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漆黑的房间内,窗户大开,透着月光依稀能看到床上那张熟睡的睡颜,双目紧阖,呼吸舒缓。

  夜风吹进,轻轻掀起床幔的一角,似感受到了什么,沈玉山倏地睁开双眼,冷不丁对上站在床边的人,一双眸子泛着陌生的阴冷。

  “宋迟....”

  沈玉山不解的看着大晚上出现在自己房间的人。

  刚出声,便见宋迟在幽亮的月光下,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匕首,泛着森森的冷光。

  宋迟嘴上咧出一抹诡谲的笑意,手中的匕首猛然刺了下来,沈玉山迅速往里翻身躲避。

  但他忽略了客栈的床,就那么大点儿,一个翻身匕首是躲过了,却猛然磕在了里侧的床角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龇牙咧嘴的痛呼了一下。

  接着便飞快翻身而起,伸手化出长剑,对上了那把匕首。

  “宋迟!你在做什么!”

  他低声冷喝道,对面的人似听不到一般,举着匕首又连刺了两下。

  沈玉山闪身躲避,提着剑反击着,但床上空间狭小让他无法施展,在对方又一击落下后,他寻了个突破口,翻身下了床。

  长剑在手中翻转,化出数道灵芒,尽数打在了宋迟身上,他身上的衣服被划破,露出皮肉外翻的伤口,却不见有一丝血液流出。

  就很怪异。

  不止这点,宋迟为啥大半夜跑过来杀自己。

  沈玉山麻了。

  “宋迟!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对面又举着匕首杀了过来,沈玉山提着剑一边防御,一边试图唤回宋迟的理智。

  沈玉山不知道他怎么了,外表看上去并不像是被控制的模样,双眸清明,身上的气息也很稳。

  所以他到底怎么了?

  半大晌,屋子里时不时传出利器碰撞的声响,很快,房门被人大力的踹了开。

  “砰!”的一声。

  一道高大的身影迈了进来,身上散发着摄人的寒意,他稍一抬手,屋中与沈玉山正打斗的人便不受控制的飞向他的手中。

  他一个用力,假宋迟便在他的手中化为了缥缈的黑色雾体,最后彻底消散。

  沈玉山有些懵,等等,有两个宋迟?

  一个假,一个真,先前要杀他的自然是假的。

  不过怎么能这么像,完全分辨不出来。

  屋中的亮起了烛光,沈玉山将剑收了起来,“怎么回事?”

  “魔气幻化的。”

  幻化的这么像,这个人想必对宋迟十分的了解,而能和沈玉山打这么久,看来用魔气幻化出宋迟的人,修为不低。

  听了他的解释,沈玉山莫名就想到了一个人。

  “青石!”

  话音落下,就见宋迟微微的点了点头。

  这也算是个好消息了,看来青石和他们离得不远。

  沈玉山走到桌前坐了下来,端着茶杯猛地仰头灌下了一肚子凉茶。

  “顾野应该是被他抓走的。”

  砰!

  沈玉山猛然将茶杯放在桌子上,“顾野被抓了!”

  “怎么现在才说。”

  看宋迟进来这么久,却丝毫没有提及顾野被抓的意思,倒是现在才幽幽说起。

  宋迟则是白了他一眼,“方才不想说。”

  ???

  纵使再迟钝,沈玉山也发现宋迟似乎是生气了,他就是想不通他好好的生什么气。

  宋迟收回目光,转身大步离开。

  不过下一刻立马又转身走了回来,顶着沈玉山懵逼的目光大步走到他跟前,伸手摸在他的额角。

  丝丝暖意从宋迟的手心散发出来,沈玉山只感觉额头上先前磕出来的包变得暖暖的,痒痒的,待宋迟放下手,他头上那块红肿已经消了下去。

  沈玉山对于此举,一时间有些哑然。

  但又看宋迟似乎比他还别扭,轻嗤一声就别过了脑袋。

  沈玉山突然就有些忍不住,噗呲一下笑了出来。

  他起身伸手勉强够到了宋迟的脑袋,“好了好了,别气了。”

  轻轻的揉了揉那头微卷的长发,就像之前抱着虎崽子那般,顺着他的毛发。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但很显然此刻要先安抚一下才行。

  宋迟还是那个宋迟,脸上没有一丝变化,面无表情,但耳尖却是肉眼可见的泛起红色。

  “去找找吧。”

  片刻,沈玉山放下了手,宋迟则是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出去。

  沈玉山也赶忙跟了上去。

  城镇不算大,夜晚,沈玉山同宋迟二人飞跃在镇中的房檐上,跟着前方的寻魔石,飞了大半个城镇,最后在一家三进出的院落中落了下来。

  偌大的前院寂静无比,院中一条回转的长廊,将院子一分为二。

  一半院落中种着一棵名贵的树植,另一半则是空旷的石板地。

  寻魔石到这里就停了。

  沈玉山闭上眼,放开神识感受了下整座院落的情况,最后看到了魔气最为浓郁的后院。

  二人又飞快的来到了后院。

  之间宽阔的院落中间,放着一只巨大的笼子,上面被一层黑布所遮盖着。

  沈玉山缓步靠近铁笼的位置,心下有些许的紧张。

  他能感觉得出来,铁笼里有着微弱的呼吸声,一定是有人的。

  陈清安消失这么久,在青石手下,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不过青石是他亲手带大的,他应当是最为了解青石的人,不知道能不能避免受伤的局面。

  带着忐忑的心,沈玉山终于将手伸向那块黑布,最后用力一扯,整块黑布顺着铁笼就滑了下来。

  等看清里面的真实情况,沈玉山整个人都愣住了。

  里面的人.....或者说已经没有人形了。

  铁笼里,一道身影气若游丝的躺在那里,一头黑发沾着粘稠的血迹,将整张脸给挡了住。

  沈玉山有些不敢去看,长发下的脸。

  他走近,将手伸进笼子里,轻轻的将那些头发给拨开露出了低下的面容。

  登时,一颗心彻底跌落谷底。

  “陈..陈清安。”

  怎么会这样。

  陈清安静静的躺在铁笼里,双目紧闭,脸上有着许多的血迹,尤其双眼下血迹已经干涸。

  沈玉山轻轻推动他的身子,口中喊着陈清安的名字。

  只是推了两下,他就发现了一些不对劲,陈清安身上软塌塌一片,仿佛软若无骨一般,他的双腿也以诡异的姿势交叠着。

  模样不可谓不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