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疯狂, 余韵悠长。
韩时从背后拥着姜舒意,独一无二的香气与荷尔蒙气息混合弥漫。
她仍在颤栗,因为他没退出。很难想象自己竟能容纳下他, 而且没有恐惧的画面出现, 纯净地享受不受干扰。
姜舒意张嘴, 喉咙干燥得难以发声。
吻落在后颈上寸寸前移,抵在耳畔问:“想说什么?”
韩时的嗓子也低哑地不像话, 暗沉中更具魅惑力。
“你出去。”她稍微移动, 身后的男人贴得更紧不依不饶。
“去哪?”
“……”
韩时沉沉笑, 轻语呢喃:“辛苦了。”
滚烫呼吸熏灼皮肤,姜舒意浑身热得要着火, 胡乱说道:“你醉了。”
“嗯, 我醉了。”喝醉的人总说自己清醒, 韩时的醉因她的到来而清醒, “让我醉的不是酒,是你。”
他是浪漫大师,情话信手拈来,一遭解禁便所求无度,三言两语再掀风暴,无止无休。
直到酣畅淋漓,精疲力尽,韩时才抱姜舒意起来去清洗。
她累得真不开眼,都没精神研究他人鱼线上的纹身。
晨光穿透窗纱, 洒下一片温柔。
房间座机响, 韩时接听。
电话里传来裴稷的声音, 一贯的不羁语气:“BOSS,吃早餐吗?”
韩时看了看表:“起这么早, 不像你。”
“我住你隔壁,一晚上没睡好啊。” 裴稷故意发出打着哈欠的声音。
韩时摸摸墙壁:“这种墙隔音没问题。”
“这么说圆满了。”裴稷成功炸话,很欣慰,“我有功,你看着办。”
韩时说:“我现在出来陪你吃早餐。”
裴稷嗤道:“我稀罕你陪。”
“五分钟,电梯间见。”韩时不废话。
挂了电话,他走到床边,手指轻抚女孩白皙泛红的脸:“再睡儿,我去给你拿早餐。”
姜舒意体力透支,迷迷糊糊还不忘工作:“睡不了多久,下午有个品牌摄影我得去看着。”
“不能不去吗?这么累。”
姜舒意缓缓睁眼,看韩时神清气爽,毫无熬夜消耗体力的痕迹,简直佩服他超人的精力和体力。自己最近的锻炼毫无效果,并没有增强什么。
如果他说别做服务别人的工作了,我养得起你的话会影响心情。
她打起精神道:“请支持我的工作,我很好,一点都不累。”
“真不累?我看看。” 韩时低头靠近。
帅死人不偿命的俊脸在眼前放大,昨夜一幕幕清晰浮现。
亲密过后他的神秘不减反增,魅力如泉深不见底。
姜舒意把头埋进被子里,催促:“你快去吃早餐。”
韩时不逗她了,穿上外套出门。
房门关上的那刻,姜舒意撑着酸疼无力的身体坐起来,撩开被子看。
雪白床单上有过于兴奋留下的潮湿,没有染红。
心沉沉下坠,令她恐惧的猜测再度浮现。
电梯间除了裴稷,还有随行来的项目组成员。
韩时优雅走来,项目组成员规矩礼貌地向他问好。
裴稷伸手搭着他肩上,笑问:“抓伤没?”
这话除了韩时没人听得懂,两位大佬说话也没下属什么事,大家目不斜视看着跳动的楼层数字。
韩时不理八卦的话,问道:“昨晚的送行宴有没有效果?”
项目经理忙答:“鼎升还是想留住我们,确实有公司插入竞标。”说着,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名片给韩时。
他接过来,名片上的公司名称,负责人名字不重要,CuriousMetallics紫铜描图材质已经表明,他的母亲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出手了。
“鼎升股权会竞出好价钱。”韩时将名片折叠丢进垃圾桶,对项目组说,“准备持久战。”
裴稷一点就透,摇头叹气。
用餐时路瑶打来电话,咄咄直问:“家里怎么没人,小姜呢?”
韩时很冷淡地反问:“有什么事?”
“小姜不会照顾人,我找了管家保姆,今天上门扑空。她上班没这么早,难道昨晚夜不归宿?”
路瑶的质疑令韩时非常反感,不客气地说:“你能查,何必问我。”
“这是什么话?”路瑶很不悦,“你越来越无礼!”
“礼源于尊重。”言下之意,当妈的已经失去儿子的尊重。
路瑶气急反笑,压着脾气,放柔语气:“我承认这些年对你要求太高,但没有害你。我的做法让你不舒服可以沟通,没必要在婚姻上与我作对。”
“我现在和你沟通。”韩时放在餐具,声音沉冷,“婚已经结了,接受现实。”
路瑶无视他强硬的态度,按自己的设想说道:“婚结了可以离,大把好女孩等着你。我知道你没和她同房,放弃工具重新开始。”
韩时完全可以说已经和姜舒意有了夫妻之实,但会刺激路瑶对她采取行动,让路瑶单纯觉得她是“工具”反而安全。
“在你眼里,好女孩该是什么样?国内没有你看得上眼的女孩,我给你找外国儿媳可好?贵族公主,总统女儿,娶十个八个,让你做全球第一婆婆。你的目标是统治世界?”
一番话把路瑶怼得哑口无言。
裴稷想笑又忍住了。
韩时很少怼人,看不惯直接无视,大清早的,路瑶非要来找不痛快。
路瑶显然气得够呛,挂断电话。
韩时放下手机继续用餐,淡然如常,情绪丝毫不受影响。
吃完餐后水果,裴稷舒服地仰靠椅背伸展双臂,问韩时:“路阿姨到底想怎样?”
“做商界第一贵妇,女强人。”韩时咽下口中食物说,“她过分自信,觉得生的儿子是世界第一帅,任何女人都该爱我无法自拔,我的婚姻不能潦草,必须为她所用,铺路或垫脚。”
裴稷摇头总结:“前段亲妈眼,后段是家族陋习。”
韩时喝了半杯咖啡,用餐纸沾干唇,叫服务员过来新备一份餐点,对裴稷说:“鼎升项目谈判继续,适当抬价表诚意。第三方咬着不放,我不介意恶性竞争,探探我妈水有多深。”
“资金方面……”裴稷有点担心,真的与路瑶竞争,价格上不封顶。
韩时表示:“我给她抬轿,最后会放弃这个项目,除非她退,成本控制在四亿内。鼎升股权只值这个价。”
“好。”
新备的早餐送到,韩时起身离座,给裴稷吃颗定心丸:“以后做大项目我从国外引资,不必担心资金问题。”
裴稷点头,看他从容离去。
多年沉淀他手上的牌绝不止一张,新成立的公司只是冰山一角,是试探路瑶的先张。否则以他的沉稳缜密,没有万全准备不会和路瑶硬碰硬。
资本家不能有软肋,他不在路瑶面前提昨夜的事,必然是防止路瑶发现他的软肋,制衡点一旦偏移,姜舒意会成为祭旗的那个人。
韩时回到房间,床上没人。
他放下早餐,敲洗手间的门。
姜舒意蹲在地上,仔细看每一条瓷砖缝隙,哪怕残余一丝红色,混乱的心都能安定下来。
可是没有,大理石瓷砖地面光洁如境,残留着水渍,灯光映染莹亮发光。
一定是水冲走了!韩时帮忙清洗,认真仔细用时很长,什么痕迹都会冲走。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却无法说服自己。
敲门声打断纷乱想法,她抓紧浴袍前襟强迫自己冷静。
打开门,韩时身形挺拔,肩胸挺阔,顶级衣架身材,穿上正装自带高不可攀的威严感。但目光温和,声音轻柔带着宠溺:“送餐服务到,牛奶温度适中,面包片香脆可口,还有小蛋糕,燕窝粥。”
“谢谢。”姜舒意勉强露笑,看他一眼匆匆转移视线,侧身从他与门槛之间狭窄的缝隙穿过。
手腕被握住,往回一带,她跌进散发松林晨露般清新温柔的怀中。
“怎么了?”韩时圈着她,低头问道,“身体不舒服?”
“没。”姜舒意抿着唇内心挣扎,但很快扬起脸,目光却四处闪躲,“看见你,有点不好意思。”
韩时笑了下,说:“第一次难免,习惯就好。”
听到第一次这个定义词,姜舒意脊背发凉,隐隐冒冷汗。
他不介意是否落红,反倒令她心紧。
初夜给他是信任珍视的表达,万万没想到自己并非纯净无暇,心情就像拿出珍贵藏品,发现藏品有道无法弥补的裂痕那般糟糕。
掩埋在记忆马赛克下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以前不去探寻现在无法逃避。若真相不堪入目,今后怎么面对他。
“到底怎么了?”她的沉默异乎寻常,不属于含羞的范畴,韩时感官敏锐不好糊弄。
姜舒意收回乱飞的目光,实现定格在韩时脸上。
她的隐秘人生没找到答案,暂时不能对他公开,万分抱歉无法说出口,便踮脚吻上他的唇。
圈腰的手臂收紧,不可侵犯的高岭之花沾染人欲,便似彼岸飞花浓烈张扬,主动招惹的后果可想而知。
朝阳蓬勃,情热似火,焚尽胡思乱想。
光滑后背抵在颗粒质感墙面上,比雕塑还英挺精致的面容在她眼中放大。
她在他背上留下指痕,他回以滚烫烙印。
冷静的人不常放纵,放纵起来极度疯狂。
爱若能具象化,便是燃烧自己极尽缠绵,融化在只有彼此的世界里。
平静下来,早餐已经凉了,韩时要带姜舒意出去吃,她咬着面包片摇头:“吃这些够了。”
韩时走到她身后,将刚刚吹干的长发握成一束,手指插入发丝中轻轻梳理,说道:“依照昆山的婚嫁习俗,女孩出嫁当天早上,母亲要梳给女儿梳发,你好像没做。”
“你怎么知道昆山的婚嫁习俗?”
“有人告诉过我。”
“你在昆山上学那会儿?”姜舒意无法理解,“谁告诉你这么长远的事,你住的地方应该没有家长里短的人吧?”
韩时没答。
姜舒意喝了口牛奶,跳过这茬,回答他之前提的问题:“婚礼前几天,妈妈每天都给我梳头。”
“我说的婚礼当天。”
“当天时间紧,小地方的习俗不做也罢。”
梳发的手指顿住,须臾又继续轻划,韩时看着天鹅颈上的吻痕说:“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不必顾虑后果。”
他的意思姜舒意大概能猜到。母子矛盾升级,他已经不考虑给路瑶面子,什么时候发生什么冲突一无所知,他的隐秘人生也不曾对她公开。
负疚感没那么重了,夫妻之间并非事事透明,何况婚姻起点各有目的。
享受当下,想太多徒增烦恼。
中午,姜舒意乘车离开。
出发前,她对韩时说:“昨晚是我的初夜。”
澄清之言,无须回应。
商务车离去,韩时看着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灯的车尾,低喃道:“我只在乎你的感受,希望你来找我出于真心,不是一时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