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野全身被投放在水牢里,手腕上绑着长长的铁链,双目紧闭昏迷不醒。

  沈玉山将她带出水牢,再次来到了铁笼边上。

  里面的陈清安还处于昏死的状态,没有任何反应。

  沈玉山将顾野放在地上,抬手给了她两巴掌,把人打的悠悠转醒。

  他静静的对上那双睁开的眼睛,淡声问道,“清醒了吗?”

  顾野先是愣了一下,“我这是,在哪?”

  她动了下身子,看了眼周围的四方小院落,微微拧眉,她不是在客栈睡觉吗?

  怎么会在这里、

  沈玉山简单的询问了几句,便说道,“先回客栈吧。”

  说着便起身,用剑将铁笼给开了个口子。

  幸好,这只铁笼是在藏剑山庄制作的,并非是什么奇特的材料,因此沈玉山很容易就将陈清安给救了出来。

  他将人抱在怀里,短短几天,这人就瘦了一大圈,抱在手里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陈清安身上硌人的骨头,以及那软肉一般的双腿。

  回到客栈,沈玉山将陈清安放在了自己的房中,“你去打点热水过来。”

  眼下天快凉了,店家小二应当已经起来了。

  沈玉山动作轻柔的给陈清安换了身衣服,换好后顾野恰好端着热水走了进来。

  他拿着巾帕将陈清安脸上的血渍给擦干净,待一切弄好,给他轻轻的盖上了被子。

  沈玉山替他把了把脉,收手时,顿时连呼吸都有些局促起来。

  陈清安全身的筋脉尽断,金丹破碎,五脏六腑有着极重的内伤。

  他的双腿,沈玉山给他换衣服时便清楚的感受到了,两条小腿骨已经没有了。

  两只脚底各有着一只血洞,腿骨是被硬生生的抽出来的。

  这该是怎样极致的痛苦,他是怎么挺过来的。

  先前没细看,只觉得他的骨头应当是都碎了,所以他才想着让王宣也尝试一下这种痛苦。

  却没成想,居然是这样的。

  腿骨没了,他以后都站不起来了。

  沈玉山拿出一颗丹药给陈清安喂了下去,现在寻常的大夫根本救不了他,要想让陈清安活下去,他只能用药吊着他最后一口气,将人带回宗门救治。

  沈玉山看了眼一旁紧张观望的顾野,“天一亮你就自行回去,那人已经死了,不会再威胁到你。”

  他现在要将宋迟找回来,带着陈清安回宗门去。,

  再晚,他怕陈清安支撑不住。

  顾野有些不情愿,“前辈,让我跟着好嘛,我保证不添乱。”

  沈玉山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先前有顾虑时他便不想让她跟着,若不是宋迟松口,他如何也不会带着这人。

  眼下王宣已死,那之前的危险也就不存在了。

  沈玉山就更不会带着她。

  “你不想回去便不回去,总之不要再跟着本尊。”

  沈玉山很烦这种死缠烂打,连自称都用上了,可见已经处于恼火的边缘,语气自然也谈不上多好。

  不过看她是小辈,他也说不出什么太难听的话来。

  沈玉山说完便将人赶出了房间,他想了想抬手在陈清安的周身布下了一层防御结界。

  起码有人靠近结界他能感应到,第一时间能赶回来。

  出门前又交代了店小二,不要靠近房间后,才大步的离开了客栈。

  外面天色已经有些蒙蒙亮,街上还是十分的空旷,沈玉山独自走在青石砖路上,细细的感受着脑海里与宋迟之间的关联。

  宋迟说,他们二人之间是有契约感应的,他便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赶到了竹林。

  按照他的说法,沈玉山很快便发现脑海中一条细小的红线,正环绕在那只小虎崽子身上。

  下一瞬,一条微微泛红的丝线,快速的向城外飞去。

  沈玉山立马御剑紧紧跟在那条红线的身后,向着城郊十里外的一处山脉飞去。

  脑海中又想起王宣说的话,他说宋迟自身难保。

  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青石一直都很忌惮宋迟,所以在宋迟化为人身那天,他没看到白睛虎的身影,沈玉山又没解释,他才抓紧时机,便迫不及待的出手了。

  他唯一的疏漏便是没想到宋迟会化为人形。

  所以有宋迟在,他会很受限制。

  北荒本就诡异,也保不准青石能找到针对宋迟的法子。

  想至此,沈玉山不免加快了速度,直直飞往了山脉的深处。

  这是一处很寻常的山脉,不寻常的恐怕是出现在这里的青石等人。

  沈玉山一路寻过去,看到了大片倒塌的林木,就像是被人硬生生砸断的。

  但不见宋迟等人的踪影。

  沈玉山只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跟着那抹红线继续往前飞,直到一处藏在杂草灌木后的断崖前,红线又下降往崖底飞了过去。

  沈玉山紧跟其后,御剑落在了崖底。

  红线已经不见了,而崖底又是另一派迹象,阴暗幽深,因着太深上头得光亮照不下来,还十分的潮湿。

  旁边有着一条小溪,沈玉山眼尖的发现了浅浅的溪底有着一块碎布片。

  沈玉山抬手便伸了进去,溪水是刺骨的寒凉,他快速的将碎布片抓在手中,一番查看确实是宋迟身上布料的颜色。

  沈玉山知道他肯定就在这附近。

  一想到他很有可能还受伤了,心里就急的不行。

  此刻的崖底同天色即将落幕时的光线相同,沈玉山再次感受着宋迟的位置,刚用还不太熟练。

  但磕磕绊绊也总算是感应到了,他跟着二者间的关联,在崖底好一通找,这才找到一处十分隐秘的洞口。

  是一处树洞。

  树身十分粗壮,大约八九个成人环抱才能抱住,十分高壮。

  但里面却是空心的。

  沈玉山走进了树洞中,面积还算大,里面只有这一堆干草垛却不见宋迟的身影。

  正当他要转身时,身后突然压下来一股重量。

  宋迟脑袋垂在沈玉山的肩膀上,整个身子颓然卸了力。

  “宋迟!”

  沈玉山伸手扶了下他的脑袋,喊了几声,也不见人回应。、

  他伸手扶着宋迟的肩膀,自己慢慢的转过了身子,却见宋迟紧紧闭着双眼,脸上泛着苍白之色。

  人已经属于半昏半醒的状态。

  沈玉山扶着他在草垛上躺了下去,回看洞口,发现已经被封住了。

  许是他进来后,宋迟封的。

  但眼下他没空纠结这些,赶紧伸手摸了摸宋迟的脸颊,入手是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