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愚公移山>第59章 五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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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家开灯后,谢治群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冰箱中食物储备。然而哪用查,打开以后一目了然。

  白花花的四壁泛冷光,闹饥荒似的愁云惨淡,除却在透明隔板上黏附的、萎缩的几片菜叶,还有两个枯萎发黑的西红柿,以及流渗的水渍,再没有其它食物可言。

  他大失所望地阖上门,前段时间鉴于要处理项目出现的各种问题,忙得不可开交,为了节约时间,吃饭这等无足轻重的小事,自然随机找公司附近的餐馆潦草应付,哪还有多余的心思光顾冰箱。

  即使非有意为之,但他不免还是对远道而来,身心俱疲的梁念诚感到抱歉,闷闷不乐地转过身,嘴角抹上一个苦涩的弯度:“本来还想找点吃的给你,现在是找不到了。”

  “没事,我不算很饿。”

  梁念诚不以为然地答道,略显拘谨矗立门口,虚浮地踩着地毯,正用好奇的目光逡巡整间屋子的构造和布景。

  没有想象中的宽敞明亮,可以称得上中庸,简陋的沙发垫,积灰的电视机,堆叠的衣物,缺了一角的烟灰缸,垒满一坨厚重的灰土,枯萎干瘪的绿植,角落堆积成山的书籍,掉漆块的收纳盒,这幕狼藉的景象都是谢治群放浪形骸、栖息此地的杰作。

  听到这无关紧要的语气,谢治群更为内疚,见梁念诚还稳如泰山杵在原地,神色不自然,就猜测这人又在胡思乱想,心中涌出一丝不满。

  他不舍得动怒,大步流星来到梁念诚面前,单手高划,硬生生把比自己高半头的青年裹进咯吱窝,面色如常道:“瞎琢磨什么,快进来坐下。”

  “嗯。”

  梁念诚勾出一只眼,从上窥视谢治群,心情似吃了蜜饯般甜,尽管被迫躬背的姿势既憋屈又不舒服,但他仍旧痴迷于谢治群心口不一的表现,尤其是故作嫌恶的口吻却又不失宠溺的肢体触碰,对他很是受用。

  顺从如他,一开始仍恪守底线像个养尊处优的少爷欲拒还迎,直至被安置在方才匆忙扫荡过而焕然一新的座塌上,仰头望伫立前方的谢治群,目光下坠,注意到内衬上因光线充足而变得明显的红褐色印迹,探出手扯了扯,狐疑道:“刚刚没有看到,这是怎么回事。”

  谢治群闻言,也低头看,咕哝:“嗯……让我瞅瞅。”

  浸湿的内衬似浆糊黏糊糊地爬在胸口的皮肤,难受是在所难免的。

  原本谢治群离会是揣着马上回家冲澡的念头,但后来被梁念诚突然造访的喜悦冲昏头脑,索性才将这档子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下时他满面愁容地嗤道:“这色块干了,怎么变得更丑了。”

  又皱眉捉住梁念诚的手指,从衣上强势掰离,漫不经心地叮嘱:“别碰了,脏。刚刚在会所被一个女孩给撞的,酒水往我身上洒了。”

  梁念诚绷住的脸稍稍舒缓了些,情不自禁箍住谢治群的指骨,裹在掌心揉捏,凑到嘴角亲吻,拉他坐下,说:“要不你先去洗漱?把衣服换了。”

  谢治群心神不宁,对爱人时不时黏腻的亲吻感到十分餍足,俯下身用掌根覆上梁念诚平坦的肚脐,暧昧地抚摸结块的腹肌。

  “让我看看……”

  心里暗戳戳冒出些诡异的小兴奋,作势起身,不假辞色道:“还是饿的吧,我换身衣服就下去,给你买点吃的,乖啊,在这等我。”

  然而肩膀紧随其后压下一道沉稳的力量,谢治群的身体又被摁回原位,他茫然四顾地望向始作俑者,一脸不解。

  “我下去吧。”

  梁念诚腔调扎实,生出一种令人不容抗拒的魄力。“我来的路上,看到这附近有便利店了。”

  谢治群面色绯红,微微分神,面前的男人仿若脱胎换骨,与几分钟前还安然若素的家伙判若两人。

  于是他在一种朦胧的、代表温情的雾兆中含糊不清点头妥协。

  “好,好吧。”

  梁念诚来到小区前,颠沛流离的个把小时,身上唯一值钱的就是揣在裤带中的一个破皮褴褛的泥色钱包,不光丑陋还土气,翻开一看内页上贯穿一条狰狞的划痕,毛呢、粗线诸如此类的边角料,沿裂口茂密丛生,和废弃的破布并无区别。

  尽管模样不起眼,但梁念诚并不嫌弃,用了许多年,以往他从没觉得丢脸,因为这里面承载了自己的血汗钱,即使不算多,但贴补家用,供弟弟妹妹读书,以及给二爷看病还是绰绰有余。

  这世上不公的事比比皆是,有人生而平庸,有人出身显贵,即便拼尽全力,也是高山仰止,在风尘中摸爬滚打数年也远不如别人一瓢饭的饕餮大略。

  正如梁念诚伫立在川流不息的商业广场,纸醉金迷的既视感接踵而来,各形各色的人粉墨登场,钴蓝色的高楼大厦望而生畏,透出股冷血的科幻感,把他高挑的身形比得矮小不堪。

  将这些年好不容易积攒的骄傲挫灭一空,这令他逐渐冒出一些生为蝼蚁的自觉。

  在那个智能手机还未盛行、信息滞后的摩登年代,梁念诚行走在五湖四海的苍穹之下,再次感到自己的微不足道与无能为力,但却未对妄图登高的初衷弃如敝履,这与多年以后更加凌厉风行的他相形见绌。

  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光靠努力就能办到,异想天开是一回事,自不量力是另一回事。

  世上失败者多得拎不清,他不想单凭碌碌无为就仓皇沦为失败者,而是想靠脚踏实地,一点点开拓出属于自己的路,这样,即便输,也算输得其所。

  遵照脑海中零星半点记忆中的地址,鼓起勇气询问素味平生的路人,有人冷眼旁观,也有人藐视无礼,种种百态皆道于此。

  但梁念诚没有垂头丧气,仍坚持不懈打听谢治群的住所,足足找了一天,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寻觅到明确的路线。

  楼下的便利店十点半关门,梁念诚洋洋洒洒地逛了几圈,对五花八门的零食兴趣阑珊,最后看中一包速冻水饺。

  付钱的时候,售货员是个眉清目秀的小男生,一脸天真无邪地有一搭没一搭地偷瞄他,梁念诚留意到男生与梁永刚年纪相仿,心中宽宥,礼貌地回视:“麻烦你了,小兄弟。”

  男生有些吃惊,男人比想象中要有礼貌,好言好语问道:“你看起来不像在这住的人,怎么跑到这里买东西了?”

  梁念诚未计较,温和地反问:“那我像哪的人?”

  男生一愣,似乎意识到唐突的询问,有自诩为先驱者的孤高,涨红了脸。

  梁念诚察觉出他想表达什么,但没戳破,露出一个平淡又自豪的笑:“没关系,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爱人住在这,快打烊了,夜路很黑,下班注意安全。”

  “爱人……”男生半信半疑,等回过神,梁念诚已经走远了。

  谢治群从褪下的衣物中,嗅到一股属于女人的陌生香水味,起初还感到很诧异,但一想到梁念诚此前与自己相拥时神游的那几秒,兴许也是察觉到什么,但却视而不见没问缘由,这令他的心情既酸楚又低沉。

  苦恼要争取梁念诚的信任道阻且长,因为梁念诚总会在无端设立的安全范围下,对自己无条件地容忍退让。

  待他再从盥洗室中出来,室内传来弥漫一股浓郁的食物香味,定睛一看。

  梁念诚有条不紊地从厨房迈出腿,端出两盘晶莹剔透的水饺,腰间系条陈旧的围裙,看上去颇有贤惠家庭煮夫的风范,还抬起头对自己浅笑,这又让他生出些安心,径直朝梁念诚走去,调侃:“看起来很不错,你怎么知道我也饿了。”

  “我猜的。”

  获到赞誉的梁念诚依旧腼腆,胡诌乱扯一个理由,就迫不及待拉住谢治群的手臂,热水熏蒸的皮肤变得红润潮湿,他顾忌自己手中仍有股挥之不去的油烟味,会弄脏谢治群,故而谨慎地放开,“快吃吧,治群哥,待会该凉了。”

  “嗯,好。”

  谢治群食量偏小,才吞下半份的饺子就撑了,而且又只钟情面皮,把饺子都啃得面目全非、惨不忍睹,那些冒油、香精味重的工业肉馅都晾在一旁,三三两两东倒西歪张牙舞爪看上去十分不雅观。

  他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自己身为长者非但不严于律己,还以妄加放纵丑态毕露,尤其是在比自己小一轮的爱人面前,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刚想把这盘饺子撤回厨房,岂料梁念诚忽然伸手制止,音色清冷道:“别动,给我吧。”

  没有给他挽尊的机会,一丝不苟地吃起盘中的残羹冷炙,甚至汤汁也舔得精光。

  看到这一幕,他更为羞赦,认为梁念诚的占有欲开始变得明目张胆,自己则像条被剥光鳞片的鱼,在滚烫的沸水中抵死挣扎,又绝无还手之力。

  饭后,谢治群想“大显身手”,让梁念诚有宾至如归的待遇,因而主动洗碗,催促梁念诚洗澡,又罕见地整理起杂乱无章的房间,他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独居惯了,家中只有一张床……现在两个人应该怎么办?

  彼时房间的门打开,梁念诚身上穿谢治群的睡衣,头发未干,脖颈挂了条毛巾,正神清气爽。

  看见谢治群穿着大裤衩子叠衣服,露出纤长白皙的双腿弯在床沿,紧致细腻的肌肤惹人注目,尤外秀色可餐。

  他故意捱谢治群的肩背坐下,目光不离不弃地盯着谢治群裸露的皮肤,眼下只能望梅止渴,意有所指道:“治群哥,你把房间收拾好,是因为我吗?”

  谢治群粗枝大叶,像个未经人事的少年,真诚地说:“嗯,毕竟这太乱了,不好躺两个人。”

  此话一出,他暗叫不好,怎么稀里糊涂就说出真实想法了。

  快速将叠好的衣服,搁置到衣柜里,意识到自己已经和盘托出,驻扎在内心深处的全部戏码后,若有所思地凝望空荡荡的大床,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言不讳道:“念诚,你是想自己睡这,还是要和我挤一挤?”

  可把这席话一吐为快后,又马上懊悔不已,自省他是否过于强人所难,没有一点男朋友该有的风度,给梁念诚选择的余地,但很快,他又回忆起被自己遗忘很久的羞耻记忆——那个宿醉的夜晚,在他们还未确认关系前,近乎癫狂、罔顾人伦的身体行为艺术。

  “治群哥,我想和你睡。”

  梁念诚说出这句话时莫名卷起一种古怪的氛围。

  让谢治群萌生出一种可耻的困扰,他洁身自好、清心寡欲这么多年,竟有一瞬间滋生想湮灭所有保守观念的念头,究竟是哪里出差错,是梁念诚本人让他欲火焚身,还是他请君入瓮后,甘愿自投罗网?

  言犹在耳,他小声答应:“好吧。”

  晚上十一点,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各怀心事,谢治群已然缺失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手到擒来的处事不惊的方式。

  酒精荟萃大脑皮层带来的后遗效应总能令人的内心欲望无限度放大,有过前车之鉴,他在今晚的庆功宴上特地只喝了一点酒。

  他耐心地等梁念诚熟睡,直到身后的呼吸变得四平八稳,才偷鸡摸狗似地旋转身体,与熟睡的梁念诚对峙。

  窗外流泻的月光一点也不吝啬地陈铺在这张英俊刚毅的面孔上,他轻轻挪动身体,心驰神往,想要靠更近。

  这时梁念诚突然睁开双眼,似笑非笑地注视心脏快要骤停的他,饶有兴味地问:“治群哥,这次你还要偷亲吗?我一直没有睡着,上一次也是。”

  “什么……”

  谢治群的疑惑还没吐尽,唇上就袭承一阵疾风骤雨般的亲吻,像是裹挟着多年,一朝倾巢出动埋在心底的爱慕与疼痛。

  这次的吻较先前的任何一个吻都要技艺高超,登峰造极。

  谢治群没想到接吻也能有这么多花样,梁念诚就像嗅见腥味的饿狼,用舌头舔舐顶开他的上颚,贪婪吮吸蜷曲的旖旎舌尖,以纾解空前绝后的占有欲,两片粉红色的软体上下捏合、相互抚摸缠绕,晶莹剔透的唾液从夹缝中渗出,给彼此的唇舌淋浴,灌溉。

  谢治群感觉自己整个人要被一个无底洞吸附进去,颧骨和眼尾洇染上情欲的潮红,泪腺止不住地分泌液体,急促的喘息几乎溺亡在淫靡的水声中。

  梁念诚急不可耐,把手伸进谢治群宽松的睡衣内,抚摸小腹和肚脐后溯流而上,直达胸脯,触及一片温软的触感,指腹灵巧地捻丝线似地悬拧胀硬的乳头。

  肘关节拱出弯刀状,衣服顺势顶脱,洁白的扭曲的身体暴露于莹宝的月光下,谢治群简直像一朵盛开的昙花,再多赞誉颂词也聊胜于无。

  “啊……啊……念诚……”

  谢治群大口大口喘息,胸廓对称的两对乳头正被反复玩弄,耸动,变得肿胀饱满,含苞待放,抗拒地拿捏住欺压在上方的双肩,想反抗又于事无补,羞愤欲死地呜咽:“够了……念诚……停下……不要了……”

  与此同时,身下的形势也变得严峻,喷射的液体泛滥成灾,跨间的裤衩凸起呼之欲出,雄伟壮观,抵触在上方结实的小腹。

  梁念诚终于放过谢治群的舌头,眼神欲意磅礴,杀意四起。

  因为身下的谢治群像被水光镀上一层雾燥的膜,像初生的麋鹿,绝美又脆弱。

  “治群哥,我爱你。”

  他克制不住悸动,壮硕的腹部与骨肌绷如巨石,髌骨顶开谢治群的大腿,俯身吮吸谢治群的喉结,舔得黏湿,拉出一根银丝。

  手也没闲着乱摸,趁乱撩开大腿的衣料,沾上黏腻的精液。

  从灌风口钻入,捞握阴茎润泽的底部,指缝梳过浓密的阴毛,弹拨两侧温暖敏感的睾丸,毫无底线地蹂躏粗阔的茎身。

  间或,用手掌爱抚隐晦的前列腺,和风细雨,每一次震撼的刺激都令谢治群情难自制。

  他就像一朵溃烂的暗礁,被浪潮垂怜爱抚又无情戕害,即使在他身体上开拓私欲的庙宇,他仍旧是誓死不悔,忠贞不渝的信徒,对这片汪洋恣肆的大海拜服终生。

  谢治群面泛春光,已经意识不清,一个劲儿地喊“啊……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