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下一刻,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不过,已经不需要了吧?”她听到小朝这么说道。
最后一位同学跑出教室的脚步声伴随着与同伴的打趣大笑,在明丽的日光下飞扬远去,教室里,只留下了仁花和小朝两个人。
没关的电扇在头顶慢悠悠一圈一圈旋转着,扇叶每经过一次电灯,短暂的阴影便从静静相对而立的两人身上滑过。
“……诶?”对于这句绝对出乎意料的话,仁花根本没反应过来,只是呆怔地望着小朝。
“应该道歉的,是我才对。”她这么说着,“是我自作主张,没有考虑你的心情,擅自决定了本该由你自己作出决定的重要选择。我应该向你道歉。”
仁花将这句话强行在自己已经迟钝到糊成一团的脑子里推着走了几遍,这才理解了含义,于是她慌忙摆手道:“不、不是的,应该是我——”
“对不起。”小朝根本没听她说话,只是平静地说道。
“你对我说的话,我回去想过很多……虽然很不甘心,但是仔细一想,你口中说的那个自私自大的人,好像真的就是我……”小朝的脸上生动地摆出了一个苦恼的表情,“……抱歉,一直以来,你忍受了很多吧?”
没有。
没有在忍受。
仁花立刻在心里反驳。
小朝一直都是她最好的朋友,怎么可能忍受……
“你说的这些话,我也不是第一次听到。在我国中退出空手道部时,不少人也都对我说过这种类似的话。”
“也许,问题真的在我。”小朝轻言慢语措辞道,“要不然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说呢,是吧?”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小朝很好,有问题的是她们……
……是她。
仁花张张嘴,但是在这样的小朝面前,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嗯……其实我对这些事情也不怎么擅长,想了几天,也只能想到一个方法。”小朝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
“觉得困难的话,放弃就好了嘛。做什么事不都是这样的?又不是升学考试,事关前路的重要问题。”小朝轻轻道。
“仁花是好孩子,但是不需要什么都忍耐啊。不过,我跟你说这话……”小朝夸张地摊摊手,笑道,“哈哈,或许太自以为是了吧。我就是太不会忍耐了,才总是搞砸。”
“一直以来都是我在受仁花的照顾,总是在给仁花添麻烦。我明白的,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这些话,仁花肯定是不好意思主动开口的,这些东西扔给仁花来解决也太狡猾了。不过我没关系。”小朝笑了笑,漂亮的凤眼弯成了明净的夜幕中的两道弦月。
“就到这里吧。我们。”
仁花听到小朝这么轻轻对自己说道。
小朝拎着书包,慢慢向学校大门走去。
这简直就像在演狗血言情剧——如果对方是个男生的话。
小朝在心里自嘲着。
不过,这不是已经很明白了吗。
仁花不是那种随便乱说话的笨蛋。那些话蕴含的意思,一定是她在心里憋了很久、反复挣扎犹豫了很多次,才对她诉诸于口的吧。
仁花是个心软的好孩子,这样的话对于她来说一定是属于“过分”那一类的,所以她肯定会因为愧疚而来找她道歉。
她如果接受的话,也太看不懂眼色了。
还在瞎想。什么时候这么婆妈了。
小朝稍稍用了点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长出了一口气。
皮肤传来的刺痛让她将注意力从眼眶中酸涩感转移了开去。
没了就没了。
这么一点,小事。就弄得这么狼狈。
搞得好像,她身边一直有很多人在的一般。
仁花迎着带着燥热的夏风,高高昂起了下巴,走出了教学楼阴影,在纷扰的蝉鸣中步入了那一片阳光灿烂。
她加快了脚步,即将走出校园。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争吵的声音,听上去正在快速接近。
“……都说了如果我们去不了远征,你的损失不也很大吗?!作为队友,最后帮我们一次……”
“今天的营业时间已经过了。”
“就今天一个下午!晚上绝对不……”
“我下班了。”
“那就、那就两个小时!五点……不五点半之后就不麻烦……”
“请去找别人。”
“月岛!你还是不是要一起去东京远征的队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