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对的小情侣。

  砸碎了很多个“邵元卿”,沈辞整个人通体舒爽,感叹道:“下次还来。”

  至于下次是什么时候。

  心情不好或者心情好,都可以来砸一砸。

  又偏头看魏卿:“你来不?”

  不知是直觉还是什么东西,当然大概率是这件事压根没法感同身受,毕竟存在于他的记忆中。

  沈辞总觉得魏卿对邵元卿并不讨厌,甚至还有种特别的感觉。

  魏卿平稳的端着喝到见底的梨子水塑料杯:“来。”

  更热闹的地段在小吃车那里,这一片人少,由于身高差的缘故,沈辞往边上走了两步,站在道边高砌出十厘米左右的台阶上。

  身后是一扇关着的门,看样子是个私人住所。

  魏卿跟过去,就两步,站在台阶下,面对着沈辞。

  身高差被台阶弥补,沈辞凑近了看魏卿的眼睛,这双漆黑又深邃的眼睛映着他的影子,很小一个。

  再就看不出别的,比如言不由衷什么的。

  沈辞也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

  成年人,还活了两辈子,也算名利场上打过滚,捧高踩低里头挣过命,怎么还幼稚起来了。

  垂了眼摆摆手:“算了算了,我都魔怔了。”

  下一瞬身后的门打开。

  地方不大,沈辞被魏卿带了下站旁边。

  两人几乎平视,他的脸擦过魏卿的,几乎被他拥在怀里。

  门朝里开,其实不会撞到沈辞,但刚才谁也没注意这个。

  里面出来个拄着拐杖的老大爷,看了看自家门口这对交颈小鸳鸯,笑呵呵的往后退了一步,又把门关上了。

  回头看的沈辞:“......”

  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个什么,得解释一下,因为老大爷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好像都说了。

  可他要解释个什么?

  回头就看到魏卿眼底含着笑,面颊一侧酒窝又若隐若现的。

  他窝里横:“你还笑!”

  魏卿:“我错了,补偿你?”

  他城府深沉为人冷肃,家世出奇的好,人又出奇的聪慧,尽可洞悉人心,看的透便懒得说,懒得说言辞就精简且带有分量。

  但在沈辞这儿,渐渐的无师自通一样,会逗一逗他。

  沈辞问他:“怎么补偿?”

  魏卿把塑料杯递给沈辞,转身弯腰躬身:“上来。”

  这条街其实并不很长,但里头另有乾坤,好几条街交汇,形成一片游逛的网,左拐右拐就难免走很多路。

  四肢酸痛感没有完全消解,沈辞已经有些走不动了。

  眼前的背宽厚又颀长,沈辞犹豫了不几秒,说了句“那我上来啊——”就蹦了上去,然后被稳稳托住了。

  想起昨天两人骑一匹马的事。

  那时他其实也算骑魏卿身上了,但方向换了,自在多了,至少不用被顶.着。

  魏卿很高,沈辞这一下借助他就又高不少,视线能越过人家的院墙看到里面去。

  看到有家院子里开着一树梅花。

  大概还没到冬天,开的不多,也许是前段时间那次下雪催开的,很有种含苞待放欲言又止的美。

  就和魏卿说。

  魏卿默默记住。

  他在京市的一处园子,里面就有梅花林,冬天的时候还算漂亮。

  一直直着身体四处看也挺累的,过了会儿沈辞就趴魏卿身上了,下巴颌搭人肩膀上:”累了就说,我下来。”

  空气是冷的,但轻轻拂过耳际的气息却温热,魏卿随意应了一声,将人往上颠了一下。

  他们两个都太出挑了,又一个背着一个,视觉上的显眼最大化,路过的人难免会扫两眼。

  同性恋婚姻法到这时候已经实行将近二十年,大家都习以为常,但沈辞这一对太养眼了,每双注视的视线几乎都是对登对小情侣恩恩爱爱的赞叹。

  沈辞最开始点不习惯这样的目光。

  打量是一回事,但被当做恋爱人士打量,带着这一对儿真不错的含义......

  渐渐就适应了,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魏卿说话,后来看魏卿耳廓有点红,就用手给他捂。

  之前喝完饮料的塑料杯早被他空投进了路过的垃圾桶。

  魏卿一直走的不紧不慢,在沈辞问了好几次要不要下来都说不用,又一次沈辞要自己下来,他还拍了他一巴掌,让他老实呆着,免得明天腿疼。

  沈辞当然有重量,毕竟是成年的身高还不低的男人。

  但在魏卿眼里,沈辞又太小了,孩子一样,需要照顾和呵护。

  他背的稳,心里也踏实,甚至想一直这样走下去,还因此绕了一点路。

  但最终还是没背沈辞多久。

  沈辞来了个电话,到腿弯处的大衣,手机在兜里,不放人下来不好拿。

  魏卿将沈辞放下来,看沈辞接电话。

  沈辞家里的电话,让他晚上回家吃饭,带上魏卿一起。

  这是马场的事家里知道了。

  沈辞听得出他妈心有余悸,连忙答应了好几声,还保证他一点事儿都没有。

  挂了电话就说要不直接去老宅。

  魏卿说想回去换衣服。

  其实两人都穿的挺好,保暖且整洁,但魏卿很少提要求,现在时间也早,沈辞就应了。

  出了小吃街就是大道,两边都是商铺,还有大商超。

  沈辞一门心思往车那儿走,被魏卿揽了一下,直接被揽着肩膀进了一家烟酒店。

  魏卿选了两瓶酒。

  沈辞上辈子可不是小少爷,一看就知道酒的价格以魏卿的工资标准就很贵的那种。

  这时候也看出魏卿想干什么了,拦着他:“用不着,你救了我两次......”

  在他们家,魏卿早就是贵宾。

  魏卿在沈辞这儿一向很好说话,这会儿却只呼噜了一把他的脑袋,让沈辞选哪瓶更好:“第一次去你家,要正式。”

  他说话的风格和以前不太一样,并不是强势,但有种厚重又一锤定音的感觉。

  就.......挺迷人的。

  让沈辞想到魏卿火场之后从病床上醒来,两人见面的那次。

  但和那次也有些不一样,没有被锐利的视线审度的压力,两个人关系挺近了。

  知道魏卿下决定的事改不了,沈辞就只能力所能及让他省点钱,选了相对便宜十来块钱的那瓶酒。

  魏卿就定了沈辞选的酒:“两瓶,包装好一点。”

  沈辞:“两瓶?”

  贵到翻倍!

  看他还要说话,魏卿捏了捏小少爷的下颌,还晃了晃:“听话。”

  被迫嘟了嘴像是条金鱼的没法说话的沈辞:“......”

  跟在他们身边的老板是个中年男士,听了又看了,已经判断出这两位是恩爱的小情侣,还是第一次上门。

  和沈辞解释:“好事成双,第一次上门拜见岳父岳母大人,礼物是要选双份。”

  沈辞:”......我们不是......”

  不是个什么就真的不适合往下说了。

  没想到魏卿拎着酒出了门,往前走了几步,又拐进一家专卖营养品的店,这次是两盒高档补品。

  四样东西加起来已经是魏卿一个多月的工资了。

  挣钱很难,想花钱那可容易的多,沈辞也没见过魏卿这样的花法。

  不是说魏卿花的多,以沈辞现在的生活标准,让他一小时花这些钱的十倍百倍都没问题,就是......魏卿哪有这么多钱乱花?

  但这次魏卿做事很平稳但又很坚固,是沈辞直觉他改变不了的坚固。

  回到车上沈辞还碎碎念:“够了够了啊,又不是真的,不能再买了!”

  刚才补品店那个老板,又看出魏卿买礼物是干什么的了,还一个劲儿的说最好买六样或者八样礼品,推销个没完。

  还好沈辞说腿疼走不动,魏卿这才没继续选。

  魏卿发动车子:“现在是真的。”

  一秒钟一分钟一小时,都是真的,至于再往后,他会延长这个时间,直到一辈子。

  他声音不大,被车子的响动挡住了。

  沈辞没听清:“什么?”

  魏卿说:“没什么。”

  回家后礼物也没从车里往下拿,商量好了直接换衣服然后出发。

  魏卿洗澡换衣服,又戴了一块手表。

  沈辞看到收拾齐整的魏卿,眼睛又亮了。

  还是家里的衣服好,魏卿是天生的衣架子,尤其适合穿深色长款大衣,双开门冰箱的身材,禁欲又俊美的脸,大高个,就是在娱乐圈也必定是巅峰圈的颜值和体型。

  沈辞注意到他还戴了手表,很眼熟。

  这手表是他买的,买了两块,一块给了魏卿,一块给了他哥,那次还遇到蒋天晟那个表弟冯飞扬。

  魏卿没问沈辞他穿这身好不好看,小少爷的神情已经说明一切。

  他喜欢他这样看着他。

  等沈辞欣赏完,魏卿又回房间拎了个袋子出来。

  比补品包装盒还大些的礼品袋子,里头是几个木质盒子,看盒子就不一般。

  沈辞:“这是什么?”

  魏卿:“私人物品。”

  沈辞探出去的手就收回来了,眼睛瞟了又瞟:“什么私人物品?”

  魏卿到底也没告诉沈辞。

  那次宴会后他以为会见沈辞的家长,提前做好了准备,那是他第一次沉不住气,结果沈辞安置了一切,没让他受到“打扰”。

  后来恢复记忆,原本准备的礼物就觉得有欠缺,就又换了。

  到沈家,沈家除沈辞外的三个人都在,都迎了出来。

  三人都见过一次魏卿,但再一次见面,还是忍不住感叹魏卿实在出挑,出挑到像普通家庭养不出来的样子。

  但不单沈辞为了找到魏卿的过去做过调查,沈修也做过调查。

  毫无疑问,魏卿就是得天独厚。

  沈辞倒有些不好意思。

  第一次带男朋友来见自己的家人,虽然是个假男朋友,但他家里人又不知道。

  那热情的寒暄,细致的态度,都让沈辞生出一种陌生的羞赧。

  也很惊讶。

  在他看来魏卿一直都是言简意赅到有些冷淡,但居然和他爸妈和哥哥都很聊得来。

  还有礼物。

  两瓶酒和两盒补品礼品原来只是开胃菜。

  魏卿送了他爸一副棋子,沈辞不太懂这东西,只听着对话好像这棋子用的木料不一般,他爸看着很喜欢。

  送他妈的是一个木质的书本那么大的盒子,里面装着一份佛经,字体一看就是手写,很好看。

  魏卿:“辞辞说阿姨信佛,这是我自己抄录的一份佛经,还望您不嫌弃。”

  沈辞的母亲出身大家,父亲还是有名的书法家,对字体很有研究,不要说魏卿亲手抄写佛经的诚恳,就是这一笔字,已经是上品。

  当下越看魏卿越满意。

  虽然碰到过魏卿在书房写毛笔字,但没来到会有这个走向的沈辞:“......”

  这还是他认识的魏卿吗?

  这也过分靠谱了。

  这戏演的,他这个当事人都要以为的真的了。

  刚才落座的时候魏卿和沈辞坐在一起,这会儿魏卿感知到沈辞的惊讶,揽了揽他的肩膀做安抚,然后继续。

  送给沈修的是一套茶具古董。

  未免引起怀疑,这套古董年代并不特别久远,是魏卿能拿下价位的东西,但胜在东西完整而有气韵。

  沈修见过不少好东西,尤其爱收集茶盏,很有眼力,魏卿的这份送到了他心坎里。

  而且重要的不是东西。

  重要的是魏卿并非热情的那种人,但爱屋及乌到这种程度,着实让人感念。

  沈辞不懂古董,但好东西是能让人感觉出来的。

  魏卿哪来的钱?

  很想将魏卿立即拉到到没人的地方严格审问,但家里人都这样开心,他还是忍住了。

  然后手就被魏卿握住了。

  到底当着家长的面,只是攥了攥就松开,然后又从礼品袋拿出一个木质的小盒子:“这是你的。”

  沈母很好奇魏卿送给沈辞的是什么:“这孩子,真是太有心了,小辞,你打开看看。”

  沈辞打开,里面是一块拴着红绳的观音玉佩。

  玉佩成色极好,雕琢圆润,看着像是古物,价值不菲的那种。

  魏卿对沈辞道:“我现在能力有限,能给你的不多,这块玉佩是家传之物,母亲留给了我。她曾有幸得福慧大师给这块玉佩开光,玉佩保佑我平安多年,现在送给你,希望你无病无灾福寿延绵。”

  魏卿或者说邵元卿的母亲赵安歌是真正的金城人。

  这块玉佩是邵元卿的父亲送给妻子,赵安歌又专门找人开光后给了爱子。

  既然是家传之物,祖上传下来的,成色极好乃至似乎价值连城就都有解释了。

  让沈母惊讶的是福慧大师。

  这位大师是金城人,得道高僧,多少人想见他一面都见不着,如今已经坐化。

  这份礼物可太贵重了,尤其沈辞总是多灾多难,而且都是生死之灾。

  沈辞一听是家传的东西,哪敢收,但魏卿却说如果没有沈辞他早已经死在了火海。

  他的眼神深邃而专注,亲自给沈辞戴上玉佩。

  当着家人的面,沈辞不好推拒太过,只心道回头把玉佩再偷偷还给魏卿。

  然而魏卿紧跟着道:“这样有灵气的东西,一旦送人就不能收回,否则会很不吉利,阿姨,这方面您懂的比较多,您说是吧?”

  沈母没听过这个说法,但送出去的东西再被退回确实不吉利吧,而且她越看魏卿越喜欢,当下怎么可能说他说的不对,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沈辞:......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个地步?

  感觉自己才像来拜见岳父岳母的那个,魏卿和他爸聊下棋,和他哥聊古董,和他妈聊佛经也能说上几句,简直无所不能。

  问就是他村里有个老人家爱下棋,那个爱下棋的老人家曾经还开过古董店,他去人家店里打过工,他奶奶喜欢研究佛经,他妈妈也信这些,所以佛经也懂点。

  沈辞:......所以魏卿是想起来了?

  又忍不住摸了摸胸口的地方,能感觉到玉佩贴着他皮肤,一点都不凉,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还真有点让人安心的感觉。

  想到礼物就难免计算魏卿到底花了多少钱。

  算不出来。

  棋子和茶盏都不知道价格,佛经和玉佩更不能用价值衡量。

  等等,这些东西加起来好像正好八个,还真合了那个店老板说的,正式去对象家带八样礼才最尊重的说法。

  巧合吧?

  心里火烧火燎的。

  这也太破费了,心道等合约结束后得给魏卿一笔奖金,反正得把这些费用覆盖进去。

  将来要安家落户成家立业的人,钱都花没了难道打光棍?

  惦记着“审问”魏卿,沈辞饭吃的也不安稳,好不容易熬到饭后,拉着魏卿就上楼了。

  美其名曰让魏卿看看他的房间。

  到楼上,门一关,就把魏卿按门板上了。

  身高差的缘故不太有威慑力,又让魏卿自个去坐沙发上。

  魏卿喉结微动,没说话,长腿一迈就坐沙发上了。

  他大衣已经脱了,里面是一件酒红色的薄毛衣,又居家又优雅,仰面注视着叉腰站在他面前的小少爷。

  挺大个块头的人,坐下也很显长的腿,脸又是那种并不温和的俊美。

  但整个人无端就有一种予取予求的,完全敞开的感觉。

  感受到“男朋友”无辜且无助气息的,吃软不吃硬的沈辞:“......”

  这日子没法过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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