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玄幻奇幻>被抛弃后拥有了三种属性>第1章 一夜新郎消失不见

  “依着先生的意思,小儿这病还有得救?”白发苍苍的林老爷面上隐隐露出一丝喜色,双指并拢,点向坐在对面的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左右不过二十年华,手上拎着一个缝缝补补又三年的破布麻袋,身后背着一套朴素简陋的算命行头,实在不像是一个可堪重用的卜卦大师。

  如果不是他在林府门前大喊大叫,说他有法子能治林家二少爷的病,林老爷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他进来。

  这当口,他因为得了林老爷的好脸,便渐渐摆起谱来,摇头晃脑地故弄玄虚:“救,是自然能救的,就是这方法……略微大逆不道了一些。”

  林老爷微微皱起两道须眉:“怎么个大逆不道法?”

  算命先生勾勾手指,示意林老爷侧耳上前,两人低声耳语了几句,林老爷蓦然神色一变:“这……”

  “救人的法子,我已经跟您说到,至于说救或不救,还得由您自己来抉择。”

  林老爷又皱了皱眉头,似是没有敲定最终的结果。

  算命先生见他如此,心里已经猜了一个七七八八。

  “林老爷,我知道您是什么想法。为了所谓的官家面子,就是牺牲一个儿子又有何妨?但是您且听我跟你慢慢道来,卦象上说,此人命里有劫,就在今年,渡的过去便是富贵长有,一生安康,渡不过去将会祸患无穷,殃及无辜。林老爷您也不想家里出点什么血光之灾,将来传扬出去不好做人吧?所以说这法子,我劝您还是听的好。”

  林老爷听过这番话,眉头皱得更紧了。但是相较于刚才,这次的他明显更为决绝。

  林书宇是林家二少爷,也是平阳郡守林前雍最为宠爱的儿子,他从前一直有意让林书宇入朝为官,壮大林家的家业,因此在他身上下了不少功夫。

  谁知道两年前,林书宇突然患上顽疾,久久缠绵病榻,林老爷遍请长安名医也没能治好他的病症。

  求医不成,林老爷又把主意打到了鬼神身上,找了一群驱鬼道士和算命先生来府上开坛做法。

  只可惜,结果还是一样。

  就在林老爷快要放弃的时候,面前这个年纪轻轻的算命先生忽然找上门来,声称他能治好林书宇的病。还说如果不按他的法子来做,就会祸患无穷,殃及无辜。

  这话一出,不管是真是假,林老爷都会竭尽全力,拼死一试。不仅是为了林书宇,也是为了他们林家上下将近两百条人命。

  “如此,就按先生您的法子来吧……”

  三日过后,一群难民途经此地,路过林府门前,想向守门的家奴讨要几碗粥喝。守门的家奴二话没说,挥着胳膊就要赶他们走。

  双方起了拳脚冲突,眼看就是一场恶战。

  电光火石之间,一名脸上有疤的阴沉男子突然杀出重围,横在众人面前,一把拦下他们,低沉地说:“我们只是想要一条活路,这里没有,去别处寻也是一样。”

  说罢,他领着愤愤不平的众人转过了身,似是要走。

  然而没等他们走远,就见林老爷着急忙慌地跑出前门,将所有人迎面拦下。随后,便扑通一声跪在了那位阴沉男子的面前:“活菩萨,老朽恳请你救救我那可怜的儿子,还有全家上下两百条人命吧!”

  在场所有难民都被林老爷的举动吓呆了,倒是领头的阴沉男子,像是见惯了这种场面似的,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林老爷,您这是做什么?”

  “事情说来话长,你且随我入府再说。”林老爷站起身来,紧紧拽着那人的衣袖,死活就是不肯撒手,也不明说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就是一个劲儿地把他往府里带。

  其他人见状,也都吵着闹着说要跟来,林老爷没有办法,只能将他们请进府中,由管家负责招待。

  至于说一直被他拽着衣袖的阴沉男子,就那么随他长驱直入,越走越深,最终来到了后院里一处极为隐秘的厢房。

  途中,林老爷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讲给了那位男子:“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所以恳请阁下,无论如何也要娶小儿为妻。”

  阴沉男子连忙将他拦下,扶到一旁的石凳边。至于林老爷刚才那番说辞,他却没有及时给予回应。

  “如果是家中已有妻室,就让小儿……做妾也好。”林老爷咬了咬牙,狠了狠心,这才勉强说出后半句话。

  阴沉男子拧起眉头,思索良久:“我没有妻子,也没有妾室,但男子与男子成婚有违伦理纲常。我一介流民,无所畏惧,可林少爷毕竟尊贵,林老爷当真要为了一个算命先生的话陷他于不齿之境?”

  林老爷眼中带泪,声音哽咽:“我怎会不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名节固然重要,可终究不比吾儿的性命重要,为了救他性命,就是豁出我这条老命,我也心甘情愿,更遑论外界几句流言蜚语,我自不会放于心间。”

  流离多年,身边多鼠目寸光之辈,阴沉男子许久不曾见到像林前雍这般开明豁达的人,顿时肃然起敬。

  “林老爷看得通透,在下折服。但我一来备不下聘礼,二来也不愿入赘,林老爷可还愿意让小儿嫁于我?”

  “这个阁下大可不必担心,聘礼由我林府代为提供,面上还是明媒正娶,其他人不会说什么的。”

  日前,他从坊间听来有关林家二少爷缠绵病榻的传言,都说这人快要不中用了。此番林老爷出此下策,想必也是因了这层缘故。

  救人倒是没有什么,但是不能把自己也搭在里面。平阳郡再好,但他毕竟志不在此。

  成亲那天,想必会是好酒好菜,等大家吃饱喝足,他再带人趁乱逃走。既不算是见死不救,又不算是搭在里面。

  一举多得,岂不妙哉?

  “好。”

  一个好字,总算是把林老爷心里那块大石头给压了下去。他立马找人开始张罗亲事,不出三天,就将整个林府弄得张灯结彩。

  成亲当天,大家欢聚一堂,觥筹交错,开怀畅饮。尤其是新郎官,足足被人灌了三坛。进门的时候,连路都走不稳了。

  远远看见一个消瘦的身影坐在床畔,正是今天白天跟他拜过天地的林书宇。

  林书宇穿着红喜服,盖着红盖头,坐在红帘下,微微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病痛。

  新郎缓缓走上前去,挨着他坐了下来,心情多少有些复杂。面前之人是他今生迎娶的第一个妻子,却也是个不久于世的男人。

  “我听他们说,你得了不治之症。”

  林书宇哑着嗓子:“那你还敢娶我?”

  新郎道:“他们还说,这样能救你的命。”

  林书宇没再说话,静静地等他过来掀盖头。但是等了许久,也没见有动静。

  他一时没有忍住,就主动掀开了一角,偷偷去看坐在身边这位男子长得什么模样。

  结果没等他看到,那人忽然将盖头扯了回去:“别掀……”

  他的声音有些压抑,似乎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林书宇越发好奇,但是又不敢忤逆丈夫的话,只好乖乖坐着,一动不动。

  良久,林书宇听到一声闷响,似乎是身边那人因为不堪忍受某种折磨而跪在地上的声响。他连忙弯腰去扶,却被一只孔武有力的手臂给拦住了。

  “离我远点儿!”

  林书宇吓了一跳,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身体缓缓蹭过那条胳膊,带出一阵火辣辣的触觉。

  怎么这么烫?

  没等林书宇把这个问题想明白,那人忽然倒吸一口凉气,一把将他推向床铺,顺势欺身压了上去。

  随后唰唰两声,屋里的红烛全都灭了。漆黑一片的环境下,只能听见彼此越来越重的喘息。

  “对不住了……”

  林书宇听见对方在他耳边低声说了这么一句,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令人窒息的吻和缠绵。

  从始至终,他连那名男子的长相都没有看到,就那么轻易地委身于人,不带半点保留。

  他始终信奉缘分是来之不易的,上天既然安排他们两个成亲,那便是他们两个上一辈子有缘。

  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也没有什么可拒绝的。只要全身心地接受和投入,感情总会生根发芽。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一夜温存过后换来不是日久生情,而是人去楼空。

  清晨醒来,身边没了那人滚烫的温度,再看屋内,也没有他的身影。

  昨夜曾经与他共度良宵的男子,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张灯结彩的喜房里,只留下他一人独守空床。

  林老爷得知消息,立马派人出去搜查。但是任凭他把一夜女婿的画像贴满大街小巷,关于那人的去向,林家还是一无所知。

  就这么过了三个多月,林书宇发现自己竟然怀了身孕。

  起初林老爷说什么也不愿意把孩子留下,说男子怀孕有违天道,这孩子将来必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但是后来因为林书宇几次三番以死相逼,他也不得不点了头。

  全家人翘首以盼,总算在半年后的一个雪夜,盼来了这个有爹生没爹养的孩子。

  殊不知孩子刚一落地,带着烈火的利箭就射进了林家的院墙,将他全家上下两百条人命屠戮至尽。

  唯有林书宇和他刚刚出世的孩子,在车夫的护送下,从侧门逃离了当时已是熊熊燃烧的林府。

  “哇哇哇——”

  伴随着孩子的哭声,他们一行三人越走越远,越走越急。自以为能够逃出魔掌,但终归还是在一处悬崖峭壁上被来路不明的贼人们围住了。

  “少爷,他们追上来了,我们怎么办?”

  虚弱不堪的林书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头看了一眼越来越多的追兵,又低头看了一眼刚刚出世的孩童,轻轻将他搂在怀里,吻了下去。

  再抬头时,他的眼泪已经打湿了衣衫,每一滴,都是肝肠寸断。

  “继续……驾马向前……”

  车夫听见号令,忍痛闭上双眼,驱车继续向前,连人带车一起跳下了悬崖。

  追兵们见状,便没再继续跟进,而是调转马头,迅速离开了这片悬崖峭壁。

  而在他们没有看见的地方,一块微微凸起的岩石上,一个柔弱男子正抱着他嗷嗷待哺的孩子,泣不成声……

  五年后。

  “爹爹,这次真不是我偷吃的,不信你问阿福,他什么都看见了。”

  “是了,是了,林叔叔,上午我看见几个小孩把那些吃的拿走了。我跟您保证,绝对不是无情哥哥偷的。”

  面前两个半人高的小孩,话都说不利索,却还举着三根手指,拼了命似的跟林书宇表示清白。

  他们一个叫阿福,是砍柴工家里的孩子,一个叫林无情,是林书宇跟过路难民生下的孩子。

  林无情生得浓眉大眼,半分不像阴柔的林书宇,他总觉得这是因了爹爹的缘故。

  但他始终没能看见那个难民的脸,也不知他是否生得浓眉大眼。

  此刻他正用那张正义凛然的脸看着林书宇,举手起誓,说隔壁王大妈家挂在窗台子上的腊肉绝对不是他偷走的。

  临近年关,街坊四邻总有一些需要风干的鸡鸭鱼肉挂在外面。

  附近的孩子们调皮捣蛋,偶尔有个小偷小摸的行径,大人们只当没看见。

  林无情也跟着那帮野孩子们胡闹,随意去拿人家挂在外面的香肠,在小河边偷偷摸摸烤来吃。

  这件事情被林书宇知道,对着他一通好打,罚了他三天三夜没有吃饭。

  林无情自那以后就长了记性,再饿,也不会去偷别人家的食物,哪怕那些食物放在他们家里可能也吃不完,最后面临的是放烂放臭的结局。

  不是他的,永远都不是他的。

  林书宇凝视林无情的双眼,从那坚毅的视线里看不出半点扯谎的模样。

  他逐渐放柔了姿态,拿出他平时当妈的态度,轻拍林无情的肩。

  “我知道了,你且回去罢。”

  林无情领着阿福进屋,将铺天盖地的寒风飞雪挡在门外。

  阿福瞧见桌上放着新鲜点心,是林叔叔亲手做的,模样精巧,香味扑鼻,馋得他口水直流。

  “无情哥哥,我能吃个点心吗?”

  林无情没有回答,他专心致志地趴在窗台子上,支开窗户一角,透过缝隙偷偷看向林书宇渐行渐远的背影。

  林书宇行到隔壁王大妈家门前,轻扣三声。

  王大妈笑容满面前来开门,看见是他,脸上填了几分厌恶之色。

  “无情他爸,你又上我们家来干什么了?我都说了,小孩子家家的,贪嘴偷吃很正常。都是街坊四邻,我们也没想着让你赔。几根腊肉而已,就当是我这个大妈送他的。”

  林书宇默默直视着王大妈,待她用鼻孔问候完了自己,方才缓缓开口说话:“上次的事,确是我家小儿对不住你,那些香肠我已折价赔给了你,也让无情亲自向你道了歉,无需再表。今日之事,并非无情所为,他没有偷你晾晒的腊肉,此事柴工家的阿福可以作证。你莫要随意诬陷于他。”

  王大妈愣愣地瞧着林书宇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样,心里这气就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撂下一句“不是就不是,说那么多干什么”,嘭一声将房门关上。

  林书宇立在风雪之中,慢慢回身,向着屋子走来。

  看样子,这里也快容不下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