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墨的喘息声轻到听不清。
抓着秦一柯衣服的手一点点地松开，只留一点力气，维持着环抱的动作。
只要秦一柯一动，就能挣脱开。
“秦哥。”
裴清墨慢慢抬起头。
秦一柯想说话，却看见他的眼睛。
很漂亮。
浅色琉璃般的。
因为刚才咳得厉害，生理泪水洇出来，折射出一点微光，看起来更像是琉璃，流光溢彩，是最顶级的艺术品。
秦一柯眨了眨眼，然后才看见他的眼眶，眼眶是红的，清冷昳丽的脸也是红的。
从耳尖到耳垂。
颈项到领口露出来的一点锁骨。
全是红的。
秦一柯低下视线，看见裴清墨的手，手指尖也是红的，手指关节也红。
白里透红。
像冬桃。
应该很甜很好吃。
秦一柯抓住裴清墨的手，他的手心是潮湿的，是刚才捂住嘴，呼吸和唾液染湿的。
裴清墨被他忽然的举动惊到。
下意识蜷了蜷手指，看着秦一柯的眼睛，轻声道，
“我的手……有点脏。”
“不脏！”
秦一柯脱口而出，抓着裴清墨的手往自己衣服上擦了两下，然后给裴清墨看，“你看，干净的。”
说着，为了显示自己一点也不嫌弃，手指插入裴清墨的指间，十指相扣，“老幺最干净了。”
裴清墨看着两个人相扣的手，抿着的唇弯了起来，
“秦哥，你真好。”
秦一柯看见他笑，也咧嘴笑了起来，“咱俩谁跟谁？对兄弟好不是应该的吗？”
兄弟……
裴清墨唇角的笑僵了一瞬，但还是不舍得先放开秦一柯的手。
秦一柯先松开了。
他听到什么，回头看了一眼，见蓝色的窗帘底下有几个人影撺动，轻啧了一声，“肯定是金元征和乌江江那几个臭小子，病人的墙角都听……”
又看回裴清墨，“我们现在回去吗？还是你想在这里多呆一会儿？”
“你想回去吗？”
“回啊，”秦一柯道，“我给你抓的鱼还没烤呢，不回去便宜金元征那小子了。”
“哦对，刚那束花应该是女生们玩闹，不小心扔过来的，等会儿我让她们别玩抛花了，这样你就不会再哮喘了。”
“不过还是把喷雾带过去，以防万一，说不定风把花园的花粉吹过来……”
“秦哥。”
裴清墨忽然打断他的碎碎念，眉眼微弯，“秦哥，帮我扎头发吧。”
秦一柯这才注意到裴清墨的头发，凌乱歪斜，东一缕西一绺的，跟这张清冷昳丽的脸一点不相配。
他连忙给裴清墨截下小皮筋，“刚刚太着急了，把你头发都弄乱了，哥给你重新扎，保证比宋一可的整齐好看。”
裴清墨安安静静坐着。
秦一柯手劲大，虽然尽量控制了，还是难免会扯到头皮，但裴清墨一声不吭，让秦一柯扎得分外自信。
比刚才整齐了许多，但还是有点低，扎成了中马尾，
不过裴清墨很喜欢。
因为是秦一柯扎的。
—
在宋一可家只待到中午。
因为裴清墨有午睡的习惯，还认床，所以秦一柯给他烤了鱼，两个人吃得差不多了就回家了。
—
这是灵城高中的第一个月假，因为中秋才放的，三天，周六周日周一，下次回家就是国庆假了。
裴清墨不急着回自己家。
他是单亲。
爸爸是一个公司中层，工作很忙，中秋节也要出差，前两天就通过班主任老王的带话，跟裴清墨说不在家里了。
所以裴清墨回的是秦一柯的家。
他七岁就跟秦一柯认识，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同班，直到高三，算是竹马竹马，来秦一柯家的次数多得数不清。
“清墨又来啦。”
秦一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笑着问，“吃饭了吗？刚好我在做饭，清墨有什么想吃的，跟叔叔说。”
“我们吃过了爸，我带老幺回来睡午觉。”秦一柯带着裴清墨上楼，说，“哥和父亲不在家吗？”
“成一在房间写奥数卷，你父亲在公司没回来。”
“爸你今早又没去公司？”秦一柯从楼梯往楼下叫道，“你管管你老公啊，年纪这么大还这么贪，太腐败了！”
刚说完，秦一柯就拉着裴清墨跑上楼去了，一楼厨房能听到哒哒哒的脚步声。
“小孩子家家的……”
秦一脸红地说了一句，又继续做饭。
—
秦一柯的房间不算很整洁。
门口的鞋柜里很整齐，鞋柜外有两双鞋是乱的，沙发上有几个可爱的抱枕，沙发背上扔着一件外套。
窗帘被绑在两边。
和煦的阳光倾洒进来，照得整个房间都很明亮，能透过窗户看外面葱郁的绿树，和阳台上两盆绿色的多肉。
床头柜上放着iPad和水杯。
床很大。
床单、被套和枕头都是可爱的小熊图案，看起来就像印着小熊的饼干，香香软软的，好吃又好睡的样子。
裴清墨滚了下喉结。
秦一柯已经脱了上衣扔到脏衣篓里，打开衣柜找衣服，“先洗个澡再睡吧，一身烧烤味……老幺。”
“你放我这里的内裤你上次好像穿走了，你穿的吧，我开学前买的，洗了还没穿，……应该不会紧吧。”
秦一柯看向裴清墨的下面，“上次我比了比，咱俩好像差不多大，不过我屁股比你大一点，可能是我吃的多哈哈哈。”
裴清墨又滚了下喉结。
刚开口嗓音有点哑，“你什么时候比的，我怎么不知道？”
“暑假你来我家睡，早上起床我忘了你在里面，跟你一起尿尿那次啊，不过我没太睡醒，就比了一眼。”
喔。
那次。
裴清墨自从知道自己喜欢秦一柯，就比较避着跟他的坦诚相待了。
因为秦一柯什么也不知道，他把秦一柯全都看光了，像极了变态，偷摸占秦一柯便宜一样。
但秦一柯一点都不避讳他。
上厕所喜欢拉他一起上，洗澡也喜欢叫他一起，更不用说换衣服换裤子这种小事。
有时候秦一柯买内裤，还问裴清墨哪一条更好看，说晚上穿着裴清墨不喜欢的内裤样式跟他一起睡，感觉不太好。
虽然很多时候，裴清墨都拒绝了秦一柯坦诚相见的建议，因为他怕自己忍不住会在他面前……有反应。
但裴清墨这个只喜欢秦一柯的死男桐，哪可能每次都能坚定拒绝这种好事？
一来二去的。
把秦一柯身上该看的不该看的全看了。
——包括秦一柯前面。
虽然裴清墨觉得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秦一柯那时候突然进来，一声不吭就脱裤子露鸟，他就不小心……盯着看了。
就……
盯到秦一柯上完厕所。
幸好那时候秦一柯还迷糊着，不然看见裴清墨的眼神，指定骂他是变态。
秦一柯这个傻小子，说着还哈哈笑起来，“等下咱俩一起洗澡，再比一比呗，不过不是老幺我歧视你，我觉得你应该没有我大。”
“虽然你也天天跑步锻炼，但是运动量没有我大啊。”
“我又跑步，又打篮球，还每天八百米冲刺饭堂，而且我一顿吃四两半米饭，应该也比你强一点点吧？”
“秦哥说的对。”
裴清墨轻轻点头。
——虽然谁的大这种事，也不是看谁运动量和饭量大决定的。
有种资本叫做天生的。
“不过老幺你也不要灰心，我觉得你的也挺大了，而且粉粉的，很可爱。”
裴清墨的耳尖倏然红了。
他看着秦一柯，嘴唇抿了又抿，才带着赧地轻声问，“你连颜色……颜色也看仔细了？”
“这倒没有。”
秦一柯咧嘴笑了笑，“我猜的，你看你的手指粉粉的，手腕和手肘也粉粉的，应该那里也粉粉的吧？”
“我真觉得粉色挺可爱的，你长得好看，很适合你。”
秦一柯说着自己并不觉得的虎狼之词，但裴清墨已经赧得两只耳朵全红了。
“你耳朵怎么又这么红？”
秦一柯有点奇怪，伸手来摸裴清墨的耳朵，从耳尖到耳垂，连揉带捏的，搞得裴清墨都脸红心跳。
裴清墨注视着他的眼。
一时不知道秦一柯是真的傻傻的，撩而不自知，还是在撩拨他，又是说他那里可爱，又是摸他耳朵。
他真的不觉得自己很色.气吗？
秦一柯不觉得。
他只觉得老幺就是腼腆容易害羞，摸个耳朵就脸红了，怪可爱的。
“洗完澡穿上次咱俩买的T恤吧？”
秦一柯张开自己挑好的两件T恤，“你穿这件奶白小仓鼠的，我穿这件黑色小熊的，怎么样？”
“好。”
裴清墨又点头。
他脸上的赧热未退，看见这奇似情侣装的T恤，又红了一个度。
“奇怪。”
秦一柯忽然把额头抵上来，抵住裴清墨的额头，“怎么更红了你的脸，也没有发烧啊……”
“我就是……有点热。”
“热啊？”
秦一柯去关了窗，又拉了窗帘，打开空调调低了温度，“制冷要好一会儿，咱俩先洗澡吧，洗完澡出来就不热了。”
说着，他就去拉裴清墨的手。
裴清墨看着自己手腕上，属于秦一柯的温热的手，又看看越来越近的卫生间，喉结滚了又滚。
万一……
他在秦一柯跟前起反应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