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以后许行之回去了。
也没什么告别的话,只是昨天中午简短的说了声再见,今天早上床边就不再有那个人的身影。跟许行之在一起待了一段时间,他一走李炎还有点……不习惯。
不过无聊的日子也马上要过去,明天就出院,李炎昨天晚上在微信里和许行之神扯到三点,今天一觉醒来发现屋子里竟然已经多了一大帮人。
对,一大帮人。
顾飞刘帆罗宇赵一辉陈杰,把一间不大的病室塞满了,偏偏这几个人都不是什么老实安生的人,在病房里东摸西逛,闲聊扯淡,其壮观的景象让李炎一瞬间以为自己穿越了。李炎甚至开始庆幸这几个傻|逼没坐在自己床上。
“操,怎么回事?”李炎揉了揉因为晚睡有点肿的眼睛,“现在几点了?”
“十点了,李大爷。”陈杰把苹果核往垃圾桶里一扔,“我们在这都待一个小时了快。”
“你们就在这围着,也没人招呼我一声?”李炎想想这个景象就觉得背心发凉,“我去你们这阵仗是要给我签病危通知吗?”
“我去我们这不是寻思让你多睡会儿吗?”
“不是,在这守着等着听你梦话呢。”顾飞把手机塞进兜里,“怎么样?”
“我靠,那你们可真够有情趣的。”
“知道还不赶紧滚起来,在那费什么话。”
“啧,”李炎感叹一声,“我这不是醒了吗。我一病号你还想让我下床蹦迪啊?”
李炎嘴上说着,人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你们怎么早不来现在我快出院了才来,我这几天都他妈快无聊死了你们知道么。”
顾飞:“呵。”
刘帆:“呵。”
罗宇:“呵。”
陈杰:“呵。”
李炎:“操。”
“你们什么毛病。”
最后还是赵一辉是个老实人:“大飞说前几天你有人看着,所以让我们这几天再来。”
李炎在心里给赵一辉发了张好人卡,顾飞,你等着。
“听说那是你对象,刘帆见过说还长得特好看?”老实人凑过来小声说。
“……”
你好人卡被没收了。
“操,懒得搭理你们。”李炎从床上下来,拿了杯子去洗漱,“你们小点声爱哔哔啥哔哔啥吧。”
楼道里风特别冷。
李炎只穿了件“我觉得还挺好看的”病号服行走其中,觉得寒冷有很强的减龄效果,爷爷都能给冻成孙子。
刚在卫生间门口打了个冷战,身后就被披上了一件厚羽绒服,顾飞熟悉的声音传来:“你不穿外套出来找死呢。”
暖意渐渐渗透进来:“还可以。”
“可以个屁。”
“我没说什么吧?”
“?说啥?”
“我睡觉的时候。”
顾飞很想摸摸李炎的脑门看他是不是烧坏了:“我操李炎你是不是谈个恋爱把自己给谈傻了?”
“我现在没在谈恋爱。”李炎一字一顿地说,眼里没了笑意,“你能不能别再瞎说了。”
“这真不是我说的,他们自己瞎猜的。”
“我知道。”李炎叹了口气,糊了一把凉水在脸上。
“我再问你最后一句话,你真没那个心吗?”
“我有。”
“……”
“他没有。”
“他不能有。”李炎抹了抹脸上的水,“不提这事儿了。”
“明天上哪吃去?”
“你刚出院能不能别就想着吃?”
“啧,行吧。”李炎抽出牙刷开始刷牙,“对了,我听许行之说二淼现在情况不错。”
“嗯,他说情况基本稳定,是在治疗计划之内恢复的最好的了。”
“她现在除了嗯以外会说话了?”
“哪有那么快,现在顶多高兴的时候哈一声,又叫回丞哥了,不过现在是叫猫。”
“你说她怎么想的,”李炎牙膏沫子差点笑喷出来,“她是不是记恨上蒋丞了。”
“谁知道啊,”顾飞也笑了,“不过这样也挺好的,两个丞哥总有一个得在我边上吧。”
“操,你们两个能不能收敛一点,尤其是在我面前。”
“不能。”
……
出过院饭还是吃了。
李炎虽然一共也不敢吃多少东西,但是在一边玩手机打嘴仗,一顿饭还是吃得挺热闹,仿佛过节。
“再过不长时间就五一了,大飞你们又放假了吧?”
“嗯,前后连起来能放五天。”
“你有什么打算吗?”
“有,和蒋丞还有他同学出去玩,草原。”
“这么好,我也想出去一趟,唉,李炎,你出去浪一圈去吗?”
“行啊,我来者不拒,”李炎盯着手机屏幕,上面放大招的特效点亮了三分之二个屏幕,“你们去我就去,我也挺想出去看看。”
“来者不拒,嗯。”
“我操刘帆你是不是觉得我打不过你?”
“要不试试?”
“你还要点脸吗?”
“话说回来,我五一可能是真出不去了。我想自己弄一个二手车行,这几天手续正跑着呢。他妈的,开个车行还办一堆手续,还没开张半条命都没了。”
“那到时候再看看吧。”李炎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喝了一口汤,“反正还过一阵子呢,不着急。”
“这倒是。心姐还说她要搞一个和上次那样的展子,想让你过去帮忙呢,估计也抽不出什么闲工夫。”
“她还搞?是不是那鬼玩意儿上次赔的太少了?”
“哼,心姐说反响特好,特别有逼格。”
“估计只剩逼没有格了。”
“那不是让你一布置显得挺高级了。”
高级是没有,挺符合非主流审美倒是真的。刘帆已经习惯了对着一堆看不懂结构的破布保持沉默,但是在是吹不出比“高级”更优美的彩虹屁了。
反正,沉默是金。
“哎,对了,上回我给你介绍的那个发廊你去看了么,怎么样,是不是还挺好的。”
“哦,那个啊,我没去。”
“没去?为啥?你这水平在他们那绝对没问题啊。”
“懒得去,”李炎靠在椅子上,“我现在又不缺钱,以后再说吧。”
“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你找个地方不也省得天天被念叨。”
“不想给人剪头发,逼事儿太多,给他们剪还不如给狗剪。”
刘帆早习惯了李炎的脾气,说:“行吧,反正你说了算。”
丁竹心承办的新展子五一的时候开展。
据说还是全国流动展出,比上次的更有经费,不知怎么就流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儿来了。李炎心说丁竹心也算个牛人,什么样的业务都能拉来。
李炎在看着顾飞发过来的“还去吗?”三个字看了足足一分钟,最后回复到:“五一有事,下次吧。”
“好好玩。”
然后转头看着几个人把一堆沙子运到场地中间的一个作品下面。
作品的名字叫“背叛”。
听说还是个获奖作品。一个看不出人脸的女人拎着不像裙子的裙子,在前面跑。
沙子堆好了,一个布展的姑娘在沙堆上扔了一只和雕塑左脚上一样的高跟鞋,就算布置完成,站远了拿着手机拍照。
背叛什么,她后面那堆沙子吗?
李炎挑挑眉毛,也拿出手机来拍了张照片。
发到微信上:“高材生,能看懂这是什么玩意吗?”
过了一会儿许行之回复:“艺术展吗?”
“嗯。这个叫背叛沙子。”
“……好名字。”
“你别管它叫啥了,来领悟一下艺术的精髓。”
“这种东西仁者见仁吧。”
“不过我觉得,”许行之又回到,“它可能是说……”
“他可能是说十一不会过去了,”顾飞解锁手机翻着和许行之的聊天记录,“要不我把二淼再接过来?”
“行啊,”蒋丞把书包一抡斜挎在肩上,“反正十一我也放假,挺长时间没看见二淼了。”
“你不昨天刚视频过吗?”
“视频的不算。”蒋丞很不要脸地说,“视频不能将我的英俊潇洒完全传达给二淼。”
“操,”顾飞笑着骂了一句,“十一的时候李炎他们也过来,上次他们想来就没空,这回肯定得陪着他们好好玩一圈。”
“行啊,他们什么时候来?”
“二十九号中午,票都买好了。”
两天以前。
李炎看着和许行之会话上的消息:“我十一中间有研究,应该不去了”
“但是你要是想过来我可以抽出两天时间带你逛逛B市。”
过了五分钟,李炎回复:
“买票了,二十九号11:49到。”
“它可能是说”,那天许行之对着一个名叫“背叛沙子”的雕塑很认真地分析到,“我们每个人其实都生活在沙子里,有一部分有魄力的人逃出来了。
但是我觉得,不管你知不知道能不能逃出来,从沙子里出来看看总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