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许林寻正坐在床头边，守着刚抢救过来的人。
羽辰笙说过的话，此时又回响在耳旁，许林寻承认在对待他的态度上，确实很苛刻。
但也是出于医生这个职业的无奈，还有五年来自己心中最大的遗憾，两者相加的分量，羽辰笙理所应当就成了可以被抛弃的那一个。
所以对于那人今天提的什么离婚要求，他觉得这就是耍脾气的手段，反正羽辰笙这人什么委屈都能忍，平时都也最见不得自己生气，怎么可能真离婚。
等慕念这边事情处理完，哄两句就能回来了，许林寻自然不会去在意。
目光又落在病床上昏迷的人身上，他柔声问着:“小念，你都睡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是不愿意醒呢？”
苏琦站在门外犹豫了很久，手里揣着慕念的CT结果，没敢进去，她不知道怎么向许林寻谈及这件事。
口袋里手机传来了震动，这几天，那串号码也一直都在打过来，明明知道结果，许林寻却还是选择按下了接听键。
“喂，慕叔。”
“姓许的，我警告你，在我们没赶来之前，你最好别碰我儿子！”
“现在小念的病情越来越严重，这个手术是目前唯一的希望了。”
“我不同意！你别以为我这个老头子好糊弄！风险有多大你自己不清楚吗！连国外最顶级的教授都不敢采用这个治疗手段，你凭什么敢！姓许的你又凭什么！”
“凭我不想让他死！”
通话再次被许林寻挂断，连同手机一并扔了出去。
看着一错再错的人仍然不回头，苏琦哀叹一口气，还是选择走了进去，将手里的报告单递到了许林寻面前。
“结果出来了，慕先生现在所有的神经系统都已经接近瘫痪的状态，如果再坚持手术，存活的几率还不足10%。”
“就算不足10%，我也要救他……”
苏琦无奈，只能一字一句的将内容，念给现在还不愿意接受事实的人听。“脑实质大量异常密度。双侧侧脑室多发囊肿，中线结构偏移，幕下小脑及脑干异常密度灶加深。”
“你不用劝我。”
许林寻打断她，将那份报告单揉成团，扔在了垃圾桶内，这一次他再也不想去选择放弃，比起眼睁睁看着慕念一点一点的失去温度，还不如去争取最后一丝生还的机会。
空气凝固了很久后，苏琦才开口打破沉默:“许老师，慕先生是你的爱人吗？”
在跟许林寻相处的短短两个月，苏琦见惯了他处事不惊从容不迫的态度，可唯独这个慕先生，总能让许林寻冷静不下来，变成另外一副陌生的样子。
“不是。”
“那今天来示教室的那个先生呢？我看见他手里的离婚协议书了。”
“……”这个问题许林寻并不想回答。“苏琦你还小，这些情感的事你不懂。”
本以为事态并不是她想的那样，可当许林寻的这句话一出来，树立在苏琦心里所有的正面形象，都不复存在。
格里克辞职的那天，她以为是因为自己的拒绝。
现在她终于知道，格里克当时说是许林寻人品问题的原因，并不是在安慰她。
明明是这么伤人的事情，那人却可以表现得异常平静。
苏琦从未想过，自己一直仰慕的老师，会是这般背信弃义之人，她摇头冷笑道:“对，我刚二十出头，年纪是不大，但我知道礼义廉耻这四个字。”
她将身上工作服脱下，一把甩在了地上。“许教授，我对您太失望了，这次手术，我是不会参与的，而且，我的良心也不会允许自己再跟你这种人处事下去。”
猛然合上的房门，发出巨大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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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许教授，久仰您的大名，我是新来医院进修的医生苏琦，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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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叫苏琦的女孩，也曾是自己教过的所有学生里，最优秀的那个，现在连她都选择离开了，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吗？
看着扔落在地下的工作服，别在上面的工作证那么显眼，许林寻弯腰拾起。
最亲近的人相继离开，格里克，苏琦，最终还会包括慕念……
好像如今还留在自己身边的就只剩羽辰笙了。
那张清瘦得不成人样的脸，又浮现在眼前。“许哥，我都要走了，就别再打我了，我也会痛的……”
有那么一瞬间，那人话里真的有种不顾一切离开的意思。
许林寻想去找他问清楚，可看向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人，连呼吸都是那么微弱，又转身回来了，他不放心把慕念一个人留在这。
他觉得羽辰笙现在肯定在家等着了，毕竟自己说过的话，那人一直都很顺从，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先准备慕念的手术。
可是这次，许林寻猜错了，那个深爱过他的人，在一次次的心灰意冷后，已经坐上了永远离开他的航班。
往后再也没有人，
做好饭菜，等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