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有点信息量, 微信问不清楚，宁苏必须和姜舒意见面聊。
姜舒意给她发了个地址，晚六点见。
反正约了裴稷, 他和宁苏现在是什么状态看看就知道了。
五点四十五分, 宁苏给姜舒意打电话, 说在楼下了。
姜舒意结束刷片，给国外同行发去感谢分享的邮件, 拿上外套离开工作室。
仲春的夕阳格外绚丽, 染红鳞次栉比的高楼广厦, 空气中浮尘的颗粒感只有心细敏感的人才会发现，然后生成现代写实油画。
国金汇商圈外广场有几座美学雕刻, 经常有画家坐在那里写生, 捕捉繁忙商圈众生相。
这里的艺术气息其他商圈无可比拟。
一辆火红超跑车门打开, 风情万种的大美女嚼着口香糖, 撩发走出来。
画家手中的笔飞速动作。
商厦感应玻璃门打开，出现一个更吸睛的气质型女人。
半袖修身开叉黑裙简单到没有任何装饰，锋利V领切割拉长颈部线条，外露的肤质凝雪覆霜，步伐干练不拖沓，扬起的裸肤色软皮外套准确套进纤长手臂，菱形耳坠随脚步有节奏地摆动。
美飒气场非普通职场白骨精可比。
她与跑车美女贴面耳语的画面，怎一个赏心悦目可以言说。
画家换笔，用速写方式记录稍纵即逝的优质女性风采。
两人进入车内, 姜舒意闻着新车淡淡的皮革香, 说：“怎么换车了？”
“一眼喜欢, 就换咯。”宁苏抽了张纸，吐出口香糖裹好扔进垃圾袋里, 问道，“这车怎么样？”
姜舒意移动身体，感受座椅舒适度，没有直言：“心头好(hào)，怎么都好(hǎo)。”
“潜台词不怎样，是吧。”宁苏扣上安全带，说，“这车适合开，乘坐舒适感差点意思。”
“那你还问我。”
“从你嘴里听句夸奖话可真难。”宁苏已经习惯了。
姜舒意的淡然和韩时有得一拼，所以宁苏才会说“你跟高岭之花比谁更矜贵吗”？
跑车上路，隔着车窗姜舒意都能感受到车道两侧男司机投来的视线。
她真心夸赞：“车很炫，和你很配。”
宁苏转眸看了她一眼，笑道：“宝贝儿的夸奖真受用。”
姜舒意也笑了：“你的语调换个性别就很油。”
“我和你才故意这样说话。”宁苏说，“换什么性别，做女人多好。”
“你和裴稷现在什么情况？”姜舒意问道。
宁苏看了一下后视镜，加速变道后，懒懒地说：“追着呢，上次我误会了，那女的是他客户。”
姜舒意：“误会解得挺快，是裴稷主动解释的？”
“他都不知道我误会了好吧，我无意间从我爸那里听到的。”
“他和你爸有合作了？”姜舒意猜测，“是不是冲你来的？”
宁苏摇头失望：“我也想，但并不是。他对我很礼貌，我又不能动静太大。说追是我嘴硬，实际是单向暗恋，呜呜~~”
“他能有韩时礼貌？”姜舒意一时口快。
宁苏正好要问关于韩时的问题：“你说的镜花水月什么意思？”
姜舒意：“字面的意思，虚幻缥缈。”
宁苏说：“你不能站在外人的角度看韩时啊，他对你可是实打实的好。他的礼貌是绅士品格，不一样。”
姜舒意抬眉道：“裴稷不绅士？你对喜欢的人反向双标，也没谁了。你是站在什么角度看韩时，像被他下了蛊。”
宁苏说：“我站在旁观者清的角度希望你幸福，但幸福是双向奔赴。你男女感情太淡，我作为闺蜜，要培养你的爱情细胞。”
“我觉得各自打扫门前雪比较好。”
宁苏撇嘴：“顽固。”
姜舒意将视线投向窗外。
宁苏的苦心说得道理她都懂，但感情的事谁能帮上忙。
只要理性存在，看见的事，体验过的落差就不会消失。
她和宁苏情况不同，不是误不误会的情绪值，是很现实的差距问题。
身在上游的人和力争上游的人平行时各自优秀，若点面交汇，不可避免会出现外力影响的波纹相斥。
双向奔赴是情之所动。
现在彼此都冷静着，韩时表现出的好是他的涵养和优雅所致，与情有什么关系呢。
跑车抵达吃饭的餐厅，停在一辆醒目霸道的越野车旁边。
两车的风格差距犹如狮豹身边来了一位热情女郎。
姜舒意下车，宁苏还坐在车里补妆。
她看着越野车，问宁苏：“这车裴稷的？”
“嗯。”
“难怪其他车位不停非和巨无霸挤在一起，司机要是技术不好，你的新车有毁容的危险。”
宁苏放下口红，拿着包下车，走到越野车的后视镜前，弯腰边整理头发边说：“他技术好不好我也不知道。”
“他要是擦挂你的车，赔付能力没问题。”姜舒意抬头看向预订的房间，“走吧，我们已经迟到了。”
到地方了，宁苏才想起问：“他知不知道我要来？”
姜舒意也才想起忘了给裴稷说加了一个人。
两人面面相觑。
“我现在给他打电话说一下。”姜舒意尴尬地打开包包拿手机。
这种错误不常犯，因为没把裴稷当客户。
然后更尴尬，她不知道裴稷的手机号码，通话用的座机。
这时宁苏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他好帅]。
姜舒意没眼看，慢步朝前走。
来电的是裴稷，他问宁苏和好闺蜜什么时候能上来。
明显已经看见她俩在楼下磨蹭。
结束通话，宁苏脸颊上的腮红色扩张了不少，这次轮到她挽姜舒意的手臂。
“裴稷说房间改了，之前你定的双人间。”
姜舒意弯唇道：“他知道你要来，很细心。”
“如果是韩时，会做同样的决定。”
“喂——”
宁苏将头往外偏，震荡的耳膜才好受些：“好了，好了，我想说人以类聚，绅士品格。”
接待人员带领她俩来到透明的玻璃花房。
泰式风□□彩明艳，纱幔妩媚，藤椅休闲。
近可闻佛手掌中氤氲出的熏香；远可见夕阳隐于地平线残留的余晖。
裴稷站立桌前，为两位女士移开座椅。
几句寒暄后，姜舒意主动承认自己大意没做妥善安排。
裴稷表示不介意，并说是他忘记留电话，不是女士的错。
想知道姜舒意的个人联系方式并不复杂，问助理就知道。
譬如，时念就要到姜舒意的手机号码。
但裴稷遵循一般客户的规矩，初次联系用座机。
在顶级大佬眼中，个人联系方式也是隐私的一种。
用餐过程很愉快，裴稷语言幽默且有分寸，把两位女士都照顾到，不令任何一方感到不适。
之后谈到拍片，姜舒意习惯性对拍摄者进行了解。
这帮了宁苏大忙，她默默记下裴稷的喜好风格。
确定好拍摄时间，姜舒意要去洗手间，宁苏和她一起。
裴稷加了份蔬菜卷，他发现两位女士都不怎么吃肉食。
刚点完菜，他的手机提示收到一封工作邮件。
点开，是他几天前发给韩时的能源确认单，现在才回复。
这不像韩时惯常的工作效率。
他给韩时发微信：[邮件收到，这几天你很忙？]
韩时发的语音：“身体不舒服，商务部说已经和你确认过。”
裴稷：“哪里不舒服？”
韩时：“被酒驾车追尾，受了点伤。”
裴稷：“严重吗？开视频我看看。”
韩时：“手臂打着石膏，不方便视频。”
裴稷：“你老婆知道你受伤吗？”
这次韩时消息回得稍微慢了点：“没告诉她。”
裴稷：“我现在和她在一起吃饭。”
韩时：“你怎么经常和她在一起？”
裴稷：“没有经常，这是第二次。恰巧两次你都和我联系工作。”
韩时：“这么巧？”
裴稷：“我，你还不放心？果然生病的人心理会脆弱。”
韩时：“早点散场，别耽误她休息。”
裴稷：“我告诉她你受伤了。”
韩时：“别说。”
裴稷：“怕她担心，却远隔重洋无能为力？”
这条语音消息韩时没回。
裴稷看了看门的方向，又接一条：“法国拓展已经稳定入轨，你要不考虑回国？”
韩时：“嗯。”
裴稷：“注意身体，早日康复。”
房门开了，裴稷收起电话，姜舒意和宁苏手里拿着餐厅送的花环走进来。
宁苏手里有两个，她将其中一个递给裴稷：“餐厅说每位顾客都有。”
“谢谢。”裴稷接花环套在手臂上，看着姜舒意欲言又止。
直到临别前，他没忍住对姜舒意说：“韩时最近有点不妥。”
点到即止，别的话没多说。
宁苏送姜舒意回小白楼，顺便参观新居。
路上她反复咀嚼裴稷的话，提醒姜舒意：“你打电话问问韩时。”
姜舒意看着车窗外流动的夜景，说：“晚点打。”
“怎么？怕我听见你们说情话？”
姜舒意指指手表：“这个时间他在开会。”
“日程这么清楚，还说不关心。”宁苏笑道，“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
姜舒意不和她掰扯霸总语录。
干巴巴地打电话很奇怪，反正要交单，回去把电子相册整理好发给他顺便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