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那个意思……”嘴唇颤抖着，未明白皙的小腿在他眼前晃悠，高穹要够，那双腿不留情地挪开了。
未明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看往天这个让他怕的发抖的人，现在呢？像看一芥尘，一捧沙，他什么也不是了。此刻该如释重负的，但他却强装着，轻描淡写地说：“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喜欢过你，连自己喜欢男的都不敢承认的孬种。”
远处有车呼啸而过的鸣笛，还有猫在深夜惨叫，尖利扭曲，在风里像没上油的磨过提琴，被一个新手笨拙地来回划拉：“你觉得我说错了，那就打我吧，像之前一样，骂我“玻璃”！”
未明张开双臂，像等待坠落的自杀者，静等风把自己推下深渊。风确实来了，但轻得像情人抚触，把暗蓝窗帘从他身后吹起，翻动如波，月光流泻，打亮高穹呆滞的双眼。
他们僵持了一会，未明最终没等到高穹即将到来的拳头，大概十几秒他都怔着，背过身，揉自己的眼睛，袖子不停地揩。青筋因为咬着牙，顺着太阳穴突出，可泪止不住揩不尽，终于放声哭起来。
太阳穴激跳，后颈捶痛，未明呆滞了很久，弯腰抓住高穹的手臂，顺着突起的青筋纹路，手滑进指缝，跟他的紧紧相扣。
“你……”高穹不敢置信地低头看他们相牵的手，颤巍巍地，他急切的抬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未明已颤抖着闭眼，捧着他的脸，给上咸涩的吻。
唇齿相依，高穹热烈地回应他，掐着腰像要把他融进血肉，两个人越亲越低，高穹轻咬他的下唇，牙关一撬也撬开了。
他们直直往下倒，一道摔在地上。高穹没章法地乱来，嘬未明浅浅凹下去的酒窝，明明自己也涕泗横流，他却去揩未明的泪：“不要哭……”
那张脸整个湿漉漉的，高穹的衬衫被紧攥揉皱，背后一片皮肤被抓出道道红痕。未明哽咽着被高穹探进衬衫，像捞起一捧春水，抱着怀里毛茸茸的脑袋，未明喘息着说：“别在这。”
他咬紧下唇，泪水里有种身不由己的味道。他不知道怎么了，明明该恨，该无情地转身就走，但高穹一哭，他就心软了，软的一塌糊涂。
高穹捧着他，像抱住宝椟里的明珠，或独上西楼，挽留一抹东风：“想跟你……待在一起……”
未明偏过头，手不自觉捏紧了，“走吧，”他自暴自弃地，“回家。”
高穹乍听，没反应过来，“回家？”
未明把泪蹭到他衣服上，“我跟你回家。”
夜风巡巡，川崎从城北到城南。门卫还是熟络地放行招呼。高穹载着未明驶过漆色里狰狞的枝桠影，光徐徐变换，把两个人的轮廓描摹得千变万化。
他没有停在车库，拐弯儿有个车棚，灯闪闪亮着，高穹把车放在那。他想跟未明静静地走过这段路，像场颠簸后的安慰，给彼此一点时间冷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