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塞恩。

  这个名字对于枫丹老一辈人来说或许并不陌生,他先前是名动枫丹的大明星,出道时间不长,却是最能打的,影响力很大,那段时间,他简直是万千少男少女梦中情人。他有专属的团队,为他塑造人设,尽管塑造一个毁一个,也有不少名门望族一掷千金为了跟他吃顿饭。

  他是妥妥的工作狂,没有人情可言,凭空捏造的八卦绯闻都不曾证实过。看似多情实则无情。

  阿克塞恩一直是个巨大的卖点。狗仔想爆头条最好是报道关于他的事情,嗅觉精明的狗仔发现了商机,他们发现阿克塞恩总在留意最高审判官的大小事。

  阿克塞恩喜欢的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头条一出,几乎半个枫丹贵族少女都要疯了。

  绯闻始终是绯闻,永远得不到证实,他们也见不到阿克塞恩和那维莱特同台的那一天。

  有少部分人认为,他们没有公开关系,实际上已经亲密无间。

  对望的眼神里,感情是藏匿不住的。

  关于阿克塞恩的报道一直经久不息,说他美貌祸乱上流社会有之;说他是传说中凶猛海妖有之;说他漠视人性有之。

  流言蜚语压不倒那个男人,他厌倦了,就极为干脆退出了圈子。狗仔喜欢炒作是吧,让你们没作可炒!

  直至灾祸降临,阿克塞恩真正消失了,枫丹子民比最高审判官还要悔青肠子。

  多年后,有一个跟阿克塞恩很相似的人出现,他也是决斗代理人,喜欢穿繁杂的璃月古装,外表冷漠而过于缺乏人性,虽然冠上“阿克塞恩”的名字,大众都认为是他篡夺了阿克塞恩的身体,而不算真正的阿克塞恩。

  最亲近他的那维莱特从未质疑过什么,反而有人自以为是去抹黑阿克塞恩的名声。

  “我不想搭理你,离我远点。”形貌昳丽的男子避那维莱特如洪水猛兽,眼中的厌恶不带掩饰。

  阿克塞恩凭借自己实力再次进入逐影庭,却从不踏进沫芒宫一步,他知道那维莱特是最高审判官,拥有很高的权力,他厌恶的就是这种人。

  阿克塞恩自记事起就知道自己跟其他人不一样,他不轻易掉眼泪,或者说,他没有感情。他在孤儿院见过许多忍受不公平的人,也见过上流社会的奢靡荒唐,他反感后者的高人一等,无底线践踏底层人民的尊严。

  最高审判官没有作为,底层人民只能自救。

  这是他时刻记挂心头的一句话。

  靠关系户进来的同行打压他的业绩,包庇犯罪朋友,阿克塞恩都看在眼里,他下定决心要做出改变,但凭他一人之力所带来的效果还是过于微弱。

  贫苦的子民勉强吃饱穿暖,缩在肮脏的下水道偷生,上面光鲜亮丽的枫丹廷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为此感到不值。

  那个男人总是在关注他。他的忽视,引来更多人对那维莱特的心疼。

  “那维莱特大人问你话呢,为什么不回答!”

  “那维莱特大人送你的礼物为什么丢掉,你懂不懂得礼貌!”

  “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那维莱特!他好像只能活在此人的阴影之下,活不出自己了。

  “我不喜欢他,仅此而已。”这句话被他听到了,他的神色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复杂。

  他说:“对不起,让你产生困扰了,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了而已。”

  阿克塞恩笑他狡猾做作。

  他努力工作,省吃俭用,大半工资用来资助孤儿院的孩子,看到孩子们维持的灿烂笑容他就发自内心感到开心。

  突如其来的大火烧了孤儿院,原因是小心眼贵族的报复。阿克塞恩奋力去救,还是让一个瘦小的小女孩落下了残疾。

  “对不起。”

  小女孩怨恨他为什么最后一个救她。

  阿克塞恩被愧疚撑得心口发胀,只能一遍遍重复着“对不起”。

  幸而小女孩被好心的孤寡男人带了回去,新的养父对她很好,重拾家族旧业,也能够凑足医药费救治她。小女孩名叫珍妮,她跟着男人学会了打渔捞网,有阿克塞恩资助,她进入了枫丹贵族学校学习更多新知识。

  好景不长,男人犯了重罪,利用假章违法出口枫丹保护物种,他被逮捕的那天,珍妮哭得很惨。

  男人想决斗代罪,选定的决斗代理人是阿克塞恩。

  他想手下留情,但法律绝不容忍,男人倒在他怀里的那一刻,珍妮看得一清二楚。

  大大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感情,没有愤怒,没有怨恨。

  后来阿克塞恩才知道,男人犯罪是被挑唆的。一个嗜赌成性,酒精伴身的人穷怕了,想搞一笔不义之财。

  珍妮很有经商头脑,她利用仅有的遗产创办了时尚杂志《香水》,改革了枫丹香水业。

  身为决斗代理人,死在阿克塞恩手里的人命无数,这些生命的家属无力反抗冰冷公正的法律,只能将仇恨的目光转移到他身上。

  阿克塞恩忍受着谩骂和指责,他从不解释缘由,也不接受人情的贿赂,哪管决斗者善良与否,有罪与否,都与他无关。

  “你这个——没有人性,没有感情的疯子!根本不具备人的感情和善良,无权成为执法者!”当街的唾骂,旁观者敌意仇视。

  珍妮的创业相当成功,她一举踏入上流社会,成为她最为痛恨的那类人。

  她总是偷偷抹着眼泪和阿克塞恩传信:【先生,我受不了了,父亲的死总是在噩梦里无形扼住我的喉咙,我已经很久没有睡好。我很想拥抱死亡,可我不想辜负您对我的教导。】

  珍妮说她见识到了贵族的丑恶嘴脸,那是法律所不能容忍的存在。阿克塞恩借着她提供的情报,逐一端掉贵族势力,然而枫丹贫富极端的局面没有改变多少。

  他伤痕累累,他从未停歇执行公正。

  十年如一日,他的旧友因他入狱,邻居在武力决斗落败,敬爱的前辈贿赂罪定下时也突发疾病身亡。

  阿克塞恩被判为冰冷的机械,被称作刽子手。

  人们抗议他没有人情,无法代行法庭的权威。受不住舆论和罢工抗议,逐影庭协商让阿克塞恩提前退休。

  企图翻身的贵族不再坐以待毙,他们团结一起,等待这个时机去反击。

  这么多年过去,珍妮变得成熟而有韵味,她的势力扎根上流社会,也有不少底层人受她恩惠。她做慈善,努力在大众维持良好的形象,但她本人不乐意提及自己的身世。

  女人喜欢在夜里邀请阿克塞恩喝咖啡。

  “我羡慕您的自由,阿克塞恩先生,您自由自在的,仿佛不会被任何事情牵绊,做事洒脱利落,也不计较带来的后果和影响。您知道吗?我从小就想成为像你一样的人,冷血无情,漠视他人目光。我做不到,我太脆弱了,以至于父亲他要把我卖给恶心肮脏的老贵族,就为了去填补他那永远都补不完的赌债烂洞时,我就成了一个魔鬼。”

  年轻女人笑着跟阿克塞恩说话,她一字一句都在敲击他的心头,好半会,他问道:“你为什么……不去寻求法律援助呢?”

  “行不通的,先生。如果法律真的有用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年轻鲜活的生命死在那些旧贵族手里了,我不想落得那样的下场。是的,您估计已经猜到了,是我指使父亲犯罪的,我只说了那能够挣到很多很多钱,他不惜一切代价飞蛾扑火,是我按着他的头让他犯罪了吗?没有。希望您能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像以前一样爱惜着我,阿克塞恩先生,您能发誓,永不泄露出去吗?”

  阿克塞恩救助过许多人,有的碌碌无为,有的功成名就,涉嫌违法的他也会尽力拉回来,而珍妮已经无法回头。

  “我想我已经足够仁至义尽。当初害你落下残疾的,并不是我的原因。”

  女人的眼神冷了下去,“这并非明智的决定,先生,再好好考虑一下吧。就算您想揭发我,没有证据的,你还会受到支持我的人的抨击。我想您能安稳退休,不要来找我的麻烦。”

  当夜,阿克塞恩惨遭追杀,凶手是谁不言而喻,他落荒而逃,即便是有神之眼护身,还是中了招。珍妮给他喝的咖啡有毒,他万万都想不到,最为关照的小女孩有朝一日会设计谋害他。

  街道的行人冷漠旁观阿克塞恩负伤而逃,就像是一只可怜的流浪猫为了争夺一口食物惨兮兮落败,无人给予任何援助。

  阿克塞恩也没想接受谁的帮助。

  他快要坚持不住晕厥,在倒下前摔进一个怀抱。那人显眼的水蓝色衣袍裁剪得体,被他脏兮兮的手紧紧抓着,血水哽住了他的喉咙无法发声,赤红的眼里最高审判官的面容模糊不清。

  “别……”

  急促的发声倏然一断,号称傲骨难断的决斗代理人心脏停止,倒在了那维莱特的怀里。

  深邃幽沉的天大雨倾盆落下,执伞的女人在街角冷漠注视着他们。

  阿克塞恩死了,最高审判官足有三日没有执行审判,沫芒宫也不曾出现他的身影。

  枫丹人心照不宣藏好这个不再是秘密的秘密,直至多日后的街头,再次出现了那人的身影。

  他还活着。

  无形的恐慌笼罩众人心头,无人记得曾经是阿克塞恩协助那维莱特平定了枫丹叛乱,他们紧紧咬着所谓的过错,认定阿克塞恩回来必定是寻求报复。

  “杀了他!”

  “他是魔鬼,不是人类!”

  “他跟我们不一样!”

  舆论如一把火,愈烧愈烈。

  珍妮再次看到他时,对方站在码头眺望海面,无视其他人仇恨的目光,他静如一杆路灯。

  路灯尚且无私奉献微光照亮他人前路,他只算得上没有光的路灯。

  她只看到了空无一物的躯壳,比决斗代理人更像是冰冷的死物,与怪物无二。

  珍妮笃定他不记得自己了,那对漂亮却失了光亮的眼睛看着自己时,恐惧油然而生,她失去了最大的倚仗——阿克塞恩的同情。

  怪物阿克塞恩悄无声息出现,再悄无声息消失,让珍妮疑惑的是,没有感情的他对最高审判官表露无端的愤怒,还有怨恨。

  在这之前还仅仅是厌烦而已。

  就是身为决斗代理人的他再讨厌最高审判官,也不会有如此之大的反应。

  她暗中调查得知,阿克塞恩和那维莱特同时出入一个公寓,形影不离。

  变故发生在下午茶的的话剧,化妆成贵女的阿克塞恩突然在谢幕时持刀冲进人群,刺穿了最高审判官的心口。

  乱哄哄的人群阻挡了珍妮的视野,她并未看清后续如何,就被执律庭的人赶出现场。

  阿克塞恩伪装得精妙,很少有人能够认出他来。

  他为什么想杀那维莱特?

  珍妮百思不得其解。她后来近乎耗尽沫芒宫的人脉才知,那维莱特否认了刺杀一事。这么重大的事情硬是被他给压了下去,她赶紧收集信息,联系了报社。

  ……

  意识慢慢归拢,脑袋还有点疼。

  他才刚有点反应,白色小精灵在上空激动转悠:“醒啦醒啦!感觉怎么样,阿克塞恩,你睡了差不多半个月,伤势都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感觉还有哪里不适?身体不舒服的话可要说出来呀,上次我就是憋着没说,进医院花了好多钱!”

  “医院”二字引得龙璟眉头一天,他仿佛看到了让眼球发疼的惨白,以及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病床上的青年转过眼珠子,看向了一言不发的那维莱特。

  “走吧派蒙,我带你去吃最喜欢的美食。”荧带着派蒙离开,只剩下他们二人相处。

  “感觉如何?”

  “头有点晕。”薄被落下,双臂伸展出,龙璟道,“抱抱我。”

  那维莱特不带一丝犹豫伏低身子抱住他,滚烫的胸膛下心跳有力搏动,分明都担心得要死,还装作无事发生。

  阿克塞恩经历了很多事,那维莱特试图去阻止,他已经尽力了。从眼睁睁失去了人鱼,到人类阿克塞恩受尽舆论折磨,深爱之人变得憎恨自己,那是多么难受的事情。

  那维莱特,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只因为你是最高审判官,无法置身事外的同时,更不能轻易涉足。

  第一次他遭到了人类阿克塞恩的嫌弃,想保护他却适得其反,那维莱特再次经历爱人的死亡,心里哭得何其绝望。

  龙璟一点怪罪他的想法都没有,很想开导他看开点:事情都过去啦,我人不都在你面前吗?

  可未来又说不准呢?

  龙璟压低他的头,在他下巴咬了一口,往上覆盖住温软的唇,那维莱特呼吸一乱,被他轻易带了节奏,再回过神,躺在床上的人已经变成他了。

  “阿克塞恩……”

  人类的情感汹涌得简直要把他溺毙,眼神如一汪秋水,盛满了浓浓爱意与依恋,那维莱特何时见过如此勾人的龙璟。他忍不住想把这一刻定格住,永远留在眼里。

  龙璟已经懒得纠正他习惯了的称呼,双腿固定住他的身形,高举起他的手过头顶,吻得认真。

  那维莱特隐隐觉得气氛不对,他偏了下头得到喘息机会,“你……旧伤未愈,别乱来。”

  “我想了,你不给吗?”龙璟黑沉沉的眼珠子映照着唯一一抹光,无形中熠熠生辉的最高审判官做了一会思想斗争,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起初龙璟只想要一个拥抱,转念一想不知何时又会突发灾祸,不如再给那维莱特留个念想,叫他更加难忘掉自己。

  钟表的指针溜走大半,中午转至晚上,新月悬天,掩紧的房门才再一次打开,那维莱特抚过脖子上新鲜的抓痕,心想这明天是没法出门见人了,则让人派送食物来。

  阿克塞恩不喜欢他做的食物。

  那维莱特喜欢汤汤水水,水分太多的食物遭到了阿克塞恩的嫌弃。

  警备队办事效率就是高,不到十来分钟外卖送到,还额外送了几株刚摘的茉洁草慰问枫丹大英雄。食物的香味扑鼻,那维莱特叫醒了龙璟,他一人狼吞虎咽。

  “抱歉,是我太不节制了,下次一定给你留够体力。”

  龙璟咬掉最后一口披萨,猜想那维莱特这话是不是认真的。那事是能说停就停的吗?

  “我记得自己挡了海啸之后累得厉害,是怎么回来的?”龙璟转移话题。

  “旅行者把你背回来的,等我回到审判庭,你已经不在了。伤势由你自己痊愈,没有医生来看,人鱼的自愈能力很强。”

  “那你又去了哪里?”龙璟的口吻平淡而非质问,“是梅洛彼得堡下的胎海水又爆发了吗?”

  “嗯。”

  “越来越频繁了啊。”

  龙璟把仆人的事说给了那维莱特,他沉思了半晌,说:“没有证据指证,无法对仆人发起逮捕令,但我有办法能让她无法离开枫丹。”

  那维莱特不打算说办法是什么。他不情愿说的,龙璟也没必要去逼问。

  “我吃饱了,再继续吧。”

  那维莱特的神情有些怔然,“继续什么?”

  “把你龙形态切换出来,玩点刺激的!”

  ……

  旷工半个月,龙璟照样还是最高审判官的贴身秘书,他不在的这段时日,沫芒宫的大小职员整天加班,龙璟来了,陪着一起加班。

  难道就没有加班违法的法律吗?

  那维莱特:我,即是法律。

  沫芒宫工作太枯燥,压力很大,没有时间娱乐,一小则八卦都能嚼碎了从沫芒宫传到伊黎耶岛。

  “你看到了吗?我今天给那维莱特大人送咖啡的时候,看到他脖子上,有咬痕!”

  “卧槽,这可是大新闻啊,等会,谁干的我弄死他!有想过我家阿克塞恩的心情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阿克塞恩先生弄的呢?”

  “有道理哦,嘿嘿嘿。”

  “帮忙盖个章。”龙璟走过来,两名交头接耳的小姐姐立马坐正,仿佛刚才聊八卦的不是她们。

  龙璟才一离开,她们的姨母笑更加得寸进尺:“诶嘿嘿嘿,看到没,阿克塞恩先生的脸侧有吻痕。”

  “我怎么没看到,这么浅,你确定不是蚊子包?”

  “以我多年毒辣的看片经验来看,必然是真的!他们不是真的我就是假的!”

  那维莱特和龙璟的八卦半天不到传遍了枫丹廷城,下班时候的版本已经从发生关系夸张到了生二胎。

  龙璟不觉得人鱼产卵还能控制胎数,光是想到那个美丽画面他就没了胃口。

  晚餐难得看到龙璟只吃了寥寥几口,那维莱特还以为自己做饭的事被发现了,问道:“饭菜不合胃口的话就去波德大饭店吃吧,不要勉强自己。”

  “不,没什么。我没胃口就先不吃了。”龙璟上楼游泳平复心情。哪知那维莱特也跟了过来,他脱去外套,只穿了白色内衬,被水一打湿,风光岂是秀色可餐能形容?

  龙璟赶紧游到另一头,默念着三年模拟五年考公平复心情,想把脑海中的旖旎画面赶出去。

  “阿克塞恩,你说过跟我在一起,烦恼就会自动消失。”那维莱特主动送上门来,大手轻松箍住了龙璟的腰。少了手套,肌肤相亲的触感简直是干柴撞上了烈火。

  龙璟身子一颤,忍了一会没忍住,回身把那维莱特压在台上,“男人,你在玩火!”

  那维莱特的思想很纯洁,他一心想让龙璟开心一些,本想邀请他去海里转换下心情……现在算了,没时间。

  人类形态玩累了换人鱼,花样多的是,什么龙有两根,假的,西方龙不在此列。

  那维莱特和龙璟早已步入老夫老妻阶段,在外不敢乱来,私底下就偷偷牵个手。

  很害羞,在沫芒宫不敢壁咚最高审判官。

  龙璟忙着做表格申报,由其他小姐姐送那维莱特最爱喝的咖啡。她还以为能看到点想看的少儿不宜画面,然而办公室里只有落针可闻的静谧,甚至是两人相隔很远,离这么远干什么,离婚冷静期吗?

  小姐姐想不明白,热恋期的小情侣不直接坐腿上,那办事效率能高吗?

  她窃贼般锐利的目光一转,看到阿克塞恩先生扎起了好看的低马尾,也就能看到他白皙耳后一枚浅浅的牙印。哇哦,玩这么大?

  她一心看着另一边,没注意咖啡撞上了专注批改的最高审判官抬起来的手,深色的咖啡立马就扑到了他洁白的领口,那是龙璟为数不多亲自给他扎的领结。

  那维莱特心有遗憾,安抚了下惊慌道歉的女士。

  “怎么了?”龙璟抬头。

  “没什么,我去换一件衣服。”

  小姐姐赶紧去带路,企图将功补过。

  肃穆的最高审判官办公室落回了平静,趁着四下无人,龙璟走到办公桌,一层层抽屉找下去,停在了一个打了水元素禁制的抽屉,他的手穿过禁制,拉开了抽屉。

  里面堆放了很多东西,杂乱无比,他看到了护士长希格雯送来的一沓书信,还有几百年前阿克塞恩的登报头条和杂志,专门裁下他的那一页,保存完好。除此外,还有在梅洛彼得堡喝下了护士长的茶的他昏睡时的偷拍,拍的角度并不好,画质模糊,那维莱特留了下来。

  往最底下翻找,有多年前的旧案。

  龙璟将之打开。

  【年份(被抹掉)人物:卡罗特·莱斯

  涉嫌案件:非法捕获国家保护一级动物,贩卖至其他国家当宠物/食物。罪行严重,应处十年有期徒刑。该罪犯拒绝庭审,请求武力决斗。

  已批准决斗代理人:阿克塞恩。

  结果:该罪犯失血过多抢救无效死亡。

  最高审判官批注:阅。】

  【年份(被抹掉)人物:(被抹掉)

  涉嫌案件:在歌剧院谋杀最高审判官未遂,引起群众恐慌。罪行严重,应处十年以上至无期徒刑。

  结果:该罪犯将由最高审判官定夺。

  最高审判官批注:待定。】

  还未继续往下翻看,心头隐隐觉得不安。在那维莱特回来之前,龙璟恢复了原样,他很自然地评价:“这件衣服跟之前没什么两样。”

  “最高审判官的衣服一直是这种款式,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让他们改一改。”

  “不,这样挺好。”沫芒宫并不约束职员只能穿制服来上班,龙璟穿的一直是休闲短袖长裤,只不过最近运动留下痕迹太重,改为穿长袖。

  龙璟被他一打量,挑了下眉,“最高审判官大人还想扣我个衣冠不整的分?”

  “不是,只是你很少穿古装了,我想看。”那维莱特不懂得怎么委婉开口,直接就说了出来。

  自龙璟穿越过来,那维莱特给他准备的衣服就是那款遮掩得严实的繁重古装,想不到他还好禁欲这一口,难道是觉得剥蒜似的剥衣服很有意思?

  “想让我穿也不是不行。”白发青年笑着,单手撑在办公桌,慢慢倾下身子,带着一点压迫感,“只要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我任由你摆弄……”

  “那维莱特大人不好了!”复律官小姐情急之下推门而入,看到快要亲在一起的两人,很明显愣了一下,“对不起二位我这就消失。”

  “起火了这是?”龙璟把人叫回来。

  “不是的,是有人给可爱的美露莘写恐吓信,我实在是气不过就赶紧来转告那维莱特大人。”她本是去递交表格,路过可爱的美露莘一交谈,得知此事风风火火回来,踩着高跟鞋也能健步如飞。

  “我知道了,一会去了解情况。”那维莱特沉思了下,转头看向龙璟。

  龙璟摆摆手,“你去吧,相信你能够处理好的,我就不去了。”他和那维莱特同时出镜,起码全枫丹廷的记者都会凑热闹,很容易打草惊蛇,他正好可以去梅洛彼得堡一趟。

  好久没见老朋友了,不知道他们过得如何。

  龙璟走出办公室,旅行者和派蒙迎面而来,看样子是来交接任务的,“那维莱特就在里面,去吧。”

  派蒙挠头:“他怎么知道我们要找那维莱特?”

  荧摊手摇头。

  一年的末尾,冷空气降至枫丹,可惜枫丹一年四季气候宜人,冬季也不会落雪,龙璟一个江南水乡温养的南方人对雪也产生了一点渴望。

  “有机会的话,想去龙脊雪山看看雪。”呢喃的话语被海风吹散,他走去通往梅洛彼得堡升降机,很快来到水下封闭监狱。

  接待员认得他,登记一下就放行,还温馨提示道:“现在午餐时间刚过,公爵大人和护士长在办公室喝下午茶。”

  “谢谢。”

  回到梅洛彼得堡跟回家一样,龙璟已轻车熟路。典狱长办公室位于中枢位置,在随时会暴动的原始胎海之上,可想而知的危险。

  看守替他推开沉重的铁门,他走上螺旋式楼梯,正好听到护士长希格雯温柔的声音说:“想不到趁着胎海水异动的时候,有人妄图伤害阿克塞恩先生,也不知道这些天过去,他伤势如何了,严不严重。”

  “你可以申请去看望,我给你批准假期。”莱欧斯利的嗓音含笑,像是对龙璟的状况极为放心。

  “我又不能时时刻刻都出现在他身边,他醒不来,我去看也没用。”

  “如果说他早就醒了呢?”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呀,我要去……”

  希格雯气鼓鼓说着,扭头看见一抹青色人影,龙璟穿着淡青色的卫衣,气定神闲得不像是她口中受伤之人。

  护士长惊喜之余又担心他的伤势,“怎么下来了?你的伤口可不能泡水!”

  “我的伤好了,有那维莱特在,你可放宽心。不信你摸摸,我是不是在强装镇定?”

  希格雯行医多年,眼光毒辣,也看得出他不是装的,又唯恐他受了内伤,“那好吧,你这次来是想起我们了吗?”

  “当然是想起我们可爱的护士长了,我还带了礼物,回去再拆开吧。”龙璟支走了希格雯,莱欧斯利开玩笑:“难道我不可爱吗?”

  “那可太可爱了,你一拳就可以把我打趴下。”典狱长那块头都要把西装撑爆,偏偏还有着慢条斯理的处事不惊,像个能打能抗的西装暴徒。

  “又看着我的帅脸发呆了。”

  “多日未见,怎么骚话变多了?”龙璟接过典狱长的红茶,闷了一口,“你又偷偷放糖。”

  “不配糖的红茶是不完整的。”莱欧斯利笑了笑,“这次回来,总不能是又想蹲牢子了,怎么,那维莱特惹你生气了?”

  “没有的事,是我自身的问题。我想看一下典狱长辛苦封锁的‘禁区’,不会不答应吧?”

  莱欧斯利嘴角愉悦扬起,“就等你这句话了,老朋友难得的要求,怎么会不答应呢?走吧,就在下面。”

  龙璟怎么会不知道在哪呢?他来过一回,不,应该是阿克塞恩来过。

  看似坚不可摧的铁墙紧紧围着三道闸门,莱欧斯利一个人打开都尤为吃力,往里看去,幽深潮湿的洞内空荡荡,地板隐约残留某种生物留下来的血迹。

  “几年前,我刚当上典狱长,被赋予了厚望,说千万不要让底下的东西跑出来,那时候我还以为是什么可怕的怪物。甚至,在这里找到了一块特别的鳞片,我傻乎乎拿去鉴定所,无人知道那究竟是是什么物种留下的。鳞片上带着血,还有淡淡、散不去的幽香,看着是鱼鳞。”

  莱欧斯利语调故作轻松,他接着往下说:“我几乎调查完了所有鱼类,还时不时下海去找,关于深海的传说是一个没落,最贴近现实的,是一则人鱼传说。枫丹人很忌讳这个话题,我就更加起了好奇心去刨根问底,然后知道了一个名字——阿克塞恩。”

  他投来的目光确信又期待,希望自己的内心想法得到验证。

  龙璟点头:“没错,那就是我。”

  “呼,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可没算白费,人鱼,海妖,多么美丽的生物,居然真实存在,那可真是……我说了这么多,你好像都不意外啊,阿克塞恩。”

  龙璟沉思半晌,不知是想了什么事,“那维莱特那天是怎么平息原始胎海的?”

  “说来也真叫人意外。那家伙可真不算个人,我和克洛琳德辛辛苦苦关了闸门,把要溢出来的胎海水冻住拖延了时间,他单枪匹马走来,悠闲得很,就说了一句‘辛苦了,交给我吧’,抬着手就这么走进去。”莱欧斯利有样学样去模仿,语气也是十成十的像,“胎海水跟儿子见了爹似得怕的不行,就慢慢退了回去。你说,他该不会是……”水神吧?

  “不是,绝对不是。”龙璟否认很快,“你与其信他不如信我?”

  莱欧斯利放空了一下大脑。

  接着龙璟拿出一块发着光的冰神之眼,“那天我在伊黎耶岛冻结海啸,靠的就是它。”

  “暗淡的神之眼再次焕发生机,我还是头一回见呐。你受到冰之神的眷顾了,阿克塞恩,她认可你的实力。”

  “魔物也能拥有神之眼吗?”

  “不,她看上的是人类的你。唔,如果你现在改口叫我一声师父,我勉为其难教你怎么使用元素力,不收取任何费用,如何?”

  龙璟很有骨气收回冰神之眼,“再见。”

  次日午时,他在莱欧斯利美美的喝红茶看报纸的时候登门:“师父。”大丈夫能屈能伸,他看不懂书上的长篇大论。

  龙璟嫌进出梅洛彼得堡太麻烦,直接就在家一样的地方住下了,莱欧斯利也倾尽所有去教导他,他学得很快。

  莫名其妙守了两天空房的那维莱特稍一打听就知道龙璟回娘家……不是,他没有问爱人究竟在忙什么事,他日理万机,忙得都没空品水。

  本以为生活回归正规就平淡如水下去,而呈递上来的书面申请越来越多,没有贴身秘书搭理,不仅是身体上略感疲惫,精神也得不到满足,发觉一天没看到那人,就心心念念得厉害。天知道那些年他怎么捱过去的。

  直到第四日,他坐不住了,对美露莘艾菲说:“去帮我问问阿克塞恩在做什么,何故旷工这么长时间。”

  龙璟在拳力斗技场赚了很多特许券,近乎打遍天下无敌手。莱欧斯利一半是在给他实战,一半有私心回收特许券,好让囚犯干活卖力点。

  看着友善可亲的龙璟打人不手软,而闻风丧胆的典狱长则当和事佬,“好了好了,再打下去就要支付医药费了。”

  监狱里的囚徒大多都是被逼无奈刀口舔血的狠人,一遇到龙璟就像是耗子撞上了猫只能落荒而逃。

  “谢谢你这些天的栽培,我该走了。”剧烈运动后汗水打湿白色背心,龙璟捡起外套挂在肩上,大摇大摆走出去。

  “这么快就走了?好歹去喝一杯。”莱欧斯利数特许券数到手抽筋,有些不舍摇钱树离开。

  “不去,我家那位还在等我。”也有段时间没在海里纵情游玩,他没走升降机,从正门离开了梅洛彼得堡,发现海底闷闷的,原来是枫丹廷正在下雨。

  那维莱特怎么又在悲伤了,是他不告而别的缘故吗?

  沫芒宫外巡逻的警备队员已经熟识他了,还热情打招呼。

  龙璟:“我只是路过。”

  从歌剧院路过沫芒宫大门,实属是不容易。他是来到枫丹廷才意识到自己出了一身汗又泡在腥咸海水里,不太方便见人。

  “好的。”

  龙璟打算扭头去酒店冲澡换套衣服了。

  他一走,警备队员赶紧进沫芒宫通知其他职员:“阿克塞恩先生和那维莱特大人没有吵架!我刚才还看到他经过门口了,显然是想找那维莱特大人的!”

  职员喜极而泣:“真的?阿克塞恩先生不在那几天,我整日首以盼,都想直接在沫芒宫住下了,呜呜呜,我嗑的小情侣没有分开真是太好了!”

  乖巧的吃瓜群众要学会自己找糖吃。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看看是谁还没有收藏!(打开你们的网页)(战术后仰)

  你……你们居然……

  都收藏了啊,真是太好了。(虚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