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清亭看着这些东西,手一直没动,但是她记得清清楚楚,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封情书,当初收到特别激动,到现在画面依旧记忆犹新。

  她愣了许久,才把其他信件拿起来看。

  不知道尤烬怎么保存的,这么多年,信件没有受潮,只是边缘有一点泛黄,她小心翼翼把信封打开,里面的字迹更是幼稚,大的大,小的小,写的字现在挺难辨认,但是,能读出来,写信的人是在告白。

  【如果窗外有月亮,请抬头看一下,有个人让我告诉你今天的月亮很美,你想吃棒棒糖吗。我今天很想你,可能是我更喜欢你了吧。】

  【你好,你最近好不好?我很好,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家,我们一起回家吧,我今天去你学校了,想去见你一面,你知道我喜欢你吗?你浅笑的甜,让我想到夏天的汽水,苹果味儿的。】

  【我爱你是苹果味儿的。】

  【如果上天大发好心让我这个可怜人看你一眼,我可能会幸福的死掉吧。】

  【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已经很多年了,从我一年级算起,那也整整五年了,感觉你们学校好多人喜欢你,我都排不上名字,这让我很自卑,我决定要练习武功,也许我不是最优秀的那个,但是我一定是最能保护你的那个!当然,如果你不想我打架,我也可以为你废去武功,我只听你的话。你别看我什么都不会,学习也不会,但是我很会勤俭持家,我会是个贤妻良母。】

  【宝宝,我想了很久决定这么叫你,昨天做梦梦到我们结婚了,我画下来了,你穿婚纱的样子真美啊。宝宝,我爱你,这个信我亲了一下】

  她画的画就长这样“”

  她以前的画是真的很丑,也不懂浪漫,用的全是语文和数学本,字也写的歪歪扭扭。

  度清亭手指掐在脸上,想笑,又不得不直视。

  信纸厚厚一叠,散落在盒子里,她没有全部都拆开,看完再放回去,信封上没有落款,盒子里还有其他一些小东西,她甚至从里面找到了一个很旧的哆啦A梦闹钟。

  闹钟……

  她总觉得这个很熟悉。

  想来想去,想到很早之前,她去尤烬买的那个小家住,两个

  人一起去逛超市,尤烬问她需不需要哆啦A梦闹钟。她说不需要。

  尤烬当时什么表情她已经不记得了,或许她也没有在意,毕竟现在有手机了,她也不上班,她根本不需要这样的闹钟,然后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尤烬是在小心翼翼试探她的喜好吧。

  可她的喜好那么多,变了的也很多,尤烬有多少试探,都被神经大条的她忽略了呢。

  现在她想起来了,这个哆啦A梦的闹钟是她上一年级时收到的,那时要开始早起了,不能像上幼儿园那样随便迟到了,偏偏她又是个难以起床的性子,每天拖拖拉拉,上学路上很难过,尤烬说如果她保持一周早起,就送她礼物,这个闹钟就是送的礼物。

  那时候她很喜欢,要抱着睡觉,后来慢慢的对上学这件事越来越烦,自然也不喜欢闹钟了。

  至于哆啦A梦,她从小到大都没喜欢过哆啦A梦,其实她更喜欢的是有哆啦A梦属性的尤烬,什么都可以帮她完成的尤烬。

  可是,闹钟为什么会在这里,度清亭有种很强烈的感觉,闹钟、信都是被尤烬淘汰下来的,是经过她本人认证不喜欢了,所以……尤烬不再上锁,把她们全部放在这个柜子里搁置,让岁月袭来,把它们的记忆冲淡。

  毕竟她说过。

  这些信……有的是别人给她,她特别高兴特别兴奋,特地拿去给尤烬看的。

  可是,也是那时候她知道有情书这个东西,她也开始给尤烬写信啊……

  那话……她只说了一半啊。

  楼下有声音传来,度清亭没再往下看,她小心放回去关上柜子,她出去看了一眼,说话的并不是尤烬,是柳苏玫回来了。

  她再回头看看那个柜子,伸手把书房门掩上,她下去吃了晚餐,尤烬回来要很晚,她洗完澡,画了画,给尤烬发了信息,尤烬忙起来没时间看,度清亭等几个小时都没听到她回来的声音。

  一直等到十一点尤烬回来了。

  怕打扰到她,尤烬动作很轻,她把带酒气的衣服放在书房,再去洗了澡,房间的灯她一直没有开,掀开被子很小心躺进去。

  因为有度清亭的身边,她这边也是暖的。

  尤烬闭上眼睛,开始准备入睡,她的掌

  心一热,被塞了个东西,房间里黑漆漆的。

  她睁开眼睛,唇动了动,没说话。

  度清亭的手搭在她腰上,轻声同她说:“别生气了,好不好,我听你的,不去看画展了。”

  尤烬掌心微热,她说:“没生气。”

  度清亭说:“那别不开心了。”

  尤烬眼睫眨动着,她说:“我不是不想让你去画展,只是,你该有自己的想法,做自己喜欢的事儿。”

  她叹了口气,“度清亭……”你很自由的啊。

  自由约束着尤烬,让她说不出口。

  “好,我知道了。我听你的。”度清亭说着,手搭在她的手背上,“谁让我是妻管严呢。”

  尤烬吸了口气,锁骨往下压,她说:“不是讨厌别人这么说吗。”

  “你又不是别人,你是我老婆啊,在老婆面前说自己是妻管严没事,在外面别说就行了。”度清亭靠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说:“尤烬。”

  尤烬应了一声儿。

  “尤烬。”

  “嗯。”

  “尤烬。”

  “嗯?”

  “谢谢你娶我回家。”度清亭说:“我太笨了,你知道的,从小成绩不好,长大也不出类拔萃,几乎没有人能觉得我可以出人头地,除了我妈认为我了不起,没有人能注意到渺小的我。”

  度清亭并不是妈宝女,并不是得到父母的认可她就满足了,大概是在小学四五年级她开始开智,开始知道自己生活在“社会”里,开始在意周围人的眼光,尽管她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去在意一群长得一模一样、千篇一律人的态度。

  因为过于普通的人生,她用尽了各种方式去搞怪,去吸引别人的注意力,似乎把别人逗笑,让别人对她恼火,她就与众不同,被人注意到了,她就会莫名其妙的开心。

  可是,她没想到能被尤烬关注。

  像是被神眷顾的小孩子,一旦她的人生开始出现偏差,神就会对她伸出手指,轻轻缓缓把她拨动到正确轨迹。

  神,你是尤烬吧。

  你对我那么温柔。

  度清亭抱着她,尤烬喝过酒,身体是烫的,拥在怀里就是个暖炉,她继续说:“我运气怎么这么

  好呢。我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在羡慕我。”

  尤烬的手本来放在身体两侧,绕过来轻轻地拍她,“没生气,不会生你的气,乖,睡觉吧。”

  度清亭应了声好。

  尤烬手握着她塞过来的东西,用力捏了一下,感觉是棒棒糖,她再摸摸,像盲人摸象,一点点猜,原来是苹果形状的棒棒糖。

  这么暖和,糖液都融化了吧。

  之后元旦,也是今天的第一场跨年,算很重要的日子,假期那天两个工作党都会放假,陈慧茹给度清亭发信息说,让她问问柳苏玫,两家要不要一起过。

  度清亭看得出来,尤家没这个打算,她们也很重视这个节日,尤家父母都有自己的安排,再者她们家过节日对尤家来说比较“俗”,她们家是嗑瓜子打打麻将打打扑克,这边就是煮茶看雪聊经济聊艺术。

  很小的时候度清亭就看得出来,她跑来跟尤烬一起过元旦,背了一书包零食,尤烬在楼上调颜料,她跑上来待了很久,就觉得好枯燥太无聊了,尤烬好像也不是想跟她玩,她说:“那我回家了。”

  那天,尤烬突然喊住她。

  她当时很开心,笑着问尤烬是不是想和自己玩。

  如今想来,尤烬也不是很喜欢一成不变的学习,那时尤烬应该想跟她说的是:你陪陪我。

  但是嘴唇动了许久,出口的是:“你当我的模特。”

  至于上次的口舌之争,跟阿姨说的一样,两个人没有隔夜仇,第二天事儿就过了,柳苏玫没再提让度清亭看画展,也没说不让她看,只是让她先忙完自己的事儿。

  元旦当天,度清亭两家跑,去给她妹送了饺子,她妹现在也不疯疯癫癫,吃完立马去图书馆学习,一个甜妹儿居然变正经了,她送完饺子在家里陪了会儿爸妈,再去尤家待到六点。

  天黑了,她就喊尤烬,“我们出去吧。”

  “去哪儿?”尤烬问。

  “放烟花,我知道一个废弃的地方,那边也没什么人,去玩一会儿再回来。”度清亭拿起两个人的大衣,让尤烬穿好,赶时间出门。

  尤烬跟着她出门,柳苏玫和尤卿川询问,她说是出去有点事儿,见几个朋友。

  度清亭开车过去,但是她们立马就

  失望了,七年了,这个城市足够发达了,经济飞速发展,曾经那些废弃的地方现在变成了高楼大厦。

  度清亭觉得很尴尬,有点对不起尤烬,风吹着头发,她一直捞头,尤烬站在她旁边,笑着说:“没事,来前我就知道会这样了。”

  “嗯?”度清亭看向她。

  尤烬围着她织的围巾,这次换成了白色,她把度清亭的头发顺好,说:“之前政府就注意到这个地方,划分出去了,我路过这个地方几次,知道这里已经改了。”

  度清亭抿着唇,“那……”

  “过来是因为想跟你走一趟,过来玩玩。”尤烬轻轻笑。

  度清亭哦了一声,看看身后亮着灯、矗立起来的高楼,灯光明亮,她的视线却开始模糊,时间感在这一刻清晰起来,七年是很快,一晃就过,可是它也……能迅速改变很多东西。

  夜色深深,开始降温,天冷极了,呼吸之间全是白烟,高楼起来,车也一趟趟的过。她们的车不能久停。

  尤烬说:“没事,出去逛一圈,我也会很开心。”

  度清亭开着车带着她去商区,这个时候元旦活动很多,她们去中心区看看灯,走进人群里,牵着手,两个人随便做点什么都很开心。

  度清亭把尤烬的手攥紧了,还没有到转点,天就开始下雪了。

  两个人在外面转了很久,再看时间快转点了。

  尤烬给苏沁溪打了个电话,问她在做什么,苏沁溪说:“还能做什么,一个人煮了个火锅,吃了点菜,顺便给自己倒了点荔枝酒。”

  “没出去?”

  苏沁溪说:“又要炫耀啊。”

  尤烬笑着说:“是要跟你说新年快乐。”

  “啊,到新年了啊,新年快乐,今天本来有个约会的,放晴约我出去吃饭,天这么冷,我懒得动。”苏沁溪说:“你把手机给度清亭,我跟她说两句。”

  苏沁溪听着接电话的是度清亭,才开口说话:“度清亭啊,你好好陪她过一下新年,她可是为了这个新年期待了整整七年啊,啧,现在算算得更新时间,是八年。”

  度清亭看着地上的影子,温声说知道。

  苏沁溪说:“你回国前,我还问她一定要和你结婚吗,但谁

  知道你没有在规定时间回来,延期的那一个月啊,她简直……”

  度清亭正认真地听着,手机突然被尤烬拿走了,她疑惑地看着尤烬问怎么了,尤烬同那边人说:“放晴都邀请你几次了,你也去吃一次饭吧。”

  “嗤,尤老板,公司里我可以听一听你的话,但是……”苏沁溪说:“私生活咱俩分开哈,少管我。”

  然后,苏沁溪挂了电话,但是她的语气比手指速度快,能清晰的听到她叹了口气。

  度清亭问:“怎么不让她说了。”

  尤烬好像没听到,看了看地上影子,她手伸出来牵着度清亭,尤烬说:“以前的事儿,没什么好说,重要的是以后,不是吗。”

  前面有买灯的,尤烬去买了一盏。

  点灯的时候。

  尤烬双手合拢,虔诚的祈愿。

  度清亭很好奇,因为她觉得像尤烬这样的读很多书,成绩很好的人,她们应该会非常唯物主义。

  尤家喜欢佛教文化,但是她并没有看到柳苏玫和尤卿川特别相信这些,信的似乎只有尤烬。

  视线落在尤烬手指上,左手无名指上戴着她们的婚戒,在冬天时看美极了。

  尤烬仿佛会读心,祈完愿,伸出手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指,“有些事,我当然知道灵不灵验,但是你要知道,你把每一步都算好了,算到未来只有那一条路能走,这个时候你有别的想法,希望有意外惊喜出现,让事情有转机,最好的办法就是这样,能明白吗?”

  “祈愿也没有什么不好,让自己的心有个寄托。”

  度清亭嗯了声好,问:“那你许的什么愿。”

  “没什么特别,就是那些年常许的愿望。”

  逛的时候,路过了几家酒酿汤圆的店,红枣、酒酿、糯米的香味混合在一起,随着风一阵一阵的飘。

  她拍了下尤烬的肩膀,尤烬看向她,度清亭伸手搂着尤烬的腰,她说:“新年快乐,今年一起过的,明年,后年,岁岁年年,都会一起过。”

  尤烬停顿片刻,她嗯了一声儿。

  一直到转点她们才回家,家里的人已经歇息了。

  尤烬先上楼,度清亭让尤烬别睡,拿了个小碗跑去厨房,她盛了一份酒

  酿汤圆上去。

  她拿了两个勺子。

  汤圆上撒了薄薄的桂花。

  度清亭说:“我们分着吃,晚上吃太多消化不良。”

  尤烬笑她,说:“你也知道消化不良,小时候想吃什么就往嘴里塞。”

  度清亭往嘴里塞了一颗,“肯定啊,怕胃消化不动。”她表情古怪,说:“我好像没有加糖,你等等,我去舀一点。”

  进到卧室时她脚步停下,然后再回头看,尤烬在看围栏上的碗,脸上的笑意散了,那表情在夜里看就像是她做的这一碗汤圆,因为没有加糖,少了一味糖,舌尖的味蕾告诉她很酸涩。

  糯米香、酒酿都压不住味儿。

  汤圆是度清亭做的,拜托阿姨帮忙煮的。

  度清亭加了一勺子糖,两个人吃完了,夜里度清亭真有点消化不良,肚子涨涨的,她很久都睡不着。

  版权那边千秋静给她谈妥了,度清亭这几天也是忙,跑去拿了签证,又收了版权方寄来的扉页,来回的跑。

  衣服是尤烬给她收拾的,特地查了那边的天气,给她准备一套大衣,两套西装,毛衣分开装。

  活动两天,因为有来回,度清亭最短得在那边待四天。

  东西收拾好,早上的飞机。

  尤烬给度清亭围了围巾,把所有证件清理好,塞到她兜里,说:“要不要给你安排一个助理,让她帮你规划,提提东西。”

  “不用,我一个人能行,我下飞机千秋静就来接了,千秋静有车,走不了几步的。”

  “好。”

  家里帮佣来帮忙把东西提下去,今儿天气还不错,太阳冒出头了,只是地面上的雪在融化期,风吹来时依旧冷飕飕,度清亭穿了身大衣。

  司机过来问需不需要她送过去,尤烬说自己送度清亭过去,东西放在后备箱,柳苏玫也过来送她们,肩上搭着披风,尤卿川开着要去公司,车窗降下来,他提醒尤烬早点回,别错过今天的会议。

  尤烬穿着西装,很正式的模样,她点头把副驾打开,度清亭过去握住她的手腕,“……尤烬。”

  “嗯?”尤烬看向她,问:“怎么?”

  度清亭能感觉到尤烬的情绪,深吸口气,直接问她:

  “你要是不想我去,那我就不去了。”

  尤烬看向她,轻轻一笑,她把车门打开,说:“想去就去,这是你的工作,答应好了就得负责。”

  “去看看也没有什么不好,很多机会就是在你觉得可以不去的时候流失的,要机会抓住机遇。”

  她很理性的说着,让度清亭上车,她亲自送度清亭去机场。

  度清亭坐在后座,低着头看手机,千秋静给她发信息安排地方,问她住自己家里,还是避嫌去住酒店。

  她回:【酒店,我是有老婆的人了。】

  千秋静:【你一个人住,还是带老婆。】

  度清亭回:【一个人。】

  千秋静问:【老婆不来吗。】

  度清亭回了个“嗯”。

  千秋静:【那你们分开,是你想她多一点,还是她想你多一点?】

  度清亭没回答这个问题。

  度清亭问过尤烬去不去,尤烬没时间,年底了工作很忙。她回完千秋静,车也到机场了,尤烬把车停车库,两个人顺着电梯上去。

  度清亭本来是卡点走的,她从尤烬手中接过行李箱,说:“我会早点回来的,在家里等我啊。”

  “知道,自己注意安全。”尤烬说。

  度清亭在她侧脸上亲了一下。

  度清亭过安检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尤烬先转过了身。

  “小姐,把东西放在上面。”安检人员说。

  度清亭应了一声好。

  几年前,她走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过程,谁也不知道她要跑出去国,她自己到机场战战兢兢,人一直发抖,她人飞走了,家里还不知道,以为她跑出去玩了,第二天给她打电话发现不在服务区,度清亭给她们回信息,她们才知道度清亭跑到国外了。

  背对着她的尤烬眼睛红了,悬在她脖颈的铡刀也终于是落了下来。

  像是重温,一幕一幕落下来。

  理智跟尤烬说,她这是出国办事情,不理智的情绪又说,尤烬你总是这么理智,自认为什么都是反复计算比较后的决定,不会有比现在更准确的选择。

  尤烬最早是跟苏沁溪一起组剧团,拿了很多奖,甚至能登上国家舞台,

  她只夸苏沁溪以前多厉害,从来没夸过自己。

  因为她知道那不是最好的选择,家里很早跟她分析过,从商还是从艺。

  她二选一,选择从商。

  倒不是妥协,她甚至觉得自己不应该争取,她觉得她爸妈说的有道理,顺势而上,还是趁着时间做一些利于以后发展的事儿。

  玩也玩够了,该收心了。

  她就离开了剧团,然后去做对的事儿,只是很难过,她相信这种难过是暂时的。

  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正确的。

  现在的尤烬很厉害,连苏沁溪也狼狈的离开剧团来跟她一起混了。

  离开剧团那天城市下了暴雨,水都淹了裤腿,她的世界也跟着暗淡,她要消耗情绪。

  家里发来了信息让她注意安全,她回自己很安全,家里就相信她很安全,也相信她会让自己很安全,之后再就没后续了。

  但是她接到了度清亭的电话。

  她当时已经难过的不想说话了,一个人坐在停电的奶茶店,摆着高高在上的姿态,她不想让度清亭掺和,她也认为度清亭不会掺和。

  实际,度清亭发着高烧还来接她,骑着她的摩托,像是一只落汤鸡发着瘟,她在风雨里瑟瑟发抖,尤烬捏着伞的手指轻微颤动。

  她继续摆着态度鄙夷的看她。

  度清亭咳嗽了几声,拿手电筒照她,嗓子嘶哑地喊她:“尤烬,回家了!”

  尤烬第一次坐在她摩托后座上,度清亭问她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想要什么明天去拿,也不一定要等到今天。

  风和雨吹着,尤烬知道她根本听不清。

  尤烬大着胆子环着她的腰,问她:“那我喜欢你,能要吗?”

  度清亭依稀听到几个字,也知道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声音提得很高,“你喜欢什么就去争取吗,想要什么就去拿啊。”

  尤烬说:“度清亭你真是个蠢货。”

  度清亭说:“什么?你又骂我?”

  “那你抓紧我,抱住腰。”

  “以后别骑摩托车了。”

  尤烬抱住她的腰,后来她无数次想,尤烬啊,你以为自己很大胆吗,你很胆小。

  你那天明

  明是怕她体力不支才那么说,为什么不加上那句话,非要说的你好像很讨厌她。

  你都抓不住她。

  你放开了她。

  你也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树木向上生长,伸展枝桠,扩展自己的纤维,那一瞬间是很痛的,每个小孩都有自己的生长痛。

  尤烬最痛得那次是度清亭出国,她知道了之后,动了无数次念头想去找她。

  可是所有人都说,她待几天就会回来,她考试那么差,还让人去接,想什么呢?

  想什么呢?

  尤烬也觉得是啊:度清亭你想什么呢。

  她认为这是聪明的决定,她没去找,于是她错了七年,在今年她说要回来的那天,尤烬去弥补这个错误,她去机场接机,然后等了整整二天度清亭都没回来,尤烬就想:度清亭,我是没法弥补了吗?

  尤烬也不知道这次是好还是坏,大脑失灵,像是揣了千斤重的心事,一句也不敢说给人听。

  她不得不承认,在度清亭面前会步步为营又如何,其实,她从一开始就该承认。

  我没那么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