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瑛一头扎进厨房，一会儿就举着火把进屋来。
老杨头吓得够呛，颤抖着手，指着杨瑛高声尖叫，“死妮子，你要干什么？”
“烧房。你们不让我活，我也不让你们活。”说着对着一扇门就点。
老杨头暴跳如雷，这个家要是烧毁了，他住哪里去。到老落得个无家可归，让村里人笑话，他还怎么活。
“把人都拖出去。”杨珏十二分赞同妹妹的做法，至于后果如何，没那功夫想。
“你们不能这么做。”戴翠芬这下也慌了。眼看一扇木门烧得啪啪响，她的心就揪得生疼。
老杨头上前就给戴翠芬两耳光，“你个蠢货，你个毒妇，还不快点说。你让我没地住，我就休了你。”
这两耳光把戴翠芬打懵了。刚才被杨瑛摁着打都没有这两下疼，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与她生活了几十年的男人。
“你瞧个龟毛呢。死妮子就要烧睡房了。你还不快点说。”老杨头那是一个急。唾沫星子都飞到她脸上了。
戴翠芬咬咬牙一副就义的凛然说，“我卖了。”
杨瑛顿时就崩溃了，“戴翠芬，我跟你无冤无仇，你怎么这么狠心。”举着火把就往戴翠芬身上招呼，“我打死你这个毒妇，烧死你。”招招狠厉，恨不得置人死地。
戴翠芬尖叫连连左闪右躲，都逃不脱杨瑛的火棍击打。一会儿功夫，她的衣服着火了，头发也跟着火了。
家定一看情形不对，赶紧冲进厨房，提来一桶水往她身上浇。戴翠芬一身顿时湿淋淋的，火虽熄灭了，人也成了落汤鸡。
“说，卖到哪里去了？”杨珏厉声喝道。
杨瑛被铁建设禁锢住，担心她再对戴翠芬施暴。戴翠芬虽歹毒，但要真弄死了人，对杨家也不好交待。
杨巧趁王石秋分神挣脱她的禁锢，扑到戴翠芬身边查看伤势，扭头就对杨瑛大骂，“你有没有良心？我妈平日里待你也不差，你反手就要置人死地。”
杨瑛往杨巧脸上狠狠呸了几口，“你倒是会颠倒是非黑白。卖我孩子的时候，可不尽量对我示好，卖的又不是你儿子。如果不是你装可怜央求于我，我会冒着临盘还赶回来安慰你。你还在还里说风凉话。”伸脚就想去踹人。
杨珏看戴翠芬还嘴鸭子死硬，“既然你如此硬气，可别怪我狠心。爸，你看见了是她在逼我。”一扬手就把火把扔进一间卧室。
老杨头这下是彻底的慌了。一旦衣物着火，家具会很快点燃。这个家肯定是保不住。老杨头想去救火，接触到儿子那冰冷刺骨的眼神，双腿就哆嗦的不敢迈出一步。只好回身拍打戴翠芬，“你个死婆娘，你要害死我全家吗？还不快点说。”现如今只能推出罪魁祸首，希望能马上停止儿子的怒火。
卧室传来一股烧焦的味道，眼看火势越来越大，老杨头目眦欲裂，拍打的力度更大。戴翠芬疼痛难忍连忙出声，“我说，我说。”
家定提起水桶就冲进火光里，一团团烟雾瞬间飘出来，呛了一屋子的人。
“经手人不是我。是下塘村的十三姑牵的线。”戴翠芬缓缓说出口。
“你别告诉我，那个十三姑已经不在了？”杨珏有不好的预感。
戴翠芬撩开散至眼前焦黑的头发，一脸的嫌弃，“前些天大集还遇见过。”
杨珏一声令下，“走，找人去。”抓起豆干般瘦小的戴翠芬就往外走。
杨家院门外围观的人是层层叠叠，但是被人拦在院外，根本看不到屋里发生的一切。当然偶尔听到毛骨悚然的尖叫声和鬼哭狼嚎的叫骂声，让人抓肝挠肺的想知道发生什么。
当看到从屋里冒出浓烟时，村民更是惊奇。这是闹什么？一屋子的人在玩火吗？总之，杨家的事吊足了众人的胃口。恨不得抓个杨家人来问问，好慰藉他们八卦之心。
“哎，出来了。哟，这杨家老大拎着什么东西，像个黑炭头。有这么大的马铃薯吗？”
“你们家种得出这么奇皅的马铃薯？那个分明是老杨家的。也不知老虔婆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伤天害理的事，杨家老大这么对长辈。”
“还能为什么？肯定是这个后妈又作妖了。”
“你不说我都忘了这老虔婆是后妈了。后妈能对前头的孩子好？我反正是不信的。”
众人纷纷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杨珏将戴翠芬推进车里，后面几人也纷纷上车。
车子驶出院外，围观群众见热闹没了，也就三三两两的散去了。
“我们不跟着去吗？”哲辉跟家定走出屋子。
“待会再去。”家定从身上掏出钱，“你多少分些给工人。麻烦人家来撑场。”
哲辉也知道有了这十几个工人，围观群众才被拦在院外。否则以农村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秉性，说不得不到天黑，整个北街镇估计要传遍了。
哲辉将钱交给大卡车师傅，让他代为发放，算是工人的劳务费。司机欣然接受，也不磨叽拉着十几个工人就走了。
“走吧，我们追上我舅舅他们。”家定上了哲辉的车子。
“啊？你外公家不处理一下吗？”
“我舅舅会处理的。”
哲辉开着车感慨道，“你舅舅真是个狠人。不对，他们兄妹俩都是。太恐怖了。”那撕打的场面，让哲辉是目瞪口呆。南岗村和田家湾也不乏争斗，但上升到打斗，他听说过。如今是亲眼目睹，只能用张口结舌来形容此时的震惊。
家定失笑，“哪有那么夸张。都是被逼急了。”
哲辉赞同的点点头，“也是这个理。兔子急了也咬人，老实人逼急了也会伤人。哎，你知道下塘村吗？”
家定指指方向，“往铁岭镇去的方向就是。”
等俩人赶到下塘村，寻着车子找去，就见杨珏也刚刚到。
下塘村的村民也好奇的围上来，但更多的是对三辆汽车感兴趣。
“我不进去了。我在外边盯着。”
戴翠芬顶着焦黑的头发，披着件大衣怪模怪样的闯进别人家。之前在杨家被浇了一桶水，内衣都进了水，等于她穿着湿衣服，顶着大冷的天出门。那种冷是渗入骨头的冷。
戴翠芬一进十三姑家，就直奔厨房去。十三姑夫家姓姚，她姓罗，因为出生时排名十三，十三就成了她的名。
十三姑八十出头了。上了年纪怕冷，冬天几乎猫在灶台边。一来可以取暖，二来能帮人添柴加火。
戴翠芬果然在厨房找到了十三姑。十三姑戴着黑色的毛毡帽，灶台前正生着一堆炭火。
“十三姑。”戴翠芬正要诉苦，看见和十三姑一同取暖的一个老太太，顿时把要说的话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