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凛敏锐的察觉到了莱伊在看什么人。
他刚要抬起头查看，后脑勺就被莱伊宽大的手掌按在了肩头上，骨头硌得他有些刺痛，大脑生锈似的维持这个动作几秒后，才回过神。“怎么了？”
莱伊眸光微微闪烁，一只手揽着他的腰侧，另外一只手按着他的脑袋，低头轻语。“是他来了，你要怎么做？”
不知是气流喷洒在耳畔产生的痒意，还是听到这三个字所产生的反应，羽生凛身体颤了颤。他没有反抗对方亲昵的动作，甚至就什么静静的顺着莱伊的意思，让他的指尖穿过栗发之中。
身后靠近的步伐很是凌乱，羽生凛莞尔，“别忘了之前说的事情，明天我等你来接我。”
莱伊眼皮跳了几下，反复确认了几遍，见他眼中毫无愧疚与担心之意，在琴酒靠近前默不作声的松开了他。
仅凭这双眼睛，他便能够区分出羽生凛和羽生临也。
莱伊还记得之前在水族馆中遇到的羽生凛，因为担心宫野明美，清亮的眼眸中满是关怀与担心，而这种情绪是绝对不会在羽生临也身上出现的。
他记起来了一切，究竟算不算好事？
在这一刻，莱伊若有所思的注视着羽生凛，稍一抬眸就对上了琴酒手里的枪口。莱伊挑眉，慢条斯理的打着招呼。“Gin，找我有事？”
琴酒嗤笑一声，半点余光也没有给到羽生凛，一双细长的眼眸中充斥着无尽的怒火，“一大早就在这里上演一出戏？”
他说话的同时望向羽生凛，后者嘴唇轻抿，甚至牵扯出了微小的弧度，他对莱伊眨了下眼睛，转头看向琴酒，态度急转而下。“我必须回去了，告辞。”
他在琴酒面前呈现出的事从未有过的傲慢，几乎是贴着他的衣袖抽身离去。莱伊被琴酒用□□指着，抱臂泰然自若。“要去我那坐着说吗？还有一些没吃完的小东西。”
再不到一秒的时间内，一声清脆响彻天际的枪声响起。已经走到拐弯处的羽生凛茫然的转过身，不只是他，作为当事的两人同样没有预料到这种状况。
琴酒手里握着还在冒烟的□□，站在他对面的莱伊脸颊上多了一道渗血的划痕。他用手指抹去，压低嗓音。“Gin，你失态了。”
琴酒略感烦躁，他收起□□，瞥了一眼四周被枪声吓到的民众，言简意赅的命令着。“滚回你的住处，有事我会再联系你。”
在琴酒转身的刹那，莱伊感受到了浓重的杀气好不掩饰的朝着自己迎面席卷。“管好你的手，碰了不该碰的东西，我会亲手杀了你。”
莱伊神色淡淡的望着某人离开，原地抱臂，“不该碰的东西……吗？”
……
生怕琴酒会追上来，羽生凛从纵横交错的巷子里绕了个圈，气喘吁吁的漫步向前。
哪怕是这样，琴酒依旧能够准确的找到他的位置。
他从后面死死的攥住了羽生凛的手腕，动作粗暴的将他压在冰冷的墙面上，根本不给他任何反抗的余地。
羽生凛眯着眼睛，仰头直视着琴酒那张脸，“我想我没什么要和琴酒大——”
他冰冷刻薄的话语还未说完，琴酒的手就已经牢牢的掐住了他的脖颈，窒息感在眨眼间涌了上来，羽生凛抬起手用手指包裹住了琴酒那双满是茧的的手指。
“羽生凛”是喜欢过这双手的，哪怕它曾经在他身上留下过无数痕迹。
他垂眸，脸色苍白，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扭曲的不成音调。“你来只是想杀我吗？”
琴酒翠冷眼眸中蕴含着压抑的怒火，羽生凛本就在发烧中，手指触到他的皮肤像碰到冰一样，兴许是这样，琴酒收紧的手缓缓的松开。
羽生凛蹙着眉，身体不自觉的往下滑落，而就在这时，在他还没做出反应时，铺天盖地的吻就这么砸了下来。
他的脑海一片呆滞，而后抬起手挣扎，琴酒牵制住他的手腕，发了狠的将他紧固在怀中。他的手指滚烫，摩擦着羽生凛的皮肤，点燃层层的战栗感。
在随时都有可能会有路人进来的狭窄巷道内，羽生凛用力推着他的胸口。只是常年羸弱的身体，甚至不能给琴酒造成一点伤害。
唇瓣酷烈摩擦产生的痛感，防线被层层撬开，一切感官都被无限放大。
迎面的气息冷的让人从心里感觉到畏惧，羽生凛唯一能做的反抗，便是用力咬破在他领地放肆的舌尖。
然而琴酒依旧没有放过他，他更加用力的抱着羽生凛，让他痛的发出闷哼声。
铁锈味在口中弥漫开，津液混杂着血色从嘴角渗出，在羽生凛快要被夺走呼吸窒息前，琴酒终于舍得松开他。
他喘着气，眸底压抑着狠厉。
羽生凛微微睁开眼眸，生理性的眼泪，让他眼前一片模糊，朦胧间近在咫尺的那张脸，正用舌尖舔舐着他唇边渗出的血迹，好似在求饶的讨好。
羽生凛自嘲的苦笑，将头扭到一侧不再看他。“发完疯了？还有别的事吗？”
琴酒眉头蹙着，用手强行掰过他的头，强迫羽生凛望着他。“还没闹够？”
羽生凛刚刚心底燃起的微弱火苗，又因这句话灭掉了。
当初的那个羽生凛将自己的尊严践踏的一干二净，如今只得到了琴酒一句闹够了没。
真是讽刺。
想到这里，羽生凛淡漠的注视着他，“可以放开我吗？”
“羽生凛。”
“我说，Gin大人，你该不会喜欢上我了？”羽生凛冷言打断了他要说的话，声音万般讽刺，音调也不自觉的放大。“我的技术还没好到让你念念不忘的程度吧？”
“还是说，你想和我…”他的视线暧昧的打量着琴酒的身形，一路向下停留在了敏感的部位。“虽然这里是意大利，但我还没有开放到那种程度。”
恰逢有人从巷口路过，朝里面看了两眼。
琴酒自然知道他是在故意说这些话，只是看着羽生凛脸上的神情，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在他印象里，羽生凛，从未对他说过这种尖酸刻薄的言语。
“觉得我变了？”羽生凛仰头与他直视，眼中毫无畏惧，甚至燃起的气焰比琴酒还要旺盛，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说道。“我一直都是这样，只是你从来没有了解过我。”
有些情绪在特定的时间节点，如同火山迸发出的岩浆，根本无法收敛。
羽生凛后退了两步，笑容也变得疏离陌生。“不喜欢的东西，扔掉，是你告诉我的。”
见琴酒胸口除了喘气的起伏，再也没有半点动作，他转身快步离开。
回到修理店，羽生凛好不容易退下的温度又再次烧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情绪上的原因，他的声音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脸上更是有一抹不正常的红。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拨通了之前月岛宏留下的电话。
月岛宏会把电话留给他，只是为了那渺茫的回归希望。作为参与学院研究的学生与导师，他们都清楚的知道规则，但是他的存在打破了这所谓的规则。
听到电话里羽生凛的声音，月岛宏原本沉稳的声音变得轻快了许多，“临也老师，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比起之前，羽生凛的态度要明显刻意许多。时间会对一个人改变太多，他不能保证眼前的月岛宏依旧是曾经他最欣赏的学生之一。
羽生凛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有办法提升权限，把你从这里送回去。但是需要你配合做一些事情。”
月岛宏在保持了几分钟的沉默后，笑道。“您居然会有事需要我配合。”
夜色冰凉，晚风吹动着窗户发出滋啦的声响，羽生凛咳嗽了几下，哑着嗓子脸上的表情略显恍惚，“已经太久太久了…”
月岛宏没有回答他，仰视着高挂与夜空中的月亮。“是啊，太久了。”
月岛宏会出现在那艘货轮上并不是巧合，他只是在完成自己现在的任务。只有遇到羽生凛才是真正的巧合。
“老师既然会给我打电话，一定是知道了一切吧。”月岛宏抿了口茶，“是为了那个叫琴酒的吗？”
羽生凛垂眸，“月岛，你是我的学生。把所有人平安的送回去本身就是我应做的责任。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他的面容平静，眼底的橙色不似之前的凌冽。羽生凛听着电话那头隐隐的啜泣声，沉思了一阵，轻言。“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
月岛宏因他的话神色严肃起来。“您说。”
“我想要明日波塔纳和琴酒的交易地点。”
月岛宏沿着他的思路往下仔细思考，猜到了羽生凛的目的，踌躇的说。“那个琴酒和老师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老师你要是讨厌他的话，我直接派人暗地里做掉他就是了！”
“没必要这么麻烦。”
“月岛。”羽生凛拧着眉，出声打断他的豪言，“现在的西西里是有秩序的城市，我们应当遵循秩序。”
“是……我知道了。”
羽生凛挂断电话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从月岛宏那里拿到的交易地点发送给了莱伊。他的情绪在这一刻很明显变得一团糟。
和月岛宏说的一切都是他的想法，但并不完全。
倘若没有他的出现，羽生凛是绝对不会去主动寻找属于“羽生临也”那一部分被丢弃的“数据。”
但现在，他的计划要变了。
他刚熄灯躺下，莱伊那边的短信就回了过来。
【收到，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