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羊很听话,一动不动窝在落地窗边晒太阳。要不是那团因为反射了阳光变得分外亮的白色毛,李炎都差点忘了许行之还养了一只猫了。
不对。忘是不能的。毕竟刚刚吃饭的时候许行之已经和他提了不下五遍。
李炎好像对许行之的书房很感兴趣,一吃完就问能不能进去看看。
其实也不是什么书房,不过是一个既不是卧室也不是厨房客厅的架子上堆满了书的房间而已。
里面收拾得很干净,虽然东西摆的随便却并不乱。
桌子旁边戳着一个琴盒。
“小提琴?”李炎拿起来看了看,琴盒上没有灰,应该是常常打开。
真是小提琴,不是顾飞那扮演着吉他活在一张胡扯的嘴里的小提琴。
“挺长时间没拉过了。”许行之笑了笑走过来,“这两天事情比较多。”
“你以前,天天拉小提琴?”
“啊,也不是。主要是有心情了就拉一段吧,肥羊挺喜欢听的。”
“时间也有影响,我有时候回来比较晚,再拉就不合适了,毕竟这个声音也不比钢琴小到哪里去,穿透力还是很强的。”
“哦,”李炎放下琴盒,“你挺多才多艺的。”
“这好像是我夸过你的话吧?”
“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过你也能想起来我也是挺佩服的,我就是过过嘴瘾。”
“你想听吗?”
“啊?”
“小提琴,”许行之打开琴盒,“你想听吗?”
“你现在有心情了?”
“嗯,挺有的,”许行之笑笑,“你想听什么?”
“随便,”李炎挥挥手,“你不想我报上来一个什么小苹果什么的就自己想个曲子吧。”
“行。”
许行之依然笑着,从琴盒里把琴拿出来,在弓上打松香。
松香大概用了有一段时间,许行之大概每次都在同一个地方磨,圆形的松香中间有一个凹槽。
“好久没拉过了,随便一段。”许行之把琴夹在下颌与锁骨之间。
“您请。”
十月的天已经逐渐干燥。
松香的白色细小粉末随着琴弦的震动在弦音间振翅而飞,让投进的一米阳光像漂浮满了雪花的水晶球。
金属的镜框反射了一点光,弹跳在后面一排书的书脊上。
随着最后一个完美的颤音,一直飞越在琴弦上的弓停了,松香的舞动渐渐告一段落。
小房间里充斥着李炎的掌声。
“真棒。”
“我还挺喜欢这一段的。”
“你练多少年了?”
“挺长时间了。考完级以后我也没刻意去练,就是闲的时候拿出来拉一会儿。”
“其实这是个演出曲目。”许行之接着又说,“不过临时有事没演成。”
“那还挺可惜的。”
“不可惜,今天算是给你演出了。”酒窝在许行之脸上勾勒出两道浅淡的弧形阴影,“没机会给一群人演,就给你一个人演。”
“那唯一的观众可以提要求吗?”
“什么要求。”
“再来一遍。”
……
时间过得真的很快。
从中午到下午到晚上,也就那么一眨眼的事。吃个饭拉会琴聊会天,就能待到华灯初上。
李炎和许行之坐在落地窗旁边,撸着许行之的宝贝猫,很薄的手掌没在长毛里几乎看不见。
“她的毛可以修一下,”李炎摸了摸猫头,“不过不着急,现在又入秋了,等开春再剪就行,现在正是换毛的时候。”
“嗯,满地掉的都是毛,有点头疼。”许行之扶着脑袋,“我有时候都担心她会不会哪天掉秃了啊。”
“操,”李炎没忍住笑,“你是第一个我见过怕猫比你先秃的人。别人不都应该关注一下怎么清理猫毛吗?”
“哦,”许行之也笑了,“我有吸尘器。”
“行吧。”李炎把肥羊放在卧垫上,“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
“嗯,你住哪个酒店?”
“XX酒店,”李炎说,“离这挺近,明天可以直接来大堂找我。”
“好,7:30.”
回到酒店以后李炎才发现自己是真的累了, 刘帆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连嘴仗都懒得打,两人就今日行程与谁先洗澡的问题挑起了两次辩论以后都各自鸣金收兵,刘帆的脑袋几乎是刚碰到枕头,鼾声就传过来。
操,这么能睡。
李炎其实现在也非常想睡觉,但大脑里总有点兴奋的东西让他睡不着。他翻了个身,脸埋在被子里,被淡淡的织物气息包裹,终究还是渐渐模糊了意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灯都没关。
等李炎下楼的时候许行之正坐在大堂旁边的沙发上看手机,“早。”
“早。”
去哪吃?”
“咱们开车过去,在我们学校旁边。”
“那么远,你专程去吃个早饭?”
“他家的早饭特别好吃。”
……
吃完饭许行之带着李炎在周围的景点转了转,B市历史悠久底蕴丰厚,随便哪个地方都能是个景点。
“哎,李炎,你穿吗?”
“穿什么?”李炎被许行之问的有点懵,直到顺着许行之的手指看去才发现他指着一个租汉服的摊子,紫粉色的亮面料子招摇在不小的风里。
“我发现许行之你有的时候还真挺欠的啊?”
“我一直这样。”
“你不是B大校草高冷学长了?”
“前半句是事实,后半句我没说过。”
“……行吧,我说的。”
两人在服务站一人买了根冰棒,在风里一边吃一边冷得瑟瑟发抖。
逛完就去了附近的小吃街。
小吃街是仿古制式,挂着灯笼,夜幕初临下倒莫名有一种东风夜放花千树之感。
“我操。”李炎咽下刚刚放进嘴里的丸子:“这个怎么这么烫。”
“小心一点,这个丸子里面是有汤的。”
“嗯,挺好吃。”
“对,”许行之说,“我之前和同学出来经常买这个吃。”
“你看那边。”
“嗯?糖葫芦吗?”
“买一串吗?”
许行之和李炎都买的山楂的,刚咬了第一口,许行之一向优秀的表情管理也有点失控。
“怎么了?”李炎被许行之这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吓了一跳。
“太酸了……”
“至于吗?”
“要不你尝尝?”
李炎张嘴在许行之递过来的糖葫芦上咬下来一个,嚼了嚼:“不酸啊,许行之你是不是怀上了,吃什么都酸?”
“你吃不出酸来才是怀上了好吗?”
“是不是只有你刚才吃的那个有问题?”
“有可能。”许行之又咬了一口,“确实……咳咳咳!”
“!你又怎么了?”
“这个为什么还有核啊?”许行之含混地说。
“操,这是你人品问题了。”李炎也笑了,“你等会。”
李炎从路边随手接了张广告纸,卷了个纸筒:“你吐这里边吧,一会儿找着垃圾桶再扔。”
“嗯。”许行之点点头,把山楂核吐到纸筒里,“你帮我数着点,一会我要看看这一串山楂里到底有多少个山楂核。”
“怎么你还计数找老板退钱啊?”
“我要看看我的人品状况。”
等到许行之还剩一个吃完的时候,李炎发表了一下看法:“看来你人品还不错。吃到现在都没碰到有核的。”
说完把端了半条街的纸筒扔进了垃圾箱。
许行之:“!!!李炎。”
“怎么了?”
“这个有核。”
“我操。”
小吃街能开到深夜。
直到灯火颜色都渐渐褪去两个人才往回走。
刚刚到酒店的大堂,李炎就接到了许行之的电话:“你看到我的钥匙了吗?”
“什么钥匙,门钥匙吗?”
“对。我现在找不到了。”
“你再翻翻别的兜。”
“嗯……确实没有。”
李炎看了看手机,一点半。
“叫开锁吗,24小时的。”
“我应该……没丢,昨天中午去我和我妈一起去吃饭的时候放在她车上了。”
“那去拿?太晚了吧,估计早睡了。”
“住酒店吧。”许行之看了眼时间,“你住的那个酒店不知道还有没有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