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电影院, 姜舒意心不在焉,嫌弃自己快奔三的人了竟然敏感地像个小姑娘。
余光观察韩时,雷打不动的淡定优雅, 好像兵荒马乱的只有她。
很想场外求助, 问宁苏到底怎么算恋爱, 男人怎么比女人还难捉摸。但宁苏自己都没搞明白,也不了解韩时, 只能算了。
回到家, 姜舒意把花束里的鲜花取出来插在花瓶里, 色彩配搭层次分明,立显高级。
她要是开个花店, 生意肯定红火。
韩时脱下外套兑了一杯温水, 走到她身旁, 递出:“喝点。”
“谢谢。”她放下包裹残枝落花的玻璃纸, 接过水杯小口浅饮。
小雪糕跑来跑去,狂了一会儿,嘴里叼着个东西,趴在地上撕咬。
小盒子深蓝与蜜橙撞色,乍眼看像糖果包装,其实是……
姜舒意猛地放下水杯,快步过去从狗子嘴里取盒子。
小雪糕一直很听话,这次却紧咬不放。
“松口,这个不能吃!”姜舒意拍它的头。
小雪糕哼唧“护食”, 在地上打滚撒泼。
听到韩时朝这边走来的脚步声, 姜舒意脸颊发热, 又不能让狗子把盒子吞了不给他看见。
进退两难,她无计可施, 只能放弃了。眼睁睁看见韩时哄着狗子,把面目全非的盒子从狗嘴里取出来。
韩时展平被咬皱的盒子,看了片刻,说:“小了。”
“什么小了?”姜舒意没控制住嘴。
韩时没答这话,转身将盒子扔进垃圾桶里:“我上楼洗澡。”
他走后,姜舒意百思不得其解,差点拿起垃圾桶把套套盒子捡出来看。
魔怔了!她忙给宁苏发微信:[苏苏,我好迷。]
几分钟后,宁苏回复:[迷什么?我在看电影。]
姜舒意倒在沙发上,举着手机打字:[我刚和韩时看完电影,你和谁一起看呢?]
宁苏发来一张照片,男人的手放在座椅扶手上,看角度不敢光明正大地拍。
姜舒意一眼认出:[裴稷约的你?]
宁苏:[你怎么能从这么暗的光线里,仅凭一只手就知道是他?]
姜舒意:[我拍过他,他戴的手链很有风格。]
宁苏:[你记得每个客户的特点?]
姜舒意实话道:[只记得帅的。]
宁苏:[你拍的人像有丑的?你要不是韩时的老婆,我立刻会怀疑你对裴稷有想法。]
姜舒意:[你要不是喜欢裴稷,我也会怀疑你对韩时有想法。]
宁苏:[哦哟,有长进,知道吃醋了。]
姜舒意:[我本来有事要问你,你在看电影就不打扰了。]
宁苏:[如果事关韩时我不介意聊五毛钱。他好朋友就在我身边,有疑惑也可以帮忙解答。]
姜舒意:[这事儿挺私密,你别跟裴稷说。]
宁苏:[我听听。]
姜舒意的话题忽然拐了个弯:[对了,你告诉裴稷我准备开客户答谢会,他有时间的话请来参加。]
宁苏:[你不邀请我?]
姜舒意:[邀请函都印好了,裴稷的也发给你,可行?]
宁苏:[行。绕了一圈赶紧说事儿,手机亮度低费眼睛。]
姜舒意:[那先不聊了。]
宁苏:[……你信不信我到你家来?]
姜舒意:[来吧,家里酒多管够,还能看韩时。]
宁苏:[你这该死的女人!快讲,别逼我求你。]
姜舒意:[就是狗子多动,把我藏的安全套翻出来咬,韩时看见说小了。]
宁苏:[什么小了?]
姜舒意:[我不知道才问你啊。]
宁苏:[你家狗饿瘦,变小了?]
姜舒意:[你脑洞比我清奇,狗子体重四十五斤,小吗?]
宁苏:[Sorry,这题超纲,我要问问同桌。]
姜舒意:[别……不知道就算了。]
这条消息发出,宁苏没有回复。
姜舒意有点后悔说出来,裴稷听到会怎么想?女人好无聊,这种没有意义的话题都能聊半天,有这时间看会书早点睡不好吗。
小雪糕吐舌憨笑蹭她的腿,她捧着雪茸茸狗头搓揉:“都怪你,没吃饱啊,见什么咬什么。”
小雪糕直立起来,扭动圆滚滚的肚皮,话听不懂不影响它卖萌。
手机收到微信消息,姜舒意放开狗子,看到宁苏发的信息心情难以言喻。
[裴稷说小了的意思是Size小,套套有码数,给韩时用要买XL。]
姜舒意:[……我俩的脸]
宁苏:[哪还有脸啊,这种常识都不知道,糗得我想立刻隐身。]
姜舒意:[你以前谈的是小学生恋爱吗?]
宁苏:[别侮辱人,好歹也算初高中吧。]
姜舒意:[好奇害死猫,一会儿我怎么和韩时睡一张床。]
宁苏:[XL……进去很疼吧。]
姜舒意一手扶额,一手打字:[别提Size了。裴稷听你问这问题,是什么表情?]
宁苏:[面无表情。韩时说小了的时候,什么表情?]
姜舒意:[波澜不惊。]
宁苏:[该他们做兄弟,你保重。]
聊天页面还没退出去,韩时打来语音,阵阵铃声像鼓槌密密敲击姜舒意的心脏。
接通后,韩时略带倦意的冷嗓听在耳中一路火花带闪电:“我洗好了,你不上来吗?”
“上、上来。”姜舒意咽干舌燥,声音泛哑。
“嗓子怎么了?”任何细微变化都逃不过韩时敏锐感知。
姜舒意清清嗓子说:“有点干。”
“晚饭不咸,这么渴是不是白天水喝少了?”他关心道。
“可能吧。”姜舒意耳根的红持续蔓延,XL两个硕大字母压得她直不起腰。
韩时支招:“冰箱里有草莓蜜瓜,生津解渴。”
“我想吃冰镇西瓜。”清热降火。
“我去买,”韩时认真道,“但现在很难买到冰镇的,女生容易体寒,吃常温的可以吗?”
“很晚了,别麻烦,没有特别想吃。”
“不麻烦,出门不远就有水果店。”
“韩时,真的不必买。”
“好,你上来,我有话和你说。”
姜舒意心中一紧,什么话非要在卧室说?难道裴稷给他发消息了?他不会和裴稷聊隐私吧?
各种猜测在脑子里循环,韩时没得到回复问怎么了,她才醒过神:“好,上来了。”
经过一月和平同床,本来已经放松的身体又因Size回到沉甸状态,脚步拖拖拉拉摩擦地面,发出上楼很难的纠结呐喊。
好容易来到卧室门口,敞开的门让她直面半坐在大床上松弛性感的男人。
缎面睡衣柔滑贴肤,开到胸前的领口毫不吝啬地展示完美胸型,优雅贵气不因居家而减弱,手机蓝光映在无可挑剔的脸上,每一帧画面都悦目到极致。
可姜舒意的目光不可抑制地下滑,从胸到腹,再到下半身。
韩时抬眸,见她站在门口发呆,身体又往上坐了些:“先洗澡,还……”
话没说完,姜舒意快步走向衣帽间:“我拿睡衣。”
之后把自己锁在浴室里,久久不出来。
她给宁苏发消息:[裴稷没跟韩时讲吧?]
宁苏:[没吧,他手机没电了。]
姜舒意松了口气:[我知道了。]
她放下手机,穿上十分保守的睡衣,打开浴室门。
韩时还等着,姜舒意心想:真的不用这么绅士,累了就早点睡,越等心理负担越重。
她磨磨蹭蹭走到床边,散开头发。
韩时将她的睡衣打量一番,说:“这件睡衣你没穿过。”
“是啊,看它怪可怜的就拿出来穿了。”
“很好。”
又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姜舒意不敢好奇了,抿唇上床防止嘴巴不受控制。
躺在离韩时一臂的距离,她屏息以待听韩时要说什么,想如何应对。
韩时将睡眠灯调暗,身体下沉,属于他的香气氲散开来。
“为什么紧张?”韩时的声音轻而淡。
“我没紧张。”姜舒意不承认。
韩时坦言:“我观察力很强。”
她挪动身子往韩时那边靠近些:“刚洗完澡有潮气,不想你受潮。”
韩时忽然笑了下,仿佛在听小女孩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姜舒意也觉得自己的话过于拙劣,闭嘴沉默。
“我要出差半个月。”韩时说。
听到这话,姜舒意脑子里奇怪的想法霎时消散。
“去哪出差?”她小声问。
“蓉市,那边有家公司要资产重组。”
“明天就走吗?”
“对,”韩时转头看着她,“我能要个晚安吻吗?”
他难得索求,姜舒意轻轻点头。
虽然迈出主动靠近男人这一步很难,但他是韩时,女人做梦的素材,此刻躺在她身边向她要个吻。婚后生活并未令他换一副面孔,甚至比婚前更细心温柔。
姜舒意对异性那种心理排斥,因为对象是韩时而逐渐减弱,有种无形的力量推着她向他靠近。
没过多挣扎,她从被子里伸出手臂揽住韩时的脖子,低垂目光压着呼吸凑近他,不吻脸直接吻唇。
第二天,姜舒意醒得早,起来做早餐,给韩时收拾行李。
韩时站在穿衣镜前系领带,她看见了走过去说:“我帮你。”
韩时垂下双手,领带挂在脖颈处,等她来系。
她刚走过来,韩时疏而抬手把她耳边散碎的发丝轻柔地别到耳后,眼见秀巧耳廓敏感地白里泛红。
黑色领带在灵巧手中穿插成型,收拢衬衫领口,犹如严肃束缚住性感,只剩纵横商界高不可攀的禁欲气质。
系好领带结,姜舒意用掌心抚平细带,能清晰感觉到结实有凹凸感的胸肌,摸着便觉人体线条艺术不过如此,减一分失去安全感,多一分过于壮硕。
韩时低头握住乱摸的秀手,清冷嗓音低苏悦耳:“照顾好自己。”
他第二次说这句话。
疗养院那个烟雨迷蒙的午后初见他便确定婚期,他提的要求是“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自己”,那时没有心动,却有种莫名酸涩滋味在心间发酵。
现在身为名义妻子重听,酸涩依然有,却多出盼他早点回家的期待。
姜舒意点点头,故作轻松:“你也照顾好自己,三餐规律,别拿咖啡当饭吃,手臂伤愈了也要多休息,出差回来再做一次体检。”
“好。”韩时穿上西装外套。
不可侵犯之感像道无形的墙,她在墙外凝神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