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的话从韩时嘴里说出来很容易变成撩人的话。
姜舒意耳根发热, 抿唇看向车窗外。
韩时喜欢看她在自己面前露出小女孩般纯情羞涩的表情，但会适可而止，问道：“今天周一, 要上班吗？”
“要啊。”姜舒意假借撩头发的动作遮住可能红了的耳朵点头。
韩时说：“十点才上班的公司不多。”
“我那小工作室称不上公司, 我觉得效率重要, 工作时长是次要的。”
韩时对此没有发表意见，转而问道：“要重新给你配辆舒适型车吗？”
工作室商务车用了几年磨损明显, 除了接姜舒意上下班有时还运输拍摄器材, 内饰已经刮花了, 座椅也有不同程度的塌陷。
拍婚纱照那夜，韩时接她下车, 短短十几秒已将所有细节看在眼里, 故有此一问。
姜舒意沉吟未答, 她其实有换车的想法。
和大客户出外景, 有些客户会开玩笑地说：“姜老板一辆车用好几年，由此可见是个长情的人。”
这话没有褒贬之意，她的收入换车不成问题，客户随口一说，她听了考虑过但工作忙就搁置了。现在韩时提起，令她意识到与高客打交道硬件软件都要跟上。
韩时见她没有拒绝，直接推荐车型：“LexusLM350动力不错，乘坐舒适。你现在用的商务车换下来做后勤运输。”
姜舒意用手机搜索LexusLM350，报价在200-230万之间, 属于顶级商务车型的类别。
“你看车型和内饰喜不喜欢, 要什么颜色。”韩时购物从来不看价格, 只在乎需求。
参数配置看不懂，姜舒意滑动实车拍摄图片, 点头说：“挺好的，有现车吗？”
“有，你把身份证件原件给我，下班回家就能看见。”
“车款我转给你。”姜舒意习惯独立支付。
韩时没有拒绝：“不如把银行卡给我。”
“好。”姜舒意没对他设防。他的人品口碑就是信用值，她所有存款加起来在他眼里也微不足道。
姜舒意从钱夹里取出身份证，银行卡。
证件大头照多少有点呆板，她用拇指压着头像，把两张卡往韩时西服口袋里塞。
藏东西的可爱动作把韩时逗笑了：“领结婚证那天我见过你的身份证。”
“嗯。”
“现在藏进去，一会儿我也能拿出来看。”
“别当我面看。”
“好。”
吃过早餐，韩时送姜舒意到工作室楼下后给裴稷打电话，告诉他可以进入新公司注册流程，明确姜舒意持股比例47%。
周一工作忙碌，姜舒意带上眼镜，回复国内外发来的邮件。
助理送来高质量完成的客户成片，由她审核拍板。
之后企划部拿出国外推广方案，请她定调。
工作室虽在国内却从未与国际时尚脱轨，每有摄影艺术展之类的大型活动，姜舒意都会筛选出精美作品参展。
做完这些事已是中午。
姜舒意和员工们下楼吃午饭。
川菜上桌，她破天荒地拿起手机，拍下菜品全家福照片。
反常行为引得员工好奇。
“姐，我们要往静物摄影发展吗？”
“不。”姜舒意查看照片，觉得菜品摆放不好，挪动餐盘换位子。
“那为什么拍菜啊？这家餐馆不是第一次来，老板请姐做宣传吗？”
重新拍出满意照片，姜舒意说：“私人行为，吃饭。”
大家开动，她把照片发给韩时。
助理瞄到她发微信，脸上笑意藏不住，向大家揭秘：“姐拍照馋姐夫呢。”
说到韩时，大家话匣子打开，夸得比宁苏猛多了。
韩时回复消息：[看起来很辣。]
姜舒意耳朵听着员工们夸赞的话，手指灵活打字：[改良川菜，不是很辣。]
韩时：[你口味很宽泛。]
姜舒意：[还好，公司附近的餐厅都吃遍了。]
韩时：[什么时候请我吃？]
姜舒意：[随时。]
韩时：[老板大气。]
姜舒意盯着手机屏幕笑。
员工们起哄：“姐笑得好幸福。”
“有情饮水饱。”
“菜打包，晚上吃不到狗粮，把菜热热填肚子。”
姜舒意不理他们的调侃，继续给韩时发消息：[你在家吗？中午吃什么？]
韩时：[图片]
姜舒意：[这是哪儿？]
韩时：[公司食堂。]
姜舒意：[……]
没见过公司食堂的菜像法式大餐，餐具华美，菜式精致。
韩时：[怎么了？]
姜舒意：[你公司的员工也太幸福了。]
韩时：[这不是员工餐。]
姜舒意：[幸好不是，不然我压力很大。]
韩时：[有什么压力？你喜欢吃法餐？]
姜舒意：[想给我的员工也吃好点。]
韩时：[以后的午餐，我叫餐厅给你们送。]
姜舒意：[不，没必要，大餐吃多了会腻。]
韩时：[你给我送点解腻的。]
姜舒意：[送到中洲控股集团总部吗？]
韩时：[你真送？]
姜舒意：[你开玩笑的？]
韩时：[不开玩笑，来吧。]
姜舒意说走就走，助理说：“姐，下午没什么事儿，尽情放松吧。”
“把你机灵的。”
回到办公室，姜舒意把自己的杯子洗干净，泡上客户送的狮峰龙井，下楼打车去中洲控股集团总部。
全市最繁华商圈高楼大厦林立，汇聚全球一线奢侈品牌，米其林星级餐厅，人车川流不息，高端商业氛围浓厚。
五十二层蓝色玻璃幕墙大楼映日泛光，[中洲控股]四个大字铁笔金钩，冷峻威严。
姜舒意多次经过这里从未抬头注目，即使领了结婚证，这栋韩家产业散发出的凌盛之气一样令她不舒服。
今天即将进入心情仍然有点微妙。
她站在大厦门口，给韩时发消息：[我到楼下了。]
韩时回复：[乘电梯来五十一楼。]
锁屏手机，姜舒意身姿端雅走进宽阔大厅，水墨淡雅的大理石地板发出鞋跟叩出的清脆不拖沓的响声。
前台接待走出来，专业有素地伸手请她去电梯间，电梯刷卡升降，楼层仅限五十一，五十二。
电梯到达五十一楼，一个看起来干练利落的女人身体微倾，非常职业化地打开总裁办公室门。
姜舒意点头向秘书道谢，入内便见多功能办公室视野极其开阔，真正无盲区大平层。棕黑白色调搭配与集团LOGO风格一致，冷峻严肃充满压迫感。
韩时在接跨国电话，抬手示意姜舒意随便坐。
她将茶杯放在办公桌上，走到落地窗前往下看。
车辆如匣人如蚁，繁华踩在脚下，烟云流霞触手可及。
过了十来分钟韩时结束通话，先拿起茶杯打开清香四溢，浅尝一口味甘醇厚。
他慢步走来与姜舒意并排而立。
姜舒意抬头看他，问道：“你近视吗？”
“不。”他抬指推了推小长细框眼镜。
这个动作配合他微垂的眼眸，略带思考的神色苏到极致。
看他的衣服显然回过家，这副眼镜是他的审美搭配装饰用。
姜舒意这么问是想解惑她在衣帽间随手拿一副眼镜戴，发现镜片有度数。
“我有点近视。”她说。
韩时点头：“知道。”
“你怎么知道？”
“岳母说的。”
姜舒意笑道：“这种小事我妈妈也说啊？”
“你的事都不是小事。”
明知他在答上一句话，却莫名觉得身心舒爽。
姜舒意清清嗓子，问：“茶解腻吗？”
“不错，清冽回甘。”韩时目光放得远，侧颜俊挺无敌，眼镜将他的禁欲气质推到顶点。
姜舒意正大光明地用职业美学眼光盯着他看，想看不敢看反而显得偷偷摸摸。
两人一个看着窗外长空，一个凝视精致雕刻过的英俊容颜，久久未语。
宁苏说对一个人有感觉就去沟通关心。
韩时关心足够，却没多少主动沟通的意愿。
是性格导致话少，还是他的关心与感觉无关？
姜舒意想不明白，转身目扫办公室：“你要上班了？”
“对，我假期很少。”
她走到他身后，轻抚伤臂：“就算伤势愈合得好也要注意休息，今天回家早点睡。”
韩时低头看着纤白手指说：“你是不是忘了件事？”
手指停顿，姜舒意抬头问：“忘了什么事？”
“我上班之前免费给你做模特。”
“啊，真忘了。”这几天要么在昆山，要么参加不愉快的宴会，完全没记起这件事，“下午你有时间吗？”
韩时很遗憾地表示没有，两点有个会议。
姜舒意失望的表情仿佛错过一个亿，不，错过几百亿。
韩时唇角微扬，说道：“要不退而求其次，用手机在这里拍？”
“不。”姜舒意拒绝地十分果断，“我是专业摄影师，有原则的。”
“好，先记着，有时间再拍。”
姜舒意想了想，问道：“樱花蜡烛什么时候做好？我想拍你吃饭。”
韩时抬了下眉，似乎无法理解吃饭有什么好拍的。
姜舒意从他少见的表情看出他的疑惑，解释：“你回国那晚，吃面时我就有这个想法。食是六欲之一，我想用镜头表达。”
韩时摇摇头：“我不能保证吃出你要的效果。”
“正常用餐就行。”姜舒意鼓励，“你每个动作都很上镜。”
“是吗，原来我的天赋是做模特。”
“是啊，要考虑改行吗？”姜舒意开玩笑。
韩时扶着眼镜说：“虽然你有伯乐眼，转行也需谨慎对待。万一别的摄影师觉得我镜头感不好，转行即失业怎么办？”
姜舒意不假思索道：“做我的专属模特委屈你吗？”
韩时顺势撒网：“专属模特也免费吗？”
她一脚踏进：“可以谈价。”
他收网：“价格随意，合约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