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删？”
“我删那个干嘛？我哪知道你有什么不为外人道的用意。”
“顾飞你绝对是故意的。”
“让你看出来了。”
顾飞丝毫没有被李炎那一副炸了毛的样子感染，相当淡定的把装着牛肉面的塑料袋放在两个不锈钢盆里，看着心情还很不错。
李炎划开屏保，解锁了以后他和许行之的聊天界面一下子就跳了出来，白光显得有点刺眼。
那条语音信息已经不再这一面上了，取而代之的是许行之回复的“？”，“李炎？”和3次语音通话。
在自己已经发出去的语音上明知徒劳的按了一会儿，李炎叹了口气，把它从自己的聊天界面上删除了。看着闹心。就算是自欺欺人吧。
“我操，昨天我说什么来着？”
“我怎么知道你想说什么，反正我一句没听懂。”顾飞拉开橱子门找筷子，“许行之给你打电话，我帮你接了，说你喝多了。”
李炎松了一口气，幸好没说什么惊世骇俗之语，否则他还得背负刷新祖国未来栋梁的世界观的罪名。
“那没啥好解释的了，你不都告诉他了。”
“但我还跟他说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他想知道的话明天问你。”
“操，顾飞，你是不是最近太无聊了？”
“是的呢，男朋友不在只能整人玩儿。”
“……”李炎觉得如果不是早上空气新鲜令人清醒他这会儿很可能已经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了。
早上的寒气还很重，李炎披了一件羽绒服，从乱七八糟的柜子里抽出来一支一次性牙刷，拿了个纸杯去洗漱。
长及耳下的金色碎发被水沾湿，贴在了脸上，墙上的一面方形镜子不知是谁贴上去的，已经发黑模糊，在灯光极差的狭小空间中是恐怖气氛的良好营造者。李炎抬起头看看镜子里模糊不清的脸，狭长的双眼有些红肿，下巴在略显苍白的脸色的衬托下显得更尖，整个人被覆在那件厚重的羽绒服里更显单薄。
冰凉的水残留在脸上和手上，让他感觉它们失去了知觉。
把手撑在只有脸盆大小的洗手台上，一种莫名的绝望包裹了他：“李炎啊李炎。”
他冷笑一声。
“你除了这张脸还剩下什么。”
等他洗漱过后顾飞已经快把自己的那份面吃完了，正在手机上回信息，唇角噙着点压抑不住的笑容。
“我还以为你洗个脸要洗一年。”
李炎没答话，白了顾飞一眼，坐下开始吃饭。
“你今天上午什么课？又是“毛泽东思想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概论”？”
“你是不是就记得这一个课？”
“你跟我背这个课的名字背了一个礼拜。”
“我今天上午没课。”
“那你有什么事要干吗？”
“没事，我就在这待着。”
“你不去店里？”
“现在店都归刘立管了，我还去干吗？”
“啧。”李炎没接话，抄起筷子吃面。
“李炎，昨天要是刘帆发的信息，我立马就删。”
“都说了不是一路人。你去跟蒋丞住了一晚上都悟了些什么道回来。”
“我知道，”顾飞把手机扣在桌上，“要是都跟你一路货我也不费这个劲。”
“你今天上午有事吗？”顾飞又问。
“我能有什么事。”李炎说，“本来也没事。”
“……”顾飞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问了出来，“你妈现在……怎么样？”
“她也见多了，还能有什么好办法，我估计她现在也不想看见我。”
气氛是平常的安静，空气里只有李炎一个人吃面的声音。
两人没什么别的话可说，李炎专心致志的把面吃完，打开了手机。
“你有充电器吗？”
“我有充电器，但是你也不看看这有能用的插销吗？”
“操。”
“李炎你是不是把自己脑子喝坏了？”
“兴许是。”李炎敲了敲额头，那种不适感已经消退，但还是有一点晕乎乎的，他觉得自己现在确实不太适合思考。
“给你，充电宝。”
顾飞从兜里掏出来一个缠着线的小充电宝，扔在了桌上：“这个容量小，你先用着，等会儿滚去别的地方充吧。”
“谢谢。”
李炎刚把充电线插上，手机便震动两下：
许行之：在吗？
你怎么样
“……”
“许行之吗？”顾飞头也没抬。
“嗯，你怎么知道？”
“猜的。”
“我应该回什么？”
“你随便。反正又不是回我。”
“……”
李炎看着那条信息，一直到屏幕变暗，点一下，又变暗……最后回复了一句“在”。
几乎是立刻，手机便震动了两下——
许行之：你没事吧？
李 炎：没事。
昨天喝多了。
对不起。
许行之：没事
顾飞和我说了
你没事就好
李 炎：嗯
谢谢
许行之：你最近……
李 炎：？
许行之：有没有碰到什么让你有压力的事？
李 炎：没有
许行之：……
那就好
过了良久，许行之又回复：“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我讲一讲。
这样心里会好受一点。”
“不用了，真的没事 ：）”
“我下周的话，可能还会去一次。”
“来这吗？这么频繁。”
“嗯，我要开题了。有一点细节急需确定一下。”
“好，你来吧。”
“我上着早课呢，一会儿再聊。”
“好。”
放下手机，李炎对顾飞说：“许行之下周又要来，你知道吗？”
“这么快？他没和我说。”
“那估计是临时决定的，他说他开题了。”
“嗯，开题这事他告诉我了。”顾飞低头喝了一口汤，“不过他要来也用不着这么着急。”
“他说有什么细节要确定？反正我不懂，他正上着课呢，你要不等他下课问问，你也好带二淼准备。”
“……嗯。”顾飞顿了顿，“估计他着急的不是二淼的事。”
“不是我说你有完没完？”李炎又差点被呛死，“这个梗你是不是能玩两年？”
“我又没说是你的事儿，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顾飞真是八百年没管过闲事儿了。尤其是这种听起来起来就超级无敌特别无聊只有闪闪发光的七彩二|逼才会管的闲事儿。
“大飞。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这种事儿要是成不了，能别提就别提。其实看着你跟蒋丞我就觉得真的挺好的，那是你们缘分在这儿了。但是不是谁都能和你们俩一样。”
“……”
李炎接着说下去：“这个破地方你早晚得走，只要到时候我们找你去你还认识我们就行了。糟心事儿你没少见，但还是少见一桩算一桩。我废话多，你就听听。”
“你废话是挺多。”
手机铃声响起，李炎接了电话：
“妈。”
“什么？”
“操！你报警了吗？”
“几个人？”
“你们俩别开门等我过去。”
顾飞皱了皱眉头：“怎么了？”
“大飞，再叫两个人，你跟我过去一趟，快点。”
“他们有几个人？”
“在外面狂敲门，她说听声音人不少。”
“我操他们疯了？还要不要点儿脸了？！”
顾飞感觉这回已经不是糟心的事儿了。
“李炎，”顾飞皱了皱眉，“要不我们先过去，等警察来了你再露面。”
“这片儿的警察不出人命不出警。他们指名道姓的，估计不行。”
……
四天后。**医院。
“学长，我们在还在上次四楼的活动室。对，你看到我们了吗？好了我看到你了。”顾飞一遍打电话一边向走廊里张望，尽管周日里来咨询的人多，许行之一米八几的身高还是让他在一堆脑袋中格外鹤立鸡群。
“你刚到就直接来医院了吧？辛苦了。”
“不辛苦。”许行之笑笑，“趁着周日你比较有空。”
“我其实什么时候都可以的。”
“你们虽然没有那么紧张，但还是尽量不要翘课。”
“嗯，知道。”顾飞听了心头一暖。
做完检查，医生建议顾淼在儿童室里和其他孩子独自相处一会儿：“就是单纯玩一会儿，这样可以帮助她适应环境。过大概一个小时你们来接她就行。”
“嗯，好。”顾飞看看许行之，“那我正好……先走一步，去看个朋友。学长你……”
“我在这待着，一个小时，很快的。你去就行了。”
“好，那我先走了，再见。”
顾飞走后，许行之觉得有一点疲倦，毕竟车程不远。他想找个座位靠着稍微休息一下。但是医院配备的座椅明显供不应求，他只能到别的区域走走看一下有没有空着的座位。
诊室门口是没什么希望了，他只能穿过连廊去住院区，还好病房探视的人并不多，一排排的椅子几乎都空着。
不想被走来走去的人打扰，许行之选了个尽头的角落，坐了下来，旁边的窗户开着，一股冷风与带着消毒水味的暖气在窗口争执不下。
许行之走到窗前想把窗户关上，然而突如其来的一阵呛人的烟味使他一阵咳嗽。许行之咳了半天，才勉强把窗户关上。
转过身时刚刚坐的地方坐了一个人，好像并没有察觉到，背对着他，手里夹着一支烟，披着一件羽绒服，翘起的二郎腿上穿着病号服。
医院里竟然还有人抽烟？还是个病人？
许行之觉得这简直是迷惑行为大赏。自己不要命还祸害别人。
“您好，医院里好像不能抽烟，如果您要抽的话麻烦出去抽。”许行之再好的脾气此刻语气里也充满了不客气。
“……”那人好像很不耐烦，吐了一口气，慢悠悠转过头来，一张熟悉的的脸映入眼帘，漂亮的桃花眼微微带着挑衅的神色。
“许行之？！/李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