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的听到李聿的声音, 姜也的心咯噔了下。
慌张回头后，发现李聿平静脸色走到自己面前，温和了声音又继续问了一遍。
“你刚刚和它说什么？我能知道吗？”
姜也眉眼微弯, 心里松口气的同时，小声道：“一个秘密。”
李聿凝视她, 在她身后以一个随时可以靠近她的姿势站立, 以便应对突然的危险。
知知的长鼻子很粗糙, 鼻子上的一点绒毛带着气息扫过姜也的掌心，让她有点发痒。
后面那些人坐在车上，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两人。
“这些家伙还真是通灵性啊, 它们对姜小姐和李老师可谓是实打实的信任了。”
“真不简单。”
“好歹也是亲手奶了快两个月的, 哪会当作攻击对象？不过万事小心才好。”
知知调皮地又靠近姜也一些, 但它的小身子对姜也来说，已经具有威胁性了。
李聿顺势拉住她的手往后退了几步，温和道：“先上车。”
姜也轻嗯一声，快速举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 尽可能地在最短的时间里多拍几张照片。
随后他们的车队又跟着象群开了一段时间, 远远地跟在身后，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
阿姆他们看起来适应得很好, 慢悠悠地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想起当初它们的彷徨, 恐慌，还有漫无目的的北迁, 众人真是感慨万千。
姜也也同样如此。
逃入夷南的几个月里, 她找到了人生最快乐的时光, 也发现了生命中的美好。
有时候在生死之间，还是有值得自己努力活下去的事情。
自己不再是一个毫无思想的傀儡, 享受自然，享受生命，享受自由。
夷南的季风，带着温暖的美好，吹进她的每一个毛孔。
姜也暗想，希望自己的下一段旅程，也能像这样平和，安详。
可是……她知道自己不会再有和李聿在一起时的那股悸动。
这是她珍视，可又没办法握住的。
她在心里倒数着时间，眼睛看似平静，可是眼泪已经反向涌入心里。
回去的路上又下起了濛濛细雨，陈宥仪靠在车窗上，一边回信息一边说：“今年夷南的天气真是奇怪，雨季都过了，都快入冬了还有那么多雨水。”
平时这个时候，差不多十天半个月都不带下雨的。
姜也垂着眼眸，情绪不高，情不自禁地想着，自己的眼泪就好像现在的雨水，可能老天爷也在为自己可惜，为她难过吧。
可是那又怎样呢？
姜也还是要走，还是要和他们告别。
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李聿又忙着去工作了，陈宥仪照常给他打饭，但这次姜也却主动上前：“我给李老师送去吧。”
陈宥仪刚要拒绝，转念一想，笑道：“也行。”
于是姜也带着打包盒，来到了他办公室外面。
透过那扇透明的玻璃窗，看到李聿在里面专注地忙碌，他的脸上被电脑投出一片亮光，丝毫没察觉外面的敲门声。
细细一看，姜也才发现他还戴着耳机，估计是在开会。
她也不知道，李聿这个研究员，怎么跟集团董事长似的，每天都忙着开会，看资料，打电话。
就在这时，陈宥仪发了一条信息进来，上面说：“南枝姐，忘了告诉你，把饭放到门口就行了，李老师要开会中途不能被打断，今天是个很重要的会议。”
姜也看到这话，只好把饭放到窗台上。
但她却没有选择离开，而是坐在窗台，背靠着玻璃，斜着盯着李聿。
她想，既然时间不多，那就要珍惜每一刻都能见到他的日子。
所以姜也一点也舍不得离开，即使在这里干坐着很无聊，即使坐久了屁股疼，背疼，浑身都疼，但好像也无法让她离开半分。
一脸专注的李聿，脸上是惯有的从容不迫和游刃有余。
在他的世界里，仿佛一切都是可掌控的。他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做到有序，明亮，整洁。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里，都要活在一种自律的秩序中。
他棱角分明的脸带着冷气，不对人刻意露笑的时候，总会让人感觉到一股拒人千里的清冷。
就好像第一次见他，还有刚开始接触他的时候，他总是淡漠地保持着距离。
可深入相处后，发现他有时候又不像那张脸所表现出的那般冰冷。
有时候甚至还会让她隐隐感觉到，李聿是非常鲜活的，他虽然不轻易表露情绪，可他的内心，却是情绪翻涌，或许还有自己未曾见到过的一面。
越是久看，姜也就越舍不得。
她红着眼睛，努力仰头，将那些涌出的情绪全部吞咽回去。
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两个小时。
李聿终于回神，注意到了窗台上的那团黑影。
他微微蹙眉，拉开窗帘后，赫然与一脸错愕表情的姜也对视上。
未等姜也反应，李聿已经转身走到门口，三两步来到她面前，毫不顾忌地伸手将她从窗台上抱下来。
他的体温灼热，身上还有一股好闻的雪松香气，淡淡地萦绕过来。
姜也顺势埋入他的怀里，也不曾和以前那样拘谨，堂而皇之地像一只小猫似的撒起娇来。
“你终于忙完了。”
李聿勾了勾唇，一手抚着她的脸颊令她抬起来，俯身吻了下她的唇角后，又安静地用舌尖轻轻描绘了下她的唇形。
舌尖温柔，像是品尝到世上最甜的蜜。
外面风大，李聿抱着她进屋，顺势用脚勾住房门关起来，将她抵到门板上，双手圈住她又细又软的腰。
她乖乖软软的样子，让李聿心里一片柔软浮现。
忍不住收紧双手，手掌控住她的脊骨，让她不断往自己的身前贴
过来。
仿佛只有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能清楚感觉到彼此的温度和心跳后，他才罢休。
姜也的手也开始变得不老实。
她径直伸入衣摆，沿着胯骨往下走，李聿察觉到她的意思后，颇为无奈地捉住她的小手。
“南枝。”
他哑着声音，一边对抗生理的酸胀，一边又要对抗心理的道德煎熬，还有克制对面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
姜也语气有些埋怨，她破罐破摔地拉下他的拉链，小声道。
“李聿，我真的对你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吗？现在你也不肯碰我？”
李聿第一次碰到这么主动的女孩子，可越是这样，就越让他察觉到姜也的异样。
他面色尽量正经地看过去：“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姜也微微蹙眉，压住心里的心虚：“这种事情就是心里想着就来了啊，哪有发生什么事。”
“你不对劲。”
李聿直勾勾地盯着她，和昨天一样的眼神，差点就让姜也露馅。
她索性埋入他的胸膛，不让他看到自己的眼睛。
转了话题：“我没有不对劲，我只是喜欢你。”
两三次的主动都被驳回，姜也沮丧又失望，但心里又庆幸，他是清醒的。
毕竟他们要真的发生点什么了，自己当晚就离开，他意识到自己失踪后，又该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想到这些，姜也竟然觉得他不做也是好的。
她就这样抱着李聿，整张脸都埋进他的胸膛处，小声问他。
“阿聿，你喜欢什么颜色？”
“绿色。”
他没有去追究姜也为什么会问这些奇怪的问题，只是顺着她的意思去回答。
“那你喜欢什么形状，长方形，圆形，还是正方形？”
“圆形。”
“那你喜欢什么数字？”
“14。”
“为什么？”
“是我遇见你的那天。”
-
深夜的保护区，楼下的路灯全部关闭了。
晚风裹挟着冷意吹得树梢沙沙作响。
姜也和李聿分别后，她在房间里一直坐到凌晨两点。
等外面夜深人静时，她才背起自己的小包，按照计划的那样，慢慢离开保护区。
她知道这个点保安亭是没人的，也提前将侧门的监控动了手脚。
但她还是给李聿留下了一封信，将自己要离开的原因大概说了一遍，也希望以后他可以好好生活，开心并健康。
她提前借了一辆小电驴，在又长又窄的水泥路上一路穿行。
周围黑黢黢的只听见虫鸣声，整个世界仿佛只有她小电驴的照明。
沿着那条通往夷南市区的路快速开去，赶在凌晨六点最快的一班火车前往西南部。
然后再从那边出境。
仿佛当初来到夷南后，她给自己换了身份证，拿着早准备好的积蓄，买了必备品，前往乡下的小镇。
可当初那是不屑一顾，奔往自由的满腔孤勇。现在却是一心不舍的被迫逃离。
凉风扫在姜也脸上，吹得她眼睛酸胀，可她不让眼泪流下。
因为她告诉自己，要习惯离别。
就像当初习惯和顺顺它们，和妈妈还有夏叔叔他们那样离别。
可等她来到夷南市区的岔路口时，忽然察觉到自己的身后好像跟了一辆车。
这辆车远远地和自己开了一路，起初她并没有在意，直到她放慢速度，后面的也放慢速度，她加快速度，它也加快速度后，姜也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皱起眉头，视线落到后视镜里。
身后的车子开着车灯，根本看不清驾驶位上坐着谁。
姜也不由得加快车速，直觉告诉她，有人跟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