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不停,原本阴沉的天色愈加灰暗，明明快到正午时分，天光却像傍晚一般，了无生气。
叶柠月一路平稳开到林苑,程复暄坐在一旁,她也算得上畅通无阻。
“这雨也没个要停的样子,等雨小点儿再走？”程复暄侧头问道。
叶柠月道了声好，把车放车库里，和他一起进了他家。
“还挺久没来过了。”
“谁叫你不来？”
“我来干嘛啊？”
程复暄一想也是,她来这里干什么？
但是他现在脸皮比较厚,所以可以肆无忌惮说出“来看我啊”这种话。
叶柠月脸上是笑着的，这并不妨碍她对着他后背拍了一下。
程复暄其实没什么感觉,但嘴上要抗议：“你真的很喜欢打人。”
叶柠月放轻了声音：“就打你一个嘛。”
于是程复暄又被哄好了,心中很是熨帖。
两人都知道这句话是假的,叶柠月打过的人不计其数,其中大多数都在未成年时期，现在确实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
但这也不算打,力气不大,他看着还挺受用。
外面的雨很大，落地窗外的花草都被雨淋得不成样子,叶柠月朝窗边走过去，看着屋外阴凉,忽然觉得无比温暖。
“说了要给你的东西,拿着。”
程复暄在她身后开口,走过来把盒子递给她。
叶柠月转身,看见他手里的盒子以后，心里似乎就有了预感一般,接过后打开，是真的恒星项链。
她眼里的笑意和满足抑制不住：“你从哪儿弄的？不是说都没有了吗？”
Manquer的恒星项链，一共也只有三条，出售时价格并算不上特别高昂，但是她说喜欢。
程复暄掩住笑意，非要逗她：“你不是说随便带吗？这是假的。”
叶柠月反问：“假的上面还有个‘月’字呢？”
程复暄嘴边挽笑，垂眸看她，依旧不承认：“那可不就凑巧了吗？”
也没见过这么凑巧的。
叶柠月把盒子盖上，知道价格不菲，以前会拒绝，现在就不一样了。
她开玩笑：“我要星星要月亮你都给我吗？”
程复暄无奈：“星星月亮不是在你手里了吗？”
叶柠月望着他不说话，眼睛晶莹剔透满是他。
他看着她的眸子，嗓音温柔，继续出声：“能给的都给你。”
叶柠月笑意加深，踮起脚亲了他一下。
一下不够，还要一下。
于是下一秒，她被他搂进怀里，他脑袋凑过来，直接撬开她的唇。
感受到他的濡湿和温度，她也回应，双臂挂在他脖子上，整个人直接贴在他身上。
她不是会害羞的人，所以他也吻得愈发放肆，再一次感受到了她身上的柠檬香。
屋里安静得很，外面的雨声传进来，和里面渐急的呼吸声照应。
直到她轻声说踮着脚难受，他嘴唇才从她身上分开，眼中藏着波涛，她看得心颤。
但是她没有时间多做反应，他直接拖着她臀，毫不费力把她抱上了旁边桌台，然后低头找打原来的地方接着亲。
室内是温暖的，叶柠月被这温热氛围弄得脑袋发昏，两条腿各贴着他腰侧，不多时，就感到了异样。
她低头注意到，又望着他，眼中满是潋滟，嘴唇发红，问得也非常大胆：“你反应是不是激烈了点儿？”
程复暄见她动人模样，忍住想继续的冲动，微觉尴尬，硬着头皮回答：“昂。”
叶柠月看了一会儿，觉得有意思，抬头问道：“什么时候能消下去？”
程复暄又在她嘴角碰了一下才道：“不知道，不过能不能别看了？小流氓。”
叶柠月当然知道他这反应是想干什么，出声提醒他：“你这里应该没有套吧？”
程复暄吞咽一下，望着她水润眼睛，声音带了些哑：“没有，不能做。”
他要抽身离开，她却又搂住他。
她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他怎么会理解成这个意思？
“想亲。”叶柠月又凑了上去。
不能做还要接着亲？
再继续不是给他找罪受吗？
程复暄想推开她，她察觉他意图，还没玩够，软了声音：“再来嘛。”
程复暄呼吸骤然加重，他漆黑眼睛盯着她，眼中情|欲浓重，直接扣住她脑袋压向自己，亲得比刚刚要狠，掐她腰的力度都要大了很多。
她嘤咛说痛，他却不想撒手，和她商量，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低声诱哄：“我轻点儿好不好？”
她察觉到他濒临失控，却仍然敢随意蹦跶，柔声拒绝：“不好。”
她不舒服。
两个人又贴到一起去，叶柠月察觉他异样愈加明显，她也不想管。
不知道过了多久，挂他脖子上的手臂被他毫不留情抓下来，她手中温度骤然消失，睁开眼睛，入目就是他的背影。
她不满：“干嘛啊？”
他更不满：“洗澡。”
叶柠月想出声嘲笑，还是忍住，提醒道：“不要洗冷水澡，可能会生病的。”
程复暄语气有点儿凶：“你先别说话。”
浴室门被带上，听见里面水声，叶柠月还有点儿愧疚。
她隔着扇门，好心道：“要不我帮你？”
“不用。”程复暄嘴硬，他其实心动了，但是水已经淋了下来。
再说了，谁知道她会不会为了自己舒服，又不管不顾勾引他？
只点火不熄火。
什么破作风？
叶柠月觉得不够尽兴，平复了下也差不多。
她开始认真打量周围，和四年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她送的手办都还摆在上面。
叶柠月视线慢慢地转，最后到了沙发上，他外套放在上面，口袋里钱包露出一个角。
她又想起那张照片，干脆直接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打算等他出来再问问他。
过了二十多分钟，程复暄草草处理完，终于出来，穿了件浴袍，面上不怎么好看。
叶柠月看着他湿漉漉的头发，发问：“真洗冷水澡了？”
他反问：“不然呢？”
其实不算冷水，但是也不热就是了。
“给你吹头发。”
叶柠月从沙发上起来，表现得很殷勤。
“吹风机呢？”
“卧室里有。”
“别邀请我。”叶柠月警告，脚步朝着他住的地方过去。
“没邀请你。”程复暄没好气，他哪里敢邀请她？
最后受苦的不还是自己吗？
叶柠月拿着吹风机出来，叫他坐下来，自己跪在他身旁，开始给他吹头发。
程复暄伸手，轻揽住她的腰，她也没管。
叶柠月脑子里还在想该怎么开口，低头一看。
她推了推他脑袋，提醒：“坐有个坐相。”
程复暄吹得正惬意，一个猝不及防，十分不爽，正想出声说她，视线一转看见自己样子，没办法，直接拿了毯子遮住。
他手又放回她腰上，就这么搭着，什么也不干。
“哎。”
“干什么？”
两个人语气都十分奇怪。
一个明显不同于平常的别别扭扭，一个则是为刚刚的所有事情感到不满。
叶柠月知道他心里不舒服，不停揉着他的头发，动作轻柔，像哄一条不开心的狗狗。
叶柠月低头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儿想笑。
“你钱包刚刚掉了。”她出声试探。
“掉就掉了。”程复暄声音很镇定，就是手从她腰上放了下去。
“里面好像有一张照片，是我们高中时候的合照。”她继续出声。
“所以呢？”他声音懒淡。
“所以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她直接发问。
叶柠月向来都不喜欢拐弯抹角，这根本不是她的性格。
冷静过后思考，十年的感情份量确实太重，她确实难以给出相等的回应。
两个人到了现在这一步，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做也做了。
叶柠月仔细想想，要是像方新语说的，他什么都没说，她就不动作的话，他们算怎么回事？
顺其自然就好，但如果她能给回应的话，就绝对不会逃避。
所以，还是先撩了再说，男色在前，不撩太委屈自己了。
大不了给他个名分，两全其美。
程复暄闻言，抬手握住她手腕，叶柠月不明所以，停了手上动作，干脆软了腰，跪坐和他平视。
程复暄认真望着她，眼里掺杂各种情绪，不紧不慢出声道：“能跟我表个白吗？”
她骤然松了口气，还以为要说什么？
叶柠月眼中盛满笑意，想也没想，双手撑在沙发上，凑上去在他嘴角上亲了一下，毫不犹豫道：“我喜欢你。”
虽然不知道有多喜欢，但到底是和以前的感情不一样的，一点点喜欢也是喜欢。
她并不排斥和他有更进一步的亲密，且很享受。
程复暄凝噎一瞬，她这么干脆，他居然有点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他突然觉得接下来的话有点难以说出口，和她相比，倒显得他矫情。
但是顶着她的含笑眼神，程复暄无奈只能道：“你记住了啊，我们之间，是你先对我说的喜欢。”
“啊？”叶柠月被他搞得有点儿懵。
“记住了没？”程复暄看她呆愣模样，觉得可爱，十分想揭过这一茬，又不舍得揭过这一茬，总之就是一种非常复杂的心态。
“这个这么重要吗？”叶柠月仔细想来，他好像确实没有说过喜欢她。
要不就是不承认不否认，要不就是说了喜欢，但也是喜欢别的，后面的宾语从来不是她。
“重要。”程复暄硬声强调。
“那就是喽，是我先喜欢你。”叶柠月并不在意这个，不忘最开始的问题，“是不是十年前？”
是不是十年前就开始喜欢她？
屋内依旧很安静，他的回答在她话音落地后响起。
“是，十年前就喜欢你。”程复暄眼神认真，扣住她脑袋轻啄一下，话语温柔又坚定，
“但现在的我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