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愚公移山>第69章 六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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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念诚生日那天,谢治群专程去花店买了一束花。

  老板娘身材高挑纤细,一身墨绿色的长裙,栗色的大波浪,笑起来和夏日在海边吹风的畅意别无二致,待人接物亲切温和。

  谢治群的审美乏善可陈,故而挑选花枝时稍显笨拙。

  老板娘在一旁津津乐道,问他要送给谁。

  他简略地答恋人二字,旋即联想到某段特殊的回忆,幸福地翘起嘴角。

  人类素来比时光老得快,但却拥有永恒的智慧,能在短时间内,频繁地思考任何生命演变的迹象。

  谢治群五年以前遇见平庸、瘦小,脱骨,但却赤诚的梁念诚时,曾有意滤过那满身的淤泥,幻想面前的孩子总有一天会告别多舛的命运,脱胎换骨,成为独当一面的大人。

  如今看来,他的猜测是无误,梁念诚超出预期,长成比他想象中还要更优秀的人。

  老板娘打趣他满脸的羞赦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高中生,刚刚逃学出来,仅为暗恋对象准备礼物,和西装革履的成熟打扮有差。

  随后指向店门外的一栏向日葵,解释当地鲜少会有人愿意播种,只有她是因为自己喜欢,故而费心栽培,如果谢治群愿意买,可以打两折的友情价。

  向日葵正盛开,欣欣向荣,富有生机,绿叶托起硕大的花枝,摇曳在风中,青青白昼下,绚烂的姿态令其它嫣媚的花黯然失色。谢治群颇为动容,便同意了。

  踏出花店的第一步,天公便不作美,温和的风变得暴戾,墨蓝色的云翻腾似地涌动,远处的地平线漆黑成泽,雨滴犹如子弹从天而降。

  谢治群没有带伞,考虑到家就在附近,便用身体牢牢庇护花,回到家时已全身湿透,头发凄惨地黏在煞白的额头。

  他找来玻璃瓶,把花插上,遂回房间换衣服。刚褪下一件内衬,光洁韧性的躯体展露,门就被下班回来的梁念诚推开。

  两人面面相觑,即便不是第一次坦诚相见,但梁念诚的目光如炬又贪婪,像要把他吞没似的,谢治群不由得为后续的发展而担忧。

  雨水浸透的身体卷起烫意,谢治群背对着,心乱如麻地问:“下班这么早?”

  随后要捡床上的短袖穿,此刻一具炽热的躯体紧贴上来,以及听到一句压迫感十足的“我想你了”。

  便被直接压倒在床上接吻,乳首和腰窝被捏得软烂红肿,裤子也扯下,褪到小腿肚,砌成折叠的一堆,腿间钻入坚硬的膝盖,蓄意顶弄藏在内裤里的阴茎。

  面对缠绵的爱抚,谢治群闷窒地射在内裤缝,白色的内裤中央洇湿一小块,黏糊又隐晦,色令智昏的梁念诚感到他浑身冰凉,想到路过客厅时桌面的向日葵,一地可疑的水渍,以及日前梁念诚躲在房间和二弟视频打听自己的生日,却被他无声抓包,恍然间明白了事情的前后缘由。

  他备受感动,把绵软的谢治群放在怀里,捞起掉落床岸的衣服,一件件地帮人穿上,装腔作势地问:“下雨没带伞,为什么不打电话告诉我?生病了怎么办?”

  “我觉得你下班没那么早。”谢治群抬头看他,委屈地答,又低头看腿间的脏污,“而且,你有点过分了,念诚。”

  梁念诚温柔地亲吻抵靠下颚的发丝,对谢治群的责怪避而不谈,继而明知故问:“我看到客厅的向日葵了,是送我的吗?治群哥。”

  谢治群很惊讶:“你知道了?”

  “嗯,上回你提前回房间休息,我在门口听见你和永刚说的话了。”梁念诚面不改色地说,眼中闪过一抹狡猾。

  “好吧,惊喜白准备了,下次一定要制定一个周全的计划,让你被蒙在鼓里。”谢治群气馁地抠弄梁念诚的手指盖,却没舍得用实质的力,装模作样谴责道:“这雨下得也太及时了,好在老板娘还给我打两折的友情价。”

  “那你喜欢那束向日葵吗?”

  “嗯,很喜欢。”

  梁念诚面色温和,又道:“我原本是不过生日的,以前是没条件,但慢慢地就提不起兴趣了,曾经也有人要给我庆祝生日,但我觉得不重要,就一一婉拒了,可是治群哥,你总是那个特例,能让我在这些小事上感到自己是至关重要的。”

  “那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谢治群小声道。身体渐渐发凉,但梁念诚的身体很热,他靠在上面时很安心,便摊平攒在腿间的手掌,心微微跳动,看见那道变浅变窄的疤痕,舌尖轻轻舔舐,虔诚地说:“以后每一年都让我和你一起过生日。”

  “你拒绝也没用。”谢治群任性地蹬眼,从怀里退出来,搂住梁念诚的脑袋,鼻尖相抵,“记住,是以后的每一年。”

  “嗯。”梁念诚掌刃贴着他的脑袋,是真的相信谢治群的话,全身热流涌动,吻了上去。

  当晚,自诩身体强健的谢治群还是因为淋了一点雨而发烧了。

  隔日梁念诚替他请假,卧床在家。他头痛欲裂,意识迷糊,整个人昏昏沉沉,即使盖了厚棉被,依旧畏冷。

  彼时传来脚步声,有人将他抱起,在他的上颚和嘴角分别亲了亲,谢治群透过朦胧的视野,隐约可辨出梁念诚的面部轮廓。

  “烧退了,比昨天好多了,要是难受还和我说,不要自己忍着,我会心疼。”

  他觉得这对话有些熟悉,似乎在过去某个时空演练过,十分迷惑地扯了梁念诚的衣袖,遂又听见一句“谢治群,你真好看”。

  干涩皲裂的嘴角迎来一剂暴虐的亲吻,身体被重压,腿间被分开,他感到窒息,挣扎地抖颤嘴唇。

  下一秒,粗烫的异物就缓缓进入体内。

  登时,他如待哺的雏鸟,顷刻间安静下来,墙壁上交叠的影子欲盖弥彰地晃动,梁念诚咬着他的耳朵,补充道:“治群哥,你的太小了,我的太大了。”

  谢治群羞恼至极,来不及仔细回忆,体内的阴茎以惊人的速度撑满湿热的甬道,世界随之陷入黑暗。

  他没机会再想别的,除了在心底吐槽梁念诚老是忘记戴套,实在是很可恶以外,就彻底沦陷在梁念诚赠予的情事中。

  一年后

  梁念诚如期参加专升本的考试,考完试的他一身轻松,觉得之前自己准备的还不算差,刚走出校门口,远远瞥见一辆熟悉的车,停靠在路边,车窗滑下,几日不见的谢治群坐在车内,转过脸与他对视。

  梁念诚一挑眉,坐进副驾驶,讶异地问:“你出差不是要一周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提前结束了,和投资方谈得顺利,我想着快点赶回来,正好接你回家。”谢治群娴熟地从储物罐掏出一瓶水递给梁念诚,说:“待会去看看果园,听说结了很多果子,周末带穗穗他们来玩儿。”

  “行,我也听老伯说了。”

  梁念诚接过水,拧松瓶盖,直接递给谢治群,说:“我不渴,你喝吧,待会让我开车,你几天没休息了。”

  谢治群看向梁念诚执拗的眼神,耸了耸肩,没办法地接过水喝。

  去年十二月份,他在九街区吴塘村承包了一片果园,本意是想等退休后,就带梁念诚一起居住。

  无聊的时候就遛遛狗,种种树,锄锄地。当然现在还没能实现,仍以雇佣当地老乡的方式,来负责果园的营生周转。

  他们来到果园之后,就被眼前生机盎然的景象震惊了。

  芒果、枇杷、柑橘、油桃等亚热带的水果争相衔吊在绿叶群中,酷似一颗又一颗晶莹剔透的小灯笼,惹人疼爱。

  梁念诚找老乡要来两个半米高的大竹筐,和谢治群分工。

  采摘一约莫个小时,考虑到谢治群偏嗜枇杷,梁念诚便另找一根纤长的竹竿,用锄裂劈开枝端,横叉入一根削尖的竹筷,镂出一个斜倒的三角形缺口,往树上一套,勾住果束的根杈,一扯就扯下一捧鲜美的枇杷。

  谢治群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握竹筐的手跃跃欲试。

  梁念诚看出他的意图,便把自制的工具递给他,循循善诱地引导。

  谢治群学得很快,没过多久儿也收获累累,一路上玩得很开心,最终他们满载而归。

  那天晚上,梁念诚和谢治群吃完晚饭,到附近的生态基地散步,回来后接到远在马来西亚旅游的亮仔的电话,一接通,洪亮的嗷叫就响彻门楣。

  “前两天我不是扭伤了腿,今天本来好多了,萧明归偏偏不让我出门,自己一个人出去玩了,快气死我了!”

  梁念诚忍俊不禁,开了两句玩笑,亮仔倒也不是真生气,只是习惯大大咧咧的表达方式,没两句就把话题引回他和谢治群身上。

  “你们是真在一起了吧,多好啊,以后我们两对狗男男在一起吃饭,清一色全是帅哥,要是有姑娘找我们搭讪,那可就尴尬了。”

  梁念诚笑了笑,反驳:“不要胡说八道。”

  之后他们又聊了会儿,亮仔那边忽然传来萧明归的声音,电话便终止了。

  梁念诚回到房间时,劳累过度的谢治群已经熟睡。

  他把灯关掉,轻手轻脚地躺在旁侧的空位,将温暖真实的人揽在怀中。

  想到去年的今天,那时的他还没能完全拥有谢治群,只是处在一种酸涩、彷徨的单恋状态,没有目的地等待,没有原则地仰望,尽管两人间隔了很长的一段路,但他依旧对此甘之如饴,从不后悔。

  因为追随谢治群,就像在追随悬挂于苍穹的太阳,与他远在未来的新生命遥遥相对。

  秋天还很长,黎明也在不远处,梁念诚亲吻谢治群安静的睡颜,独自在大脑中描摹了一幅很美的画,其中有永不垂暮的旭日东升,有探入云峰的参天大树,有万里无云的如洗碧空,更有和他一起携手朝前走的谢治群。

  此后,愿所有深沉的爱生生不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