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后,姚正带着沈慈书去房间休息。

  这间屋子只有一个房间,看着面前仅有的一张床,姚正轻咳一声,“你睡床,我睡地板吧。”

  话音刚落,沈慈书拉住姚正的袖子:还是我睡地板吧。

  如果不是姚正的话,他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怎么能自己占了床,让对方睡地板。

  沈慈书因为常年的营养不良瘦得厉害,一件白衬衫被穿得空空荡荡,好像被风一吹就会倒下,捧在手心里都担心随时会碎掉,姚正怎么舍得让他睡在冰冷的地板上。

  姚正笑着说:“不用,我身强体壮,而且我都习惯了,哪里都能睡。”

  像是担心沈慈书再拒绝,姚正把他按坐在床上,强硬地让他躺下睡觉,力道却放得最轻,贴心地替他盖好被子。

  沈慈书张了张嘴,喉咙里连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来,姚正已经伸手去关灯,“晚安。”

  随着灯光熄灭,整个房子陷入了黑暗中,

  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姚正躺下了,沈慈书只好把想说的话咽回喉咙里。

  他已经忘了有多久没睡过这么柔软的床垫了,微微抱紧怀里的被子,上面沾染着很淡的柔顺剂的味道,习惯性地蜷缩起身体,那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过道上的灯光透过缝隙洒在床上,姚正悄悄盯着沈慈书的脸看,不知道怎么会有人能长得这么好看,蒋晏是怎么舍得把他往死里欺负的。

  换成他的话他恨不得把沈慈书捧在手心里宠着。

  心跳不知道什么时候快了起来,意识到自己盯着沈慈书看了太久,他急忙错开眼睛,躺到临时铺在地上的垫子上。

  沈慈书不知道姚正在这么短短时间里已经心动了无数次,他做了个梦,梦见蒋正德来了地下室,这次跟往常不同的是,他带了个男人出现,那是个长相英俊的男人,一看就很受女孩子的欢迎,可是两人亲密的姿势一看关系就不简单。

  男人见到沈慈书的一瞬间露出惊讶的眼神,“他怎么跟那人长得那么像?”

  蒋正德很平静地说:“就是他的儿子。”

  男人很快想到什么,闭口不言,蒋正德特说:“你想不想看他怎么被折磨的?”

  沈慈书恐惧地蜷缩在墙角,喉咙里发出惊慌的声音,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整个人埋在阴影里。

  见男人好奇地点头,蒋正德给身后的保镖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两个人上前对着沈慈书拳打脚踢,力道是不留余地的狠重。

  沈慈书本能地抱住身体,像条路边的野狗被人肆意欺负,很快身上一块青一块紫,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对面的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脱光了,衣服散落一地,很快在沙发上纠缠成一团,一边是旖旎火热的春光,一边是血腥残暴的教训。

  沈慈书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他浑身是汗,单薄的胸膛微微起伏。

  他转头看向床底下,姚正已经不在了。

  平复好心情之后,沈慈书扶着墙壁从房间里出来,厨房里有个高大的身影正背对着他忙碌,扑鼻的香味随着雾气飘了出来。

  听到脚步声,姚正回过头,看向沈慈书露出笑容,“你醒了?”

  沈慈书点点头,目光落在咕噜响的铁锅上,眼神里透出很干净的好奇。

  姚正注意到沈慈书的视线,笑着说:“我在煮粥,很快就好了,你先等等。”

  沈慈书点点头,本来想问姚正需不需要帮忙,可是一想到自己这副身体不给对方添麻烦已经谢天谢地了,听话地回到客厅等待。

  没过一会儿姚正出来了,手里端着一锅热腾腾的鲜粥。

  “我很久没下过厨了,如果味道不好的话你就将就点吃。”

  沈慈书看着姚正把盛的满满一碗粥放在他面前,拿起手边的勺子尝了一口。

  姚正紧张地说:“好吃吗?”

  沈慈书点点头,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如果他能说话的话一定会毫不吝啬夸奖对方。

  姚正耳根微烫,“那就好,我还怕不合你的胃口。”

  对于沈慈书来说,这已经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被囚禁在地下室的时候,他每天只能吃到没有滋味的流食。

  早餐结束之后,姚正用家里的台式电脑在网上搜索信息,想要试图找到些关于沈慈书父母的痕迹。

  沈慈书就坐在旁边看着屏幕,手心不知不觉被冷汗浸湿了。

  上次蒋晏说没找到他的父母,后来又对他做出那种事,连沈慈书都不知道对方说的是真话还是在撒谎。

  见姚正搜索半天,沈慈书目光期待地看着他,单纯又乖巧的一张脸。

  姚正面上显露出一抹遗憾,朝沈慈书摇了摇头。

  沈慈书看懂了,目光变得黯淡下来。

  姚正不想让沈慈书失望,安慰道:“过几天我再托人找一找,说不定能找到你父母的消息。”

  沈慈书轻轻点头,眼睛里的光亮很微弱。

  幸好他没抱太大的希望,所以也没有觉得很失望。

  只是他有些失落,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回到家人身边。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待在这个房子里很少出去,这个时候蒋晏一定在到处找他们,所以越低调越好。

  平时除了必要的出门,姚正和沈慈书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沈慈书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本来姚正是不用被他牵扯进来的。

  他只要像以前一样装作什么都不知情,就能拿着高昂的工资过潇洒的生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升职了,也不用因为他东躲西藏。

  可是他打心里感激姚正,如果不是对方的话,他现在还被囚禁在地下室里,过着非人的生活。

  因为不方便出门,姚正就带着沈慈书在家里锻炼双腿,原本在医院那段时间已经恢复不少,后来被蒋晏囚禁在地下室,情况又逐渐恶化,才走几步路就没有了力气。

  沈慈书走着走着,双腿忽然一软,差点摔倒的时候姚正及时搂住了他。

  两人的脸离得很近,连沈慈书脸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姚正脸上莫名一红,盯着沈慈书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出神。

  沈慈书迷惘的眼神望着他,姚正猛然回过神,意识到失态,他掩饰般咳嗽一声,扶他到椅子上坐下,“先休息一下吧,我去给你倒水。”

  看着姚正逃进厨房里的背影,心里觉察出一点不对,可是不敢往深了去想。

  像他这样的人在被蒋晏占有的时候早就不干净了,怎么能去祸害别人。

  过了一会儿,姚正从厨房里出来,神色已经恢复自若,他给沈慈书递了杯水,“我明天打算出去找工作了。”

  沈慈书顿了顿,不自觉握紧手里的水杯,看向姚正眼神里多了几分担忧。

  姚正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安慰道:“没事,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说不定蒋总已经放弃找你了。”

  沈慈书在他的开导下慢慢放松下来,姚正说的对,蒋晏这种地位想要什么人找不到,说不定早就放弃他了。

  之后的时间里,姚正白天出门找工作,晚上就回家陪沈慈书。

  每次他一回到出租屋,就能看见沈慈书在沙发上等他,这一幕让姚正不由得有种错觉,他们这样就好像刚结婚的新婚夫妇似的。

  他心里忽然闪过一个自私的念头,如果沈慈书真的找不到家人的话,他愿意照顾他一辈子。

  哪怕两人就这么平平淡淡的生活也好。

  虽然不能像普通人一样随时随地出门,这间出租屋也狭小老旧,但却是沈慈书住的最舒心的房子,过得最开心的日子。

  沈慈书尽量不去想蒋晏那边,他只希望蒋晏找不到他之后就会自动放弃,两个人从此之后再也没有瓜葛。

  不知道是两人离开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还是蒋晏真的放弃寻找他了,两人就这么过了段风平浪静的日子。

  算算时间,沈慈书已经逃出来快半个月了,他不再像一开始那么心惊胆战,觉得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间,也不会再每天做噩梦。

  这天天空下起轰隆大雨,哗啦啦地砸在窗户上,沈慈书抱着双腿在看电视,他视力不好,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影像,连剧情都不太看得明白,但就算这样他也已经很满足了。

  以前他每天只能跟洁白的墙壁作伴,连时间是多少都不知道。

  一道雷电骤然划过天空,沈慈书被吓了一跳,他望向窗外,忽然听见敲门声响了。

  沈慈书的思绪立刻从电视上面收了回来,转头看向门口。

  应该是姚正回来了,平时他都是这个时候回家的。

  沈慈书掀开毯子从沙发上走了下来,这些日子因为姚正陪他锻炼,双腿已经好了不少,至少不再像以前走路那么吃力。

  他来到门口开门,脸上的笑容在看见门外的蒋晏的那瞬间凝固在脸上,身上的温度以极快的速度流了个干干净净。

  而蒋晏身后是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姚正,两名保镖架着他的胳膊,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滑落到脸颊,不停滴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