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停车场, 时念的车甩尾进入,发出极限抓地的刹车声。
崇拜他的女孩看见这幕必会惊声尖叫,大喊帅爆了。
姜舒意忙了一天没怎么进食有点低血糖症状, 被他这么一甩, 眩晕之下险些吐了。
时念完全没注意这点, 打开车门下车。
此起彼伏的口哨声传进车内,姜舒意捂着嘴朝外张望。
今晚俱乐部人多, 都是很年轻的男生。有人穿着赛车服, 有人穿得潮酷休闲, 时念一身西服与他们格格不入,口哨显出戏谑调笑之意。
姜舒意是来放松的, 见到这么多男生一时无所适从。但她毕竟是成熟的姐姐, 大场面见得多, 这种阵势对她而言不会窘迫难忍。
她自己开车门下车, 没指望时念能像韩时那样绅士地照顾她。
时念已经脱下西装外套,扔给走过来的一个男生。
那男生脸上挂着暧昧的笑,挤眉弄眼道:“又带姐姐来玩啊?”
时念转过他的身体往外推,对众人说:“禁止八卦,赶紧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姐姐好漂亮,介绍一下呗。”有人大声说道。
这话引来起哄声。
姜舒意整理好衣服,抬头看着众人,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姜舒意, 二十七岁, 时尚摄影师, 已婚。各位还想了解什么?”
哄闹的场面很快安静下来。玩机车的男生对姜舒意的名字比较陌生,但已婚二字像一把快刀, 横向斩断他们玩味的遐想。
时念脸上的笑凝了凝,压低声音说:“你们还要闹吗?”
众人三三两两地散开,时念回身面对姜舒意,灿烂笑容不变:“一帮不懂事的小屁孩,平时嬉闹惯了,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姜舒意不以为意,腹中饥饿,手脚乏力,说道:“饿了,什么时候吃饭?”
“现在就去吃。”时念终于发现她状态不佳,自责几句,伸手要帮她提包。
她婉拒,这种事关系不近做起来很古怪。
赛车俱乐部有个专门吃饭的房间,没有食堂那么大,工业风装修,轮胎吊顶,几张纯木圆桌,摆设是各种赛车,赛摩模型,墙上贴着五六十年国外艳星的海报,粗犷与美艳碰撞出别样情调。
姜舒意细细打量每件物品,时念在身后深深看着她。
晚饭送来,没有精致摆盘,不锈钢餐盘里三荤两素,外加一碗罗宋汤。
食堂级饭菜看着不咋样,味道却如时念所说不输饭店大厨。
姜舒意吃完一盘尚未尽兴,还想吃。
时念惊奇于她的饭量,脱口一句:“姐姐不怕胖吗?”
她喝完罗宋汤,放下碗说:“我没那么多的关注度。”
“女生都很注意自己的身材。迎合主流审美。”
姜舒意不与他辩驳瘦弱身材并非主流审美,只道:“我不是艺人明星,只迎合自己的心情喜好。”
时念笑笑:“我以为时尚圈的身材管理比娱乐圈更严格。”
有种鸡同鸭讲不对味的感觉,姜舒意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时念出去加了一份餐,分量比之前的少,自己拿主意并希望得到姜舒意的称赞:“姐姐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吃盒饭吗?”
“不知道。”
“因为我了解你。”时念指着盘里的菜说,“都是你喜欢吃的家常菜。我很早就喜欢你……的摄影作品,到处搜集你的资料。那时我默默无闻,没能力认识你。后来进入娱乐圈,目标就是让你看见我,为我拍摄作品。”
“是吗,你成功了。”姜舒意大口吃饭,抽空和他说话,丝毫不顾忌形象。
时念偏喜欢她不矫揉做作的松弛,完全没去想女人不在乎形象等同于不在于面对的人。
“见到姐姐本人和我想象的有点差距。”时念话继续说,“我以为你是冷艳挂的,但你让我很有亲切感。”
“你倒是和小太阳人设没有差别,有活力,话很多。”姜舒意很快吃完第二盘饭菜,终于精神了些。
时念摇摇手指,否认:“我不爱说话。”
“嗯,该说的不说,上次开车前不告诉我要适当热身,让我手和腿酸疼了几天。”
时念哈哈笑:“常运动的人不需要特别热身,姐姐资料里写着喜欢运动啊。”
“赛车这种运动我没玩过。”姜舒意站起来,把自己的餐盘放进回收吊篮里,先问,“刚吃完饭能不能开车?”
时念说:“我可以,你的话先散会步。”
姜舒意觉得可。上次在夜色中飞驰的感觉很爽,她喜欢那种光影交错的变化。
两人走到户外,数辆机车轰鸣着蓄势待发。
时念说今晚有两场摩托比赛。
姜舒意问他怎么不参加。
他炫耀地表示专业不跟业余的打。
两人在观赛区外漫步,透过铁丝网可见这会儿人更多了。来了好些年轻女孩儿,穿着热辣,兴奋地大喊大叫。
姜舒意说:“你要是参赛小姑娘会乐晕。”
时念压着头发带上帽子,说了句不相干的话:“小姑娘不是我的菜。”
姜舒意挑了下眉,没再多言。
时念低头,目光从她无名指上扫过。
上车时她还戴着婚戒,不知什么时候摘了。
观察到这点他心情愉悦,隐晦打听:“已婚和未婚改变大吗?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怎么突然问这个?”姜舒意诧异道。
“我很好奇婚姻能不能给人带来幸福。”时念浅言自己的身世,“我一出生就没有爸爸,我妈没有再婚,一个人养两个儿子,没时间关心我。她不相信婚姻才这样的吧。”
姜舒意未知全貌不作评价,看时念神色落寞,安慰道:“你妈妈或许为你们兄弟着想,担心再婚会给你们造成心灵创伤。经历过婚姻选择更慎重,对爱情的幻想基本破灭,看中的是能不能过日子。而且多个人矛盾摩擦在所难免,你母亲大概不愿在这上面浪费精力。”
“这么说婚姻很麻烦,特别是身不由己的婚姻。”
指向性过于明显,外界都认为姜舒意的婚姻很不正常,唱衰的人太多,不可能幸福。当初她自己也这么认为。
她不明白时念为什么要含沙射影地狙击她,但时念没有嘲笑的意思,似乎替她感到不值,更令她迷惑。
机车轰鸣声伴随一阵沙尘从铁丝网里往外扑,时念捂着口鼻,示意她离开这里。
来到卡丁车塞赛道,时念恢复阳光活泼,挑了辆车让她熟悉手感。
几圈下来,姜舒意彻底放松直呼过瘾。
运动照明灯清晰地照亮她的脸,兴奋的酡色爬上脸颊,柳叶眼中光彩熠熠。
裸露的二冲程发动机的咆哮还在耳中回响,沸腾的热血不得冷却。她激动地总结行驶过程中的进步与险象,说直线赛道还是不敢把油门踩到底,弯道遵循慢进快出的技巧,有几次擦边都快速回正方向……
时念眼中只有她兴奋难抑的模样,说的什么完全听不进去。
姜舒意说了半天没得到回应,抬头看他时头盔被取了,一个东西穿过头顶套在脖子上。
“给姐姐进步的奖励。”时念半蹲下来对她说,“这是慈善电影获得的徽章项链,我把它送给我偶像。”
姜舒意愣了愣,低头看着垂在胸前镀金红心徽章。[爱心公益]四个字折射灯光,闪闪发亮。
“这是你的荣誉,我……”
“不要拒绝,”时念双手合十,目露哀求,“了我一个心愿。”
“你有什么心愿?”
“爱心成就梦想,真情点燃希望。”
姜舒意没忍住笑出来,“对不起,公益宣传语很好,你说出来有点违和。”
时念指指自己的白毛:“因为它吗?”
她但笑不语,还是觉得不能接受这条项链,伸手去取。
时念采取激将法:“我知道姐姐经常做慈善,这枚徽章不配和姐姐的爱心放在一起,它太微不足道了。”
姜舒意取项链的手顿住。
时念又道:“姐姐不收我会心灰意冷,何必去做能力以外的事。”
他隐藏得好,姜舒意没深想弦外之音,说道:“爱心无大小,我也是尽绵薄之力。”
“那姐姐收下有什么关系呢?又不是贵重的礼物。”
“好吧,我暂时替你保管。”
时念握拳曲肘,大喊:“Yes!”
姜舒意只当他少年心性,没想太多。
开车上瘾,她玩到摩托车比赛结束,周围安静下来才尽兴地结束刺激运动。
郊外打不到车,时念送她回家。
在翡翠天鹅湖外的林荫大道上她叫时念停车。除了自己的司机,不太想让别的男人靠近小白楼。
时念趴在方向盘上,透过车窗观察这一带,说道:“没到家吧?”
“走几步就到。”
“已婚女人的觉悟吗?”时念小声嘟囔。
“什么?”姜舒意没听清。
“没什么,”时念露齿笑说,“我目送姐姐回家。”
姜舒意道别,没回头地走了一段路拐进24H小食店,要买些食物应急,今后的每一天都很忙。
时念的车停在路口,回味今晚的快乐。
自从拍了写真,姜舒意的倩影时常出现在他脑中。黑色开叉裙露出的修长美腿;御飒的工作姿态;小憩时的少女感;开怀大笑的可爱,每个点都击中他的喜好。恨不能蹭在她身边,让她抚摸他的头发,亲吻他的唇。也想抬起她的腿,吻遍每个地方。
想得到她的心躁动起来,他咬着手背扼制冲动。
在他不甘离开的当口,一辆顶级豪车从他眼前经过,驶入林荫大道深处转弯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