被喊出真实名字的苏格兰,错愕的看向他,一时间竟想不到在哪里暴露过自己的名字。

  杀气裹在蓝灰色的眼眸中,毫不吝啬的朝着羽生凛射出,而后者镇定,悠然的继续说着。“没想到我?”

  一语双关。

  哪怕是受过训练的苏格兰,在此时也露出了一种\"你在胡说什么\"的表情,他没有承认,而是选择了最为保险的回答。“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什么景光?”

  羽生凛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样子,用剩下的那只手,习惯性的柔了下太阳穴的位置。

  对一个不戴眼镜的人来说,这个动作很是突兀,但这个动作是当初他从克里斯身上觉得好玩学来的,因而羽生凛推测,与他同是一人的羽生临也也做过。

  他没有出声,而是用这种方式观察着苏格兰的反应。

  果然,在他看到了这种动作后,动作有了明显的停顿。羽生凛微笑着,“上次的围巾,谢谢你还给我。”

  “你……”

  “说实话,以前的事情,我只是想起了一部分。”羽生凛打断他的话,“包括我的身份,我的任务,还有你们之间——”

  “景光,继续待在组织里,你会死。”

  羽生凛带有一抹紧张的情绪,“我不希望你死在这里,这个理由足够了吗?”

  苏格兰避开了他灼热的目光,口气柔了不少。“我不怕死。”

  将西西里的情报暴露给上级的确是他的行为,即使知道极大概率会暴露自己,他依旧这么做了。因为那些危险的物品,一旦被运送进日本,未来就会有更多的同僚,甚至是无辜人的伤亡。

  假如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依旧会是现在的选择。

  “那些东西已经被诸星君做了手脚,不会被投入使用。”羽生凛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我需要一张牌,一张可以随时在暗处调动的王牌。”

  “比起诸星大,我认为你更合适成为这张牌。”

  “一张可以随时戳中要害,将一切结束的王牌。”

  “景光,我希望你能帮我。”

  “你想……”毁掉组织?苏格兰一怔,“那琴酒呢?之前我有问过这个问题,你没有直接回答,那现在你是怎么想的?”

  “犯罪总是要付出代价,这是他应得的结局。”——而我也是如此。

  羽生凛自嘲的笑了笑,没有将后半句话说出来,“我和他的事影响不到你,你现在要做的事情,是保住自己的性命。”

  “……”苏格兰哑口无言,“你想怎么做?有几成把握?”

  “大概七八成。”

  为什么要突然告诉他这些事情?

  苏格兰认真思考着羽生凛的动机,方才移开的视线再度被他吸引了过去。

  自信的笑容与高扬的嘴角,耀眼夺目的如同太阳。

  的确和之前他所接触的羽生凛不太一样,但和记忆力的羽生临也,也有一定的出入。

  深思熟虑后,他还是拒绝了羽生凛,“抱歉,我不是警方的人。”

  他分辨不出羽生凛在听到这句话后,橙眸间的神色是何种心情,只是想快速的将这个话题停止在这个阶段,“莱伊要回来了,这件事就当从来没发生过。”

  羽生凛盯着他看了许久,笑了笑。“我知道了。”

  原本温馨的气氛突然变得怪异,压的苏格兰难以喘息,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方式从包间内离开,直到坐上车,疯狂跳动的心脏才得以平息。

  口袋里属于“诸伏景光”的私人手机中存了太多与他有关的人,苏格兰直直的看着降谷零的号码,苦笑着将手机关机扔到一旁的座椅上。

  他用手拨了拨额前被汗水浸湿的碎发。“抱歉,zero,这件事不能把你也牵扯进来。”

  透过包厢内的窗户,诸星大目送苏格兰开车离开,绿眸回过头看向还在和蛋糕奋斗的羽生凛,“失败了?”

  羽生凛唔了一声,没有一点被拒绝后挫败的情绪,莱伊见状挑眉。“你想利用他的人设来做些什么?”

  羽生凛对他狡黠的眨了眨眼睛,“秘密。等下有个地方要去,诸星君可以陪我吗?”

  “可以,要去哪里?”

  从米花酒店离开后,羽生凛找到了负责维护地下水道的自来水公司。根据记忆片段,他反复比较了当时的环境,简单的绘制了一张管道分布图。

  工作人员戴着眼镜瞅了很久,也没能得到准确的答案,“东京地下水道有很多类似的地方,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建筑?”

  羽生凛仔细回想,小心翼翼的问。“有没有那些地方损坏严重,大面积的维修过?”

  “维修?我查一下,不过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因为是几年前的数据,在等待工作人员翻阅记录时,羽生凛慢悠悠的坐在诸星大身旁,“你之前有调查过那家伙的行踪吗?”

  闭目养神的诸星大,缓缓的睁眼,“你指的是什么?”

  “查尔特勒就是羽生临也对吗?”羽生凛问,“在我的记忆里,所有人都说他是个很聪明的人,我在想,他会不会留下一些证据?”

  “的确有一些,但不是什么重要的证据。”诸星大低头翻看着手机,然后将一张汇总的照片递给羽生凛,“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这种人。留下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也不算奇怪。”

  奇奇怪怪的东西?

  羽生凛好奇的看了一眼照片,忽地笑出了声。“这是?”

  诸星大见怪不怪,“一些他觉得重要的东西,比如说这个糖果,口哨,乐高。真是不知道这人在搞些什么。”

  被人正面点名道姓的嘲讽,羽生凛收敛了笑容。

  这一点他和羽生临也完全一致,因为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他也会把其他人送他的东西,找一个没有人发现的地方放起来珍藏。

  “除了这些没有别的了?”

  “没有。”诸星大敏锐的发现了不对的地方,“你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

  “只是有点好奇,毕竟我被好多人都当做是他。”羽生凛找了个借口糊弄了过去,还想在说些什么时,翻看记录的工作人员突然从电脑屏幕中抬起头,招呼着他们过去。“你看是不是这个地方?”

  他调出装载在附近的摄像头,移动着镜头,将具体的画面呈现在羽生凛的面前,“这两年为了管理方便,绝大部分的下水道都安了监控。”

  “这里前几年有一次大面积的维修,原因是多处管道碎裂,具体的情况没有记录。”他翻看着手上的表格,忽得咦了一声,“怪不得没有记录,是私人出资进行维修补偿。”

  “您看您说的地方是这里吗?”

  羽生凛瞅了一眼电脑上从没见过的集团名,“是的就是这里,麻烦您了。”

  最终确定了羽生临也死亡的地点,竟是距离公安厅很近的地方。

  想来也算惋惜,他手里拿着的资料,只需再坚持一会,就能让一切结束。

  为什么会选择进入错综复杂的地下道。

  羽生凛手指无意识的蜷缩着,仅是一秒,他就找到了精准的答案。而这个答案,却让他整张脸在一瞬间煞白。

  行驶中的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辆停靠在路边,诸星大探过身体,用宽大的手掌碰了下羽生凛的额头,“怎么脸色这么差,没有发烧。”

  羽生凛扯了扯嘴角,“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

  诸星大随手点了根烟拿在手上,“他死之后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比如?”

  “在组织里,琴酒主要负责一些任务的行动与击杀叛徒。而那些死掉的尸体,则会交给朗姆来处理。”诸星大望着羽生凛,翠眸中颜色深沉,“一个人活着的时候会说谎,但尸体不会。”

  “他的指纹,DNA,甚至是生前安全屋内遗落的一切物品都可以作为证据,推测这个人生前的身份。”

  “你觉得,他最后的下场如何?”

  “贝尔摩德有告诉过你什么吗?”

  羽生凛抿着唇,表面没什么情绪,内心却狂风乱作一团。“没有,我和她不算熟悉。”

  因为琴酒,他对贝尔摩德从一开始就有说不出的敌意。加上贝尔摩德总是会在琴酒不在他身边的时候,同他讲述当年查尔特勒与琴酒的事情。

  这也是“羽生凛”自卑心态形成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这就奇怪了。”诸星大蹙眉,“我记得他和贝尔摩德的关系非常好。就连情报中查到的那家伙最后埋的地方,都是交由贝尔摩德亲手处理。”

  “贝尔摩德?你确定?”

  诸星大吐了一口烟说道。“谁知道,说不定那个人和她也有什么交易与合作,毕竟他的行为总是让人迷惑,却又在关键时候会起到作用。”

  羽生凛对此不置可否,“你的意思,贝尔摩德将他尸体处理的地方也距离那个位置不远?”

  “横滨有一处专门用于埋葬外国人的墓地。获得情报后,我第一时间去观察过,墓地附近的泥土明显有被翻开的痕迹,甚至不止一次。”

  “所以,哪怕有线索也被毁掉了。没有人知道他手里的那份资料究竟是什么。”

  “也可能,本来就没有资料,只是上位者为了抹杀他而放出的消息。”

  诸星大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有节奏的敲打着,似有似无的想要引导着羽生凛的思绪。好在羽生凛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贝尔摩德的事情,我会考虑一下的。把我放到前面就可以了。”

  “不需要我陪你去那个地方?”

  “你现在更重要的是杀了苏格兰。”羽生凛移动视线,望着窗外。“别忘记处理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