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被人咣当一下给推开。

  怜儿有些害怕的往后缩了一下身子。

  王大河身子不稳还不忘将屋门给关住,而后才醉醺醺的走到了怜儿面前,挥手便将盖头给掀了开。

  露出了怜儿带着恐惧的面容,说到底她还是害怕王大河,虽然已经过去几个月的时间,当她再次看到这张脸,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恐惧。

  王大河伸手抓住她的衣领,“臭婊子,你现在是老子的女人,躲什么躲!”

  “你爹个黑心肝的,要了老子那么多钱,还非要摆酒席装面子,都是因为你个小贱蹄子。”

  “嗝~你...你花了老子那么多钱,还敢跟别人跑。”

  “你说,你肚子里的野种到底是谁的。”

  王大河醉醺醺的,但力道却是出奇的大,他紧紧抓住怜儿的衣领,将人拽到自己的面前,强迫着怜儿与他对视。

  他就不信,她跑了这几个月还能是清白的身子。

  “啊啊啊!”

  怜儿摇着头,眼中豆瓣大的泪珠瞬间落了下来,看着王大河的目光也越发的害怕和抗拒。

  “哭,你还有脸哭。”

  “怎么着,老子长得丑你害怕?那小白脸长得好看是吧?”

  说着王大河猛地将怜儿推在床上,自己回身就看到了桌子上放得针线篮,里面有着一把明晃晃的剪刀。

  一股无状的怒火瞬间窜上了头顶。

  他随手就拿起那把剪刀,按着怜儿的脸就刺了下去。

  “啊!”

  一声撕裂般沙哑的惨叫声,响彻房檐,接着又是好几声含糊不清的惨叫声。

  “还敢叫!老子让你叫!”

  屋中窗户上映着昏黄的光,到最后屋子里已经没了动静,只余下王大河酒醉后兴奋的声音。

  沈玉山站在院中的阴暗处,破落的泥墙已经被他用拳头砸下了一大块。

  他深吸口气,“我等不下去了!”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宋迟,而后直接冲过去,一脚踹开了房门。

  他们原本是要等怜儿咽气,然后再出现的,只要见到怜儿的魂魄,就能想办法化解她心中的怨气。

  但沈玉山忍不下去了,怜儿的惨叫声,仿佛一把利剑一般,狠狠刺在他的心头,他做不到任由她去死。

  即便是萍水相逢的朋友,他也无法眼睁睁的看着。

  “砰!”

  沈玉山一脚踹开了房门,床上的血迹已经同怜儿的嫁衣混为了一体。

  王大河手中正拿着一根染血的针线,怜儿的嘴巴被他就这么给缝住了。

  见到是他,王大河晃着手拿起剪刀,猛的将手中的线头给剪断。

  “你这姘头,还敢出现,看老子不打死你!”

  说着便举着剪刀向他冲了过来,沈玉山抬起一脚便将人给踹翻在地,他上前夺过王大河的剪刀,抬手便扎进了他的喉咙。

  鲜红的血液,顺着他喉管的窟窿咕咕的往外流着。

  就这么死,便宜他了。

  沈玉山有些恶狠狠的想着。

  只是起身时却犹豫了,他甚至有些不敢面对此刻的怜儿,原本刚进来这个回溯的世界中,他还能做到不管不问。

  可到底一同生活了这么久,原本他可以在她受到伤害前救下她的。

  “不要自责,这一切都和你没关系。”

  “再不控制,只怕你的怨气比怜儿都要大了。”

  沈玉山被宋迟打趣了一句,他也顺势调整了下心态,这才转身向着床上的怜儿走去。

  与床之间分明就是几步的距离,可沈玉山的脚步却无比的沉重,走了好一会才站到了床前。

  怜儿了无生息的躺在床上,嘴巴上还在往外渗着血,双眼已经变成了血红的窟窿。

  两只眼珠子就那么被眼中的软组织挂在脸颊上。

  “怜....怜儿。”

  这样的惨状,饶是沈玉山杀了不少人,再看到时心头还是猛地窒息了一下。

  他不明白,怎么就有人会下这么狠的手。

  分明她还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本该是花一般无忧无虑的年纪,为什么要经历这些。

  作者啊,你不要写了,不行就找个班上吧。

  想想又觉得不对,他已经太监了,确实没再写了。

  沈玉山深吸了口气,上前将怜儿那双挂在脸颊上的眼球,小心的放了回去。

  而后将人抱起,离开了这间让人压抑的屋子。

  她活着的时候,没人在意,也没有任何地方可以逃离,死后沈玉山便想将她葬在他们住过的篱笆院房后。

  那里也算是她的家了,是他们共同的家。

  抱着怜儿他们连夜赶回了篱笆院中,沈玉山将她放在了她原先的房间之中。

  屋中还是怜儿离去时的模样,没有人动过。

  沈玉山找来剪刀将她嘴巴上的线被剪开,即使他已经尽量放轻了动作,那原本已经干涸的血迹,还是开始往外渗。

  沈玉山手忙脚乱的为她擦拭着嘴巴上的血迹,好半天,才不再流血。

  并非是止血了,而是怜儿身体里的血已经开始凝固。

  宋迟去房后刨坑了,沈玉山为怜儿整理了遗容后便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望着那张脸久久的没有说话。

  夜半风起,不知坐了多久,沈玉山突然感觉自己的灵力好像回来了,他张开手微微运转,手心瞬间出现了一抹蓝光。

  他并没有太大的高兴。

  只是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心,眸光微转间看到了身旁的一双绣花鞋,整整齐的站在那里,红色的裙摆飘在上方。

  沈玉山猛地抬头,接着便看到了怜儿那张脸。

  是生前的那张脸,上面没有恐怖的缝痕,双眼也完好的长在脸上。

  “沈郎。”

  怜儿冲他微微一笑,眼底是止不住的酸楚。

  “怜儿,对不起。”

  沈玉山站了起来,闷声的对怜儿道着歉,他始终觉得心中有愧,愧对了怜儿对他的信赖,害得她又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

  怜儿微微上前,轻轻的抱住了沈玉山将脑袋埋在他的身前,“沈郎,谢谢你。”

  “谢谢你对我这般好,在篱笆院的日子,是我长这么大以来最幸福的时候。”

  “所以,你不要自责。”

  鬼魂是不会哭的,但怜儿的眼眶还是红了,只不过她无泪可流。

  “若非死亡,我也无法同沈郎说话。”

  “我不要你自责,这就是我的命,我认了。”

  沈玉山低低的嗯了一声,他伸出手,轻轻的抚在怜儿的发顶,一时间心底压抑的不行。

  片刻后,只听门口传来咣当一声。

  沈玉山轻轻松开了怜儿,回身看向门外,宋迟正面若寒霜的站在那里,脚边掉落着一只铁锹。

  好似有种被捉奸的错觉。

  沈玉山尴尬的收回了目光,“怜儿,我打算将你的尸身埋在篱笆院的后面,你愿意吗?”

  怜儿笑着点了点头,“多谢沈郎。”

  她原本也是这样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