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 时念如约来到姜舒意的工作室。
白毛小可爱带着口罩墨镜，一身潮酷气息。
卸下遮挡，青春活力逼人。
他不仅自己来, 还给工作室每个人都带了下午茶。
人情世故拿捏到位。
助理带他进入姜舒意的办公室。
明净敞亮, 自由时尚的空间令他露出灿烂笑容, 目光不错过每一处细节，欣赏完说：“姐姐, 你的办公室好Fashion。”
没有客户像他一样, 把喜欢写在脸上直白地表达出来。
姜舒意从电脑后面偏出头来, 说：“你很准时。”
“这是最基本的职业素养。”他走到U型办公桌前，将手里的茶点放在桌上, “不知道姐姐的口味, 随便点的。”
姜舒意点点头：“谢谢, 请坐。”
他坐在没有电脑屏幕遮挡的位置, 这样能和姜舒意面对面交流。
“我们确定一下拍摄风格，你有什么要求提前说出来，进入拍摄不能随意打乱节奏。”姜舒意认真地说。
时念有备而来，拿出姜舒意以前拍的男模时尚大片：“我想拍这种风格。”
这是四年前为美国籍超模肖恩?泽维尔拍的个人秀，完全抛弃商业性按照本人意愿构图，色彩怪诞大胆，充分展现个人风格的片子。
肖恩?泽维尔拥有多国血统，碧绿虹膜忧郁冷漠，眼型可塑造性强, 神秘混血气质演绎尊贵王子, 哥特式吸血伯爵毫不费力。
暗□□美学, 姜舒意认为不适合时念的气质。
时念听了有些沮丧，闪亮发光的小鹿眼失落地垂下, 说：“我真的不行吗？我很痴迷这种反童话的理念。”
“内娱男星都在制造童话，你为什么痴迷反童话？”姜舒意问。
“可能我不正常吧，从小就觉得童话是骗人的。”时念笑笑说，“姐姐觉得我能驾驭什么风格？”
姜舒意说：“我看了你以前拍的杂志封面和写真都是偏彩虹缤纷，这次要不要拍黑白的？反童话不要用力过猛，你的粉丝不一定能接受欧美式的精神疯狂。”
时念的沮丧情绪瞬间消散，露齿笑道：“好，那我就把自己交给姐姐，任凭摆置。”
他的语言与众不同，要是宁苏听到又要起疑。
姜舒意的注意点没在他的话语上，一双职业审美的眼细细打量他的脸型五官。
认真的人不分男女，都会散发出深沉吸引力。
时念脸上的笑意，在被姜舒意专注凝视下渐渐消退。
他直视姜舒意的双眼，收紧的脸部轮廓线条将不为人知的锋利显露出来。
对视没有太久，姜舒意打内线，叫化妆造型师来办公室。
经过细致沟通，时念跟着妆造老师去先做美甲。
姜舒意拿文档的时候，看见时念带来的茶点。
甜腻茶泡上盖着蓬松奶盖，是最近风靡少女群体的网红奶茶。
目光重回电脑显示屏，屏幕里的男人野欲性感，狂乱中仍不失高贵冷调。
时念想拍的风格让他来呈现，效果或许能和肖恩?泽维尔齐平。
姜舒意本来想用这张照片做封面，但要考虑“客户”收片的心情，便将它放在最后。
这单临时邀约早能出片，但客户本人并未催促，姜舒意也不急着交单。
从巴黎回来一个多星期，她和他没有任何交流。
大概彼此都觉得事情告一段落，回归自己的生活工作节奏。
反童话的人何止时念一个。
妆造团队效率很高，助理进来告诉姜舒意可以拍了。
她关闭电脑，拿着相机去摄影棚。
焕然一新的时念像换了个人，被化妆师精心雕琢过的面容立体深邃，廓形西装大衣融合爱德华时期男装剪裁，打造出无性别既视感，搭配烟灰色圆VT，不规则硬质裙装，绑带军靴打破单调刚柔并济，展现艺术随性无畏的态度。
“姐姐，妆造老师太厉害了，我差点认不出自己。”时念一开口热力直接摧毁营造出的黑白冷淡效果。
“不要说话。”姜舒意走到他身前，细跟鞋拔高身材抬眼能平视时念。
春季，她习惯外套搭配不同长度的裙子，简单不累赘，自身气质优越怎么穿都高级。
她和时念站一起不会被星味掩盖光芒，反而更显成熟独特气场。
尽管时念已经闭上嘴，她还是让化妆师在他嘴上交叉贴上封条。
神来之笔将颓废美推到一个新高度。
拍摄开始，各种姿势远近结合拍了一遍。
最后她撕掉时念嘴上的封条，让他坐在哥特式黑色高背沙发上再拍一张近景。
她双腿分开站在时念面前，降低坐与站的高度差。
长裙侧面开叉口随动作展开，露出白皙修长的美腿。
只要眼睛不是高度近视，没有男人会忽视这乍现的春光。
时念的目光移动了一下，很快回正。
拍摄结束，时念大步靠近姜舒意，眼睛盯着相机。
姜舒意问他是不是想看看效果。
他点头。
“可以说话了。”姜舒意被他紧闭双唇的样子逗笑。
时念夸张地呼出一口气，说：“憋死我了。”
“我看你的采访，话没有很多。”姜舒意说。
“那是我不想说话。”时念笑道，“姐姐会看我采访，我太高兴了。”
“这两天补课看的，我要大致了解你是怎样的人。”姜舒意让工作人员收拾摄影棚，带时念回办公室，把照片导出来让他在电脑上看。
时念看完照片，觉得每张都长在自己的审美点上非常喜欢。
“这次拍摄让我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他对姜舒意的构思风格给出极高赞誉。
姜舒意很淡然，她对照片的要求不仅要客户满意，还要她自己满意。
“姐姐，我想住在你的工作室。”
“？”姜舒意诧异地看着语出惊人的时念，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他解释：“我想复刻姐姐拍过的每一种风格，就算不合适姐姐也能调整出适合我的。”
姜舒意明白了，他想让自己成为他的专用摄影师。
“同一个客户合作不会超过三次，失去新鲜感会丧失灵感。”她婉拒。
“啊，是吗？”时念不懂摄影，这么一说等同于一盆冷水直接泼到脸上。
但他还是保持明朗笑容：“那就再约两次。”
姜舒意说：“等成片出来你再考虑。”
“不用考虑，原片我已经很满意了。”他双手合十放在鼻端，央求，“姐姐，再给我两次机会吧。”
时念有点缠人的天赋，粉丝眼中的顶流，造型工厂的阳光产物，一面遵循娱乐圈生存规则，一面渴望释放自我。
这次拍摄姜舒意发现他还有可塑性，便说：“时间再约。”
“好，我去换衣服。”
“再见。”
时念没对再见二字做出回应，因为他还会回来。
十几分钟后他回到姜舒意的办公室，拿出一张观影票放在桌上：“我主演的慈善公益电影二十七号举行首映礼，姐姐有时间的话来参加吧。”
不等姜舒意做出反应，他说：“经纪人在楼下等，我先走了。”
办公室门关上后，姜舒意拿起观影票。
拍过不少明星，第一次有人邀请她参加电影首映礼，还是慈善公益电影。
时念这个顶流好像不走寻常路。
正想着，内线电话响起。
助理说有位姓裴的先生来电话，要接进来吗？
姓裴的先生姜舒意只认识一个，她说：“接进来。”
转接后，裴稷那辨识度很强的公子音从听筒里传来：“姜小姐，我是裴稷。”
姜舒意：“裴总怎么会突然给我打电话？”
裴稷笑道：“应该叫嫂子。上次在U2你说我没找你约拍，我心里过意不去想询个价，看约不约得起。”
玩笑的语气，姜舒意从善如流：“以裴总的身价，我想我有必要为你量身定价，一张照片三百万如何？”
裴稷不满意：“这么低？我听说普通价都是一百万。”
姜舒意说：“一百万是一组照片的价格，一组三到十张不等。”
裴稷：“这样，那排期呢？有什么规矩？”
姜舒意：“裴总真想拍？”
裴稷：“当然。”
姜舒意：“是什么触发你拍照的兴致？”
裴稷：“找你拍照怎么还要受审？我自从离开学校，很多年没紧张过了。”
他的语调是一种能让人放松的自然幽默，姜舒意不知道他工作时是什么状态，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说话。
有点玩世不恭，有点雅痞豁达，感觉是那种不愿意自己作秀，但习惯别人做作；不允许自己伤感，却同情别人伤心的性格。[1]
这种性格加上出色的样貌，雄厚的身家，吸引女人不过是铁屑遇到吸铁石毫无抗拒之力。
爱上他的女人精神内耗非常大，姜舒意心疼宁苏。
她和裴稷约见面详谈。
挂了电话，她给宁苏发信息：[裴稷找我拍片。]
宁苏：[嗯。]
意外的冷淡，似乎放下裴稷了。
姜舒意：[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宁苏：[没有啊，是我让他找你拍片的。]
姜舒意：[你又在玩什么，让裴稷破费？]
宁苏：[怎么叫破费，被你的镜头记录是荣幸，何况他有钱。]
姜舒意：[想花他的钱可以找其他渠道。]
宁苏：[花钱是次要的，你知道他和韩时关系好，看见他你就会想起你老公。]
姜舒意：[………]
宁苏：[你别无语，我比你更无语，身在福中不知福。]
姜舒意：[裴稷知道他是被你利用的工具人吗？]
宁苏：[这你不用管，那个小顶流拍完了吗？]
姜舒意：[刚结束不久。]
宁苏：[合作结束别来往，小心你也成被利用的工具人。]
姜舒意：[他给了我一张二十七号的观影票。]
宁苏：[我果然没看错，他别有用心。票扔了，别去。]
姜舒意：[没打算去，二十七号我要参加同学聚会。]
宁苏：[你比单身还自由。]
姜舒意：[我是单身啊。]
宁苏：[你结婚了！有老公！你老公是万千女人的梦中情人韩时！你清醒点！]
一堆刺目感叹号提醒警示。
姜舒意闭眼缓了缓，回复：[我很清醒，才不去想水中月，镜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