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北期:【只是在附近走走,没带手机。】

  衡时:【嗯。】

  【自己把新手机放到我书房。】

  邹北期:【……】

  他只好将口袋里的新手机按照衡时所言,放到对方的书房里,随后回到房间,将带定位的旧手机放回衣兜。

  被收了也没什么,就像学生时代偷带手机去学校,被老师缴了就再买一部新的。只要衡时没办法时时刻刻亲自进试衣间监视他,邹北期有的是机会弄到新手机。

  按照他对衡时的了解,对方应该多少猜到他之前是刻意假装企图流产,目的是让衡时撤去监视方便自己离开。除去监视和手机定位,能威胁到邹北期计划的就只有别墅里可能会报告他行踪的保姆管家。

  保姆们晚上到点之后就休息得差不多。尽管理论上他需要遵守夜晚将自己所在房间的承诺,但实际上摄像头一拆,衡时不在,一旦没有人盯着,他完全是自由的。

  邹北期犹豫一段时间,最后还是选择将背包里的东西收拾好,藏在床底下,方便自己随时离开。

  衡时不在,他铺开纸笔,坐在桌前写了一封信,开头端端正正地写着:亲爱的先生。

  想了想似乎不合适,提笔将前三个字划掉。

  踌躇片刻,又把称呼换成了衡时。

  他并不想责怪衡时些什么,又或者说,责备不出口。想说的话好像有很多,最后落在纸上却只有半页。信最后被放在床头柜上,很显眼的地方,几乎靠近床就能看见。

  邹北期始终想不明白自己从X国回来,企图驾车逃走那一次是怎么被衡时发现的。想来事情弄得越复杂越容易留下线索,他干脆直接乘坐地铁离开,衡时再怎么神通广大也拦不住列车。

  跨市地铁从漓湾市修到隔壁的隅井市,邹北期提前在网上预订好酒店。他想过去更远一点的城市,但父母还在漓湾,万一有什么事,赶回来会很麻烦。

  邹北期离开别墅的这一夜,一切都显得很顺利,甚至到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地步。深夜的地铁冷冷清清,邹北期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到达预定好的酒店之后,邹北期就累得没忍住昏睡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他没打算一直住酒店,有空的时候就会在App翻找,看附近有没有合适的房屋出租,最好是离医院近的。目前这家酒店附近就是中心医院,邹北期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选中这里暂居。

  衡时发现他走了吗?邹北期没来由地想,这个点衡时应该已经回公司了。衡时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想办法把他抓回去?他不知道。

  他手机里没有收到任何电话或微信消息。衡时是又对他失望,索性放弃了吗?

  再怎么想也得不出答案。意识到这一点,邹北期索性暂时收起思绪,先去医院做个检查。他在网上挂了中心医院产科的号,大概就是这个时间段。

  ……

  邹北期踩点踩得很恰好,刚到诊室门前就念到了自己的名字。他没来得及看墙上的医师介绍,直接推门而入,尽管戴着口罩,他也能辨认出对方的身份。

  “谢医生?”邹北期下意识出声。

  他在网上挂号的时候可不是这位。

  “邹先生?”谢景廉没忍住轻笑,“我临时过来顶班,坐吧,你怎么会来这边的医院?衡先生呢?”

  邹北期嘴唇翕动几下,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

  “吵架了,所以跑回家之类的?没关系,不想说就不说。”

  谢景廉很快进入正题,询问邹北期最近的情况,接着就让邹北期去楼上做检查。临走前邹北期没忍住多问一句:“在医院做得怎么样?”

  “也还好,就是忙,工资也普普通通,还是衡先生给得多,事也少。”谢景廉轻笑一声,“开玩笑的,医院挺适合我。”

  邹北期这才放下心来。避免耽误下一位患者,邹北期最后留下一句微信联系就退出了诊室。

  回到酒店房间之后,邹北期试着给谢景廉发消息,对方似乎很忙,到下班时间才回复。

  他和对方简单交流几句近况,就开始直入主题,问隅井市目前的物价和交通情况,最重要的是哪里有便宜的租房。

  谢景廉:【有什么别的要求吗?】

  邹北期:【我一个人住,条件还过得去就可以。】

  谢景廉:【如果没什么特殊要求的话,我知道景渊现在住的地方,隔壁的公寓在放租,你有兴趣的话我把联系方式推给你,可以去看看。】

  邹北期:【谢谢。】

  【等等……你弟弟回国了吗?】

  谢景廉:【回来一段时间了,然后现在在严心分公司参与项目。爸爸是严心的股东之一,景渊当时也是听他说才去国外学制药,现在回国自然就去那边了】

  邹北期:【严心在隅井有分公司?】

  谢景廉:【也不是公司,主要是研究基地,专注科研。刚好我在这边,衡先生也建议他留在隅井,景渊就没有回漓湾了】

  邹北期:【原来如此。】

  谢景渊住的地方附近能便宜吗?他觉得他和有钱人们之间有代沟,他们以为的便宜很有可能不是他想的便宜。

  谢景廉很快给邹北期推过去联系方式,他点进房东朋友圈,倒确实是发现了一处价格还过得去的房子,看照片条件也不错。

  往下拉还有不少其他房子,要不是向谢景廉确认过,邹北期差点以为是中介。

  他私聊对方,说下午就可以过来看房子。邹北期在导航上搜索,房子离最近的地铁站几百米左右,交通方面还算可以,另外惹他注意的一点是,这里离严心很近。

  衡时每天忙着在总公司上下班,估计也没兴趣跑到隅井的分公司来。

  邹北期这么想着,确认好时间,下午就打车去看房子。房东扫一眼他的腹部,随口问孩子另一个爸爸怎么不一起来看,邹北期只是随口说对方很忙。

  各方面条件邹北期都很满意,没过多久他就和房东签了合同。

  住处附近的大型商超不多,要添置物品还是需要乘坐地铁到距离最近的超市里购买。邹北期不好提重物,就只买了一些急用、比较轻便的东西回去,剩下的都在网上下单。

  他坐在地铁上,指尖一划解开手机锁屏。衡时居然一直没有联系他,会话窗口还停留在两天前自己发的那行省略号上。

  动作下意识一滞,邹北期认为自己这样的心理很不正常,明明是自己跑的,却还想着对方来联系自己,他可不是故意怄气才离开别墅的。

  不联系也好,他和衡时……本来就不合适。

  他强迫自己切出微信,点开电商平台。

  还没等他往下翻看推送内容,邹北期就觉察到自己旁边的空位有人落座。他甫一抬头,对方也恰好开口朝他打了声招呼:“北……邹先生。”

  “谢景渊?”邹北期一怔,“我听你哥说,你回国了,在严心跟项目。”

  “对,我刚从那边回来。你和衡先生最近住在这边吗?他没来陪你?”

  “他……暂时没来这边。”

  谢景渊见邹北期似乎不太乐意开口,便没有追问下去,并且很识相地换了一个话题。

  邹北期和对方说不上熟稔,谈的都是很表面的话题,直到他即将下车的时候,浑身蓦然像被抽空气力一般,险些向下倒去,还好谢景渊扶了他一把。

  “没事吧?”

  “谢谢,我没事。”

  谢景渊看到邹北期旁边的塑料袋,直接替对方将东西提在手里:“你不方便做这么多东西,你住在哪,我送你吧。”

  邹北期没有逞强,毕竟他不想拿肚子里的宝宝开玩笑。谢景渊一路送他到家门口,他出于礼貌邀请对方进来喝杯水,很自然地被拒绝了。

  “不了,我还有事。邹先生最近搬来这边,应该是操劳过度了。”谢景渊顿了顿,“有没有其他症状?”

  邹北期认真回忆,自从到隅井市没人照顾之后,身体状况确实大不如前。“会觉得累,有时候会突然没什么力气。”

  “我哥给你开过药吗?”

  “不……我没把这些放在心上,没告诉他,只是做了检查。”毕竟之前他以为这都是正常的疲累感,却没想到自己会几乎晕倒。

  “如果你信任我的话,我可以帮忙看看你的情况。”谢景渊顿了顿,“我明晚七点来你家这边,可以吗?”

  毕竟是原书里满头光环的主角受,邹北期没什么信不过的:“那……谢谢你。”

  ……

  自己一个人照顾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容易的事,邹北期来到隅井市的第三天,深刻领悟到这个道理。

  这也是他不多犹豫接受谢景渊帮助的理由。

  时间接近晚上七点,邹北期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本以为谢景渊会过来,结果只是收到对方的一条消息,说工作上出了点问题,自己临时要留下来处理,可能晚点才能到。

  邹北期:【等你结束我去严心找你?这样你也不用多跑一趟,毕竟到时候应该也很晚了。】

  这么说也是出于邹北期的私心,他不再是穿书前那个直男了,况且和衡时还没有离婚,深夜留个男人在家总觉得不太合适。

  谢景渊:【这不好,你身体不方便,太麻烦你了。】

  邹北期:【不麻烦,我坐地铁过来。或者可以的话改天。】

  谢景渊:【身体的事不好拖太久,我这几天都没什么时间。】

  【我让司机开车过来接你。】

  邹北期:【这怎么好意思……】

  谢景渊:【没关系,等我消息。】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邹北期坐上谢景渊司机的车,不用几分钟就到了严心园区门口。进门的时候他特地留意了地图,这里比总公司园区小上不少。

  衡时不会来吧?邹北期忍不住想,哪有领导三头两天往分公司跑的?除非Βêǐъêì出了什么大事。

  他最近看新闻,也不见严心有什么危机,不到这个程度估计也不用衡时亲自处理。

  推断合情合理,邹北期深吸一口气,说服自己不用担心。

  但遗憾的是,很多事情都不会如人预想中的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