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港的松林小岸, 是姜老爷子在世时最常去的餐厅。
姜也只见过老爷子一面,那是她刚刚来到姜氏不久。
她对老爷子的印象不深了,甚至都忘记了老爷子长什么模样, 只记得,那天他见了自己和母亲, 然后给了母亲一个金色的楠木盒子。
松林小岸是一个中式园林的餐馆, 面积不大, 可里面的一景一木,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两边随意挂着的山水墨画, 都是叫得出名字的艺术家真迹。
姜也到那的时候, 姜松仁已经等着了。
他一如往常般, 面色缓和,即便这里只有姜也,也带着那一层姜氏先生的面具。
他客气地请姜也坐下,亲自替她倒了一杯茶。
茶味浓郁, 舌尖发苦。
姜也眼睛没有丝毫胆怯, 她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姜松仁,等着他先发话。
但姜松仁不紧不慢, 直到手中杯子的茶水全部喝完了之后,他才正式开口。
“你应该知道我们今天见面是为了什么。”
“姜也, 你现在大了,我也不能总是用以前对待你的方式来对待你, 我只想你自己能够懂事一点, 这样……”
“姜先生。”
姜也打断他的话, 勾了勾唇角,紧接着拿出了一个金色的楠木盒子。
她面不改色地打开。
当姜松仁看到里面的东西后, 脸色微变。
他深深凝视着姜也,眼底闪过诧异与探究:“你不怕我?”
姜也笑了笑。
“姜先生,我从未怕过你。”
即便是第一次被他施虐,也只有对待未知事情的恐惧,还有身体疼痛的隐忍,但更多的是强烈的反抗与愠怒。
为什么要怕他?姜也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
姜松仁突然笑出声,但眼底却是黝黑一片。
他一边点头,一边紧绷腮帮,嘴里说着冰冷的话:“很好,姜也,从前是我小看你。”
说完他出乎意料地拿出一份文件,摔到姜也面前。
“一个女人能充分利用你本身的优势来创造条件,这一点我很欣赏。但姜也,过犹不及,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姜也微微蹙眉,思考着他说这话的意思。
看向文件时姜松仁继续开口。
“你拿着老爷子当初留给你妈妈的遗产找我兑现,这实在不是一个聪明之举。”
“虽然你是没有和赵聿庭正式订婚,但你和他在盖伦塞雅举办婚礼的事情我却是听说了。”
他的目光落到了姜也无名指戴着的那枚戒指上。
冷笑道:“我可以给你想要的股份和财产,但你也别忘了当初你答应的条件。”
姜松仁起身,随手拿起楠木盒子里的那份遗嘱,面色阴沉地晃动着。
“你要想清楚,我给了你想要的东西,你还要老爷子的这份财产,后果能不能担得起。”
姜也脸色未动,只说了一句:“这些本是我该得的。”
“好一个本是你该得的,好,那我就看一看,你能拿着这些东西,走多远。”
他拉开椅子,大步离开房间。
一下子这个房间里变得安静下来。
姜也盯着那份股份转让书,她的目光越来越沉。
按理说,她没有和阿聿订婚,姜松仁肯定会生气,而且还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所以她不得已,拿出自己最后一张牌。
当年姜老爷子留给宋暮云傍身的财产。
一笔不菲的钱财,还有一个小公司。
她本想,和赵聿庭没有订婚,属于自己的股份也就拿不到了,但她既然决定要立足,手里必须要握着一些东西。
所以思虑再三才决定将最后那张牌打出去。
可没想到,姜松仁竟然给了自己应有的股份,还给得那么爽快。
这不像他的作风。
姜也回想着刚刚姜松仁说的那句话,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晚上,她来到了苏拉港口的观光船上。
载满游客的船只慢悠悠地穿梭在波澜泛动的江水里。
她来到甲板上,和赵聿庭打了一通电话。
得知现在的他正在等候室里等世美的总经理,两人约了一场高尔夫。
时间有限,赵聿庭只问了她最近开不开心。
声音还是像贴在她的耳边,带着痒意。但很快他又听到姜也那头略微嘈杂的背景声,于是诧异问她:“你在哪?”
姜也微微垂眸,看着水面上倒映的那些霓虹:“我在苏拉港口的江面上。”
“阿聿,我今天和姜松仁见面了,他说他知道我们在盖伦塞雅的婚礼,所以给了我应得的姜氏股份。那些股份折现的话,足够让我现在的身家翻上百倍不止。”
就好像一个刚过温饱线的普通女人,突然成了富婆。
可姜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赵聿庭也知道,笑了笑说:“小也,如果你想要一定建树,你的身家可能还不止要翻百倍。想要在姜氏站稳脚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当然,我是相信你的。可在商场上,有些事情不是靠着热血激情,还有真挚与信任就能打下江山。”
姜也双手撑在船只的栏杆上,迎着海风,问他:“阿聿,明港有很多关于你以前的信息,在接手赵氏前后,你有没有孤注一掷的时候?”
她特意去查询了。
赵聿庭虽然从小是被赵震当继承人来精心培养,但他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
从二十四岁那年,以赵氏名义拿下明港小雪山之称的半山群岛,就已经拉开了属于他的帷幕。
后来的明港地产之争,码头收购,投资最大的赵氏百货等等,短短几年,他已经把他的名字刻在了明港商圈。
数不清的项目投资里,风险总是并存,姜也忽然很想知道,他的孤注一掷,是在什么时候。
没想到他只是轻笑,压低声音轻轻问她:“我一个出身就身家上亿的男人,哪有什么孤注一掷的时候?我的每一笔投资,每一个项目,都握着足够多的筹码。”
姜也无奈一笑:“你在炫耀。”
赵聿庭轻笑,玩笑了一句后才正经道:“虽然我不能给你点鸡汤,但有人可以给你。”
“谁?”
“黎女士。”
姜也的脑海浮现出黎女士美艳的脸。
正想着,赵聿庭说道:“黎女士当年是带着她仅有的五十万资产离开明港的。她说过一句话,就是始终相信自己。”
五十万前往南非,跟着保护员队伍游走各国,最终结识那多公园的负责人,解决那多公园的建设问题,成立自己的团队,慢慢地帮助一群野生象,再到收购夷南的野象谷,买下孟坎拉保护区……
随随便便拎出一件事情,都不是简单的。
具体的姜也不需要很清楚,那一句相信自己,足够给她莫大的勇气。
“阿聿,黎女士真是很了不起的人。”
“你也是很了不起的人。”
赵聿庭轻轻在电话那头说着,低沉的嗓音渐渐传入她的耳膜。
“如果坚信自己,有具体的计划和安排,预估到未来的风险与损失,那就勇敢一点。”
“不管你成为什么样,我始终在你身后,是你最大的底气。”
-
开春后的明港依旧多雨。
只偶尔出了几天的太阳,姜也放下咖啡杯,看到了手机里发来的一条新闻推送。
夷南持续多雨,多地爆发山洪,不少村庄都成了洪流之下的渺小蝼蚁。
看着窗外流动的雨水顺着玻璃而下,她忽然想起当初香姨和她说过的事情。
香姨说,夷南乃至周围市区因地形受限,他们那有很多很多落后且古老的村子,每年都会因天气,地质灾害等各种因素而受困。
因此整个南部一带,都是全国贫困区之一。这情况倒是与曾经的盖伦塞雅极为相似。
每年拨下的救助金居国内前位。
香姨当时候看电视时,就会偶尔和姜也提起:“明港你去过吗?繁华都市,得天独厚,每个人都可以过得很好。你说咱们要是生在明港就好了。咱们这地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点盼头。
我只看到,一个接着一个的年轻人离开,曾经热热闹闹的村子,逐渐变得荒凉。那些因老人去世遗留的木屋,一年的时间,人气命气全部凋零,屋架子都不剩。
我可能以后也会这样吧,等小鬼头长大了,去城里买房娶媳妇,我也老了,走了后,这间宾馆就再也没有了。”
正想着,房门突然被来人拉开。
沈律铭穿着一身白衣,坐在了姜也面前。
她回过神,露出盈盈笑意,客气又礼貌地招呼了一声:“沈先生,好久不见。”
-
前往盖伦塞雅的车上。
赵聿庭沉默的面容上,在听到褚沛提到姜也的名字后闪过一丝温柔。
视野开阔的车窗外,海风带走车厢里难得出现的烟味。
褚沛看着他与世美的董事长整整周旋了一月有余,熬了两个大夜才敲定了最终合同,本该高兴的他却始终沉默着脸。
为此,褚沛主动提起姜也,希望他能开心一点。
“赵董,姜小姐和沈先生已经确定要合作了,沈先生说她和你预料的那样,想以路屿的名义投资沈先生,一起前往屾门。”
他轻嗯一声,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腿上敲打着。
他知道路屿是姜老爷子当初留给姜也母亲的遗产,现在到了她手里。虽然是个小公司,但盈利还不错。
其实很早之前他就察觉到小也对屾门的想法,这个想法很危险,不过也不是毫无希望。
她的逻辑很清楚,也很胆大,甚至赵聿庭都没想到她会这么快的去执行。
除了争取到了姜氏的股份和应得的财产后,这个月里,她四处奔波,以个人名义在明港的各大酒店公司还有旅游公司之中周旋。
她只想多拉几个合作人。
方法很原始,心也很真诚。
可仅仅这些,哪够?
即便她现在堵上她所有的身家投资进去,也是不够十分之一。
哪怕侥幸和沈律铭一起拿到了总投资,屾门那项目的进行,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有回报的,其中的风险,随随便便就足以将她全部摧垮。
这一点,
褚沛也想到了。
于是多问了一句:“赵董,屾门的项目沈先生很早之前找过你,你更清楚利弊,如果任由姜小姐孤注一掷下去,恐怕最后什么都都捞不到,她毫无庇护在明港,恐怕会吃大亏。”
赵聿庭打开平板,专注盯着屏幕,上面几乎都是这段时间以来,姜也和沈律铭一起见过的一些人。
他的脸色渐渐舒缓,在看到她和沈律铭的那些“战果”后,忽然勾起唇角。
他挪开目光,眼底掠过一丝骄傲,说。
“阿沛,一个身家不到五十万的女人,一个月的时间凑齐十亿现金,我没有理由不相信她。”
褚沛双眼微睁,下意识地问:“姜小姐这么厉害?”
赵聿庭关上车窗,退出文件时无意间看到了平板的相册里他和姜也的合照。
他微微一笑,不知是回答阿沛,还是自言自语:“她一直很聪明,也很勇敢。”
天生带着一股大自然般的野性,这是赵聿庭见她第一面的时候就感觉出来的。
曾经她被钉住翅膀,被剥夺能散发的思想,无法摆脱桎梏,才成为一只遍体鳞伤的小狼,躲进了夷南,偶尔在他面前露出獠牙。
现在她好像找到了她的赛道。
他抽出一张干净的帕子,擦拭捻过烟蒂的手指,忽然间觉得好像自己有点小看这姑娘了。
几天后,阴雨绵延的明港开天了,人们脱下了外套,可以穿上小衫。
每天连轴转的姜也生病了。
从拿到老爷子留给宋暮云的小公司后,从和沈律铭确定要一起开发屾门之后,她每天的休息时间,只有短短三到四个小时。
基本上都是神经紧绷着的。
以至于她和赵聿庭能聊天的时间都很短了。
她在外面租了一间小公寓,然而她和沈律铭的一系列动作,还是没有瞒过其他人,传到了姜家人的耳朵里。
但因为姜氏突如其来的一场百货失火的事故,导致姜晏和姜松仁他们无暇顾及姜也,甚至姜氏整个集团的年会都被推迟了。
新年那一天,姜也白天和沈律铭去见了他们名单上一个投资人,成功说服他签下了合同后,她回到公寓,捂紧被子昏睡了一个下午。
以至于手机上接二连三地推送信息,她都没有看到。
等晕晕沉沉醒来后,才见到烟花大会的提前预告。
为迎接新的一年到来,新年的烟火将在大年三十晚上的午夜钟声响起时绽放。
姜也想凑个热闹,也想拍一些最好看的烟花发给远在万里的赵聿庭。
但现在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让她去港口占据好位置。
她只能抱着被子站在阳台上,尽可能地拍下着零星的烟火。
打开和他的聊天框时,葱白的手指停在了屏幕上。
她突然好想好想他。
想到看见自己身处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没有他的影子后,那颗心脏像是被骤然掐紧。
她忽然很想很想回到在夷南时,可以自由找他,可以随意进出他的帐篷时候。
她想一辈子是姜南枝,也想他一辈子只是李老师就好。
姜也收敛情绪,看到放了足足半小时的烟花消停下去,最终还是将拍到的那个烟花尖尖发给了他。
【阿聿,新年快乐。】
【不过很可惜,视角问题,港口的新年会,我只拍到了这一点。】
那边没有回复,她想可能正在忙着工作。
姜也收回手机,继续窝回温暖的卧室里。
然后人还没进去,门铃便响了。
她好奇地走过去,下意识从猫眼里看了一眼,见到赵聿庭的脸后,她不敢置信地快速打开门!
男人穿着一件薄薄的黑色衬衣,唇角微勾,久违的声音逐渐响起:“新年快乐,小也。”
姜也瞬间红了眼眶,二话不说扑到了他身上,收紧双手紧紧抱住他!!
下一秒,她的脖颈被大手抚住,密不透风的吻铺天盖地地涌过来,顷刻间掠夺她的呼吸,整个腰身也被牢牢紧箍着。
随着大门被关闭的声音,他托起姜也的臀,将她整个人都抱了起来。
他亲吻着她的耳骨,又一口吮住她的耳根,感觉到她那阵不自觉的发抖越来越强烈时,赵聿庭直接将她按到了玻璃窗上。
高楼之外,什么都没有。
姜也喘着气,回头想要看看他的脸,但他却吻上了自己的后背,肩胛骨上的湿意几乎要掐断她的呼吸。
情绪一如决堤的洪水,说来就来。
她委屈的婴聆着:“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你回来了……唔……”
他温热的掌心堵住她说话的嘴,姜也故意逮着他的手指头轻咬一口,没想到他却顺势伸进口腔,另一只手也沾染了另一处的湿意。
情动之际,窗户外面砰的一声响!忽然绽放的礼花,只与她有着一扇玻璃之隔!
她震惊不已地瞪大双眼,眼睁睁地看着一朵又一朵的烟花在自己面前完整绽放。
可她此时的姿势并不好看。
衣服被拉了一半,雪兔压着玻璃,上下的唇都被他牢牢堵着。
没有拉窗帘的她害怕被人看到,发出求饶的声音。
可身后的赵聿庭,却像猛兽一般贴近她的耳边,沉着声音问。
“这下看到完整的了,告诉我,喜欢吗?”
姜也愕然,没想到这些烟花是他的杰作。
可她刚要说完,他又卡住她的下巴,继续问:“那这样,还喜欢吗?”
不等姜也回应,他下身一狠,撞得姜也内心也仿佛炸开礼花。
“砰”的一声,脑子都变得一片空白起来……
她以为她的新年要在屋子里捧着热水,等着赵聿庭的回复而过。
怎么都不会想到,他不远万里回来找到自己。
两人的见面,不需要额外的话,身心都被他掌控在手。
姜也就像一只他掌心的小鸟,被他逗弄。
身心疲惫之际,她甚至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她精心挑选的床单没了床单的样子,从柜子上掉下的摆件散了一地,衣服更是前不前后不后地落在四处。
她窝在他的胸膛处,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时,如果不是身体的隐隐作痛,她只会觉得,昨天的那一切只是她的一场梦。
因为睁开眼睛,新的床单已经换上,只不过不是昨天的蓝色。
掉落在地上的摆件,被碰歪的柜子,全部恢复了原样。
就连她痕迹显露的衣服,都被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床头柜上。
整间屋子还散发着淡淡的茉莉清香。
她回忆着昨晚的凌乱,紧紧皱眉,捂紧被子,试探性地喊了一声:“阿聿,阿聿?!”
可屋子里没有人给她回应。
转头之际,看到了床头柜面上摆放的药品,还有一张写满了字的白纸。
这是她打印给自己看的计划表,空白的背面有赵聿庭大气又隽永的字迹。
【宝贝新年好,很抱歉昨晚弄伤了你,这是涂抹的药膏,还有一些感冒药,晚些时候我会让人把早餐送上来。】
看到这些字,姜也顿时红了眼眶。
难道他已经走了吗?!
她顾不上叠起纸条,顾不上下半身的疼痛,追到玄关处。
当她看到那双澄亮的皮鞋还在时,她愣住了。
紧接着洗手间的门打开,顺着目光看去,姜也流着眼泪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抱住他像个小孩一样。
赵聿庭无奈又宠溺地摸着她的头:“怎么了?还疼呢?”
她咬着下唇,轻轻捶了他一下,呜咽着:“我以为你走了。”
赵聿庭的心软成了一滩水,他的下巴抵在姜也头顶,不厌其烦地顺着她的后背,说道。
“虽然我等会是要离开,但我不会让你在醒来就看不到我。”
“抬头,看着我。”
他目光温柔,在对上姜也的视线后,轻轻地吻了吻她的唇角。
彼此就像珍宝一样,将对方牢牢地捧在手心里。
相隔两地时,总觉得还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说。
可真正见面了,除了最原始的吸引外,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才好。
还是赵聿庭有一搭没一搭的,一边哄她一边聊了点家常,才将话题渐渐挪到正轨上。
“这段时间,辛苦吗?”
姜也点头,但又摇头,如实说道:“有一点,但更多的是满足。”
赵聿庭见她还挺有成就的样子,也放心了一些。
“姜松仁他们没为难你吗?”
姜也扬起唇角,露出乖巧的笑容:“你明知故问。”
他一定做了什么,自己才有这段时间的平静。
也正是难得有这些时候,所以姜也更要珍惜,抓紧分秒地去做自己的事。
后来赵聿庭忽然问起她:“你和沈律铭的投资还差多少?”
姜也微微一怔,但很快便恢复平日神色。
她知道,自己一定瞒不过赵聿庭的。没准很早之前他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于是她如实相告,并示意了一个数字。
随后她的脸色正经起来,对他说道。
“赵董,下周我与沈先生回去屾门一趟,你有没有兴趣看看我们的具体方案,还有投资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