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愚公移山>第2章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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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念诚再次见到谢治群,是一个早秋的清晨,地点,镇上的旧街区的第二个红绿灯口右侧的照相馆衙内。

  当然,他可是没什么钱照相,更没什么正当理由,一小袋彩照大头贴,能供应他将近一周的伙食。

  当时他在附近一片农场耕地务工,一天的劳务费十五块,每天伙食三块,早上火急火燎赶到最热闹的早餐店,疯抢最便宜实惠的大馒头。

  他估摸一顿省着吃半个,姑且能过半天,他又兴干活,汗水呲呲如铁板上的五花肉冒出热辣的油,不过他可没五花肉这么有大富大贵的命,能红光满面地任人煎灼!

  区区几个白花花的大馒头充饥,外加高强度的干活,这点哪够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填饱肚子!一到正午,捉不见晚餐的尾巴,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这天他从田间地里,灰头土脸地从茂密的甘蔗林凭空生出,一身军绿色的山寨版迷彩服,粗糙劣质的布料,无法吸附从他身上滋生的汗水,硬邦邦地把皮肤硌地红点密麻,堪比沼气的恶臭熏天。

  他来到商贩们聚众最冗杂的红绿灯口,远远便瞅见被和他一样务工的人,围剿得水泄不通的早餐店。

  他虽得知自己来晚了,但也不紧不慢,似个姿势优雅的天鹅般慢悠悠走。

  此时他口干舌燥,躬身往旁边的洗水池借点水喝,他弯腰下去时。

  命运的齿轮在此转动。

  他狼狈得张开发黄的大口,拧开水龙头的把,清凉的水下注,灌进他的口腔,沿袭舌头、咽喉,再抵达食道之下的上消化道。

  水流击打口唇,四处飞溅,一滴水好巧不巧地溅至他的眼睛。

  一闭眼,再睁开时,从对面的照相馆走出个人,一身洁白如洗的衬衫,黑色笔直的西裤衬得此人本就修长的腿更长,视线转移到脸。

  梁念诚一眼认出这人是那天晚上送自己去卫生所的男人,他登时没心思喝水了。

  时间被他禁锢,他感觉生命在这一刻静止,舌尖不再敷贴地将水顺流,咽喉也不再蜷缩,水在他歪斜的口腔里越积越满,甚至溢出。

  顺着因日晒雨淋,而变得紧致黧黑的脖颈和喉结涓涓细流,对他的胸口,他的乳房及乳头,甚至他腹肌以下,那个不便被人们提及的杂草丛生的隐晦的地带流连忘返。

  仅仅是那么一刹,冰凉的体验感,如用寒凉的银针在那疲软的梼杌上一刺,瞬间整个人劈头盖脸炸开了!

  他能感到一股极其明显的灼热之物,从那黑不溜秋,瘪平的档口肆意升腾。

  他急嚯嚯关上水龙头,仓皇逃窜,踩着地上的萎黄的烂菜叶,找了个水果铺旁的犄角旮旯躲下,和照相馆不过隔了一个路口的距离,他依旧心如擂鼓。

  脸色激动得,如裹了胭脂一般红,他无法形容这种和十六七岁怀春少女,持有相同复杂心思的感觉,如何妙不可言。

  档口处的蓬勃生机之物长势颇优,顶触着他那干硬毛躁的裤裆,难受得快要死了,又硬又痛。

  他蹲下让水果摊掩住自己的下半身,又故意下扯过长的迷彩服,以为这样就能藏匿住他骚动的手。

  他紧推慢移地抓握起剑拔弩张的阴茎,上下摇曳,用着最笨拙的姿势,扭着跨,和个滑稽的小丑一样,四处献媚求欢。

  “嗯……嗯……嗯!”

  他咽下一口唾沫,一边鄙薄着身下的欲望,一边居然萌生种大逆不道的邪念,他居然希望谢治群能往他这看一眼,发现他那被欲望裹挟的眼睛,以及不堪的自渎姿势,让他成为镇上最大的笑柄。

  他在大脑中构陷了一场无人问津近乎癫狂的大戏。

  他幻想着谢治群能眼尖一些,揪出他那躲藏在水果摊后瘦小的躯体,拖拽到众目睽睽之下,让他敞露出发胀发涩的阴茎,飙出长矛般如注的乳白色精液,最好能洒在谢治群程亮的皮鞋上。那代表他炙热的欲望,以及最纯粹真挚的感情。

  这是他得宠的资本。

  午时三刻,谢治群忍无可忍地看着皮鞋上的污秽,怒不可遏地抽出皮带挥霍,狠狠鞭笞他那丑陋的欲望,将他的内心深处的卑劣一并鞭出。

  围观的群众对他评头论足,让他荣登报纸头版头条,让他被世人唾弃。

  让他原形毕露,让谢治群知道原来有一个男人居然这么恶劣地渴望着他。

  让所有人知道他是一个疯狂卑劣的贱种。

  此时踩着拖车卖麻花的蹩脚老头儿,路过水果摊轻蔑地瞄了他一眼,五十步笑一百步,苍老悲壮地喊道:“麻花诶!又香又脆的麻花诶!”

  可谢治群没有看他,一眼都没有。

  “啊……啊……啊!”

  但他依旧哼哧哼哧厚脸皮,按捺住本该如野兽嘶吼的喘息声,急促不安,果敢又勇气可嘉,如个八九十年代在公厕偷窥妇女屁股的流氓一样悖德,穿着简陋的衣裳,在青天白日下宣淫无度。

  此时谢治群还在照相馆和老板商榷什么,无意中往他这瞟了一眼。

  踯躅之间,惨白的精液溯一经飙出,击打在他那硬邦邦的裆裤上,此时龟头后有屹立不倒的架势,可怜地渗出些黄黄的液体,便萎靡不振了。

  “啊……”

  梁念诚讪讪地拉上裤链,欲望被纾解后,他黧黑的面色潮红,竟有些少妇一夜情后,可怖的美丽。

  他纠正歪扭的胯部,阴茎像个泼皮的小孩一样,抖了又抖,裤子是湿的,屁股也是湿的。

  羞耻的写照如他,眼巴巴看着谢治群从照相馆迈出一条腿,和老板说话的同时,一步三回头的架势,往外走,最后又不知是不是故意地往他这一瞟,是他自作多情,恬不知耻,他瞪眼咋舌,盼望能有个视线接触。

  可是依然没有,因为谢治群从店里出来,便头也不回地往另一个遥远的方向走了。

  梁念诚感到失落,他抹了把脸,将早餐的事抛诸脑后,十分诡异地迈出谢治群离开的方向。

  他看了手心黏糊糊的白浊,第一次真挚地品尝到爱恋的滋味。

  他对自己说:“他走了。”

  你的独角戏结束了,还去追吗?

  诚不可欺,他犹豫了一下,动用全部勇气跟上去。

  奔赴他的撒旦,他的梦马,他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