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音回答:“取道仁愁河、再逆流而上,背水一战、哀兵必胜。也不至于那么快灭国。”

  “纵使能绝地反击,律军增援一到,陈国一样无法取胜。”范云质疑。

  “不尽然,”上音摇头,“陈国地处西北苦寒之地,陈人常年生存在西北自然能够承受,可是律军要前来增援要翻过祭龙山、借道宋国和梁国,就算律国的兵力百倍于陈国。行军倍只会让梁、宋两国多生了战意,若是宋梁此时起兵,律军元气大伤——又如何能够成行?”

  范云点点头,想了想却又摇头:“宋梁早已经断交,梁国此时定然不想要和律国正面冲突。”

  说着,范云还下意识地看了上音一眼——宋梁断交都是因为顾宁杭一人,传说中宋王为了顾宁杭不娶一妻、情愿断子绝孙也要将眼前这个顾家额七公子纳为男后,因此梁王和自己的长子宋王直接断交,也正是因为如此,才给了律国机会,直接越过了宋、梁两国灭了陈国。

  上音却不自知范云在看他,只是淡淡一笑:“梁王乃是出了名的马上王爷,两国江山领土都是梁王自己赤手空拳打下来的,两国的兵力、军力在六国之中当属第二,就算宋梁断交,宋王也知道陈、宋梁国唇亡齿寒,况且若陈国能够拖延了战局。战机瞬息万变,范先生又怎能料算到——陈国以逸待劳、律军疲敝交加,不能终了此战呢?”

  范云沉思了一会儿,正要开口,

  凌衍却忽然“啊啊啊啊啊啊——”地叫了起来,范云和上音诧异地看着凌衍。

  凌衍不满地丢下了手中的毛笔:

  “我要怒刷存在感!你们两个都聊了那么久了!学霸能不能不要不带我玩耍!再说了!你们讨论陈国灭亡有个卵用啊!人家都灭了!倒是现在律国想要灭谁还是个问题呢!燕国和晋国的国王都是律国国王的儿子,律王肯定不会想着要去杀自己儿子。而且自己老子统一的天下,他们还乐得当个王爷呢。我看啊,下面律国王最想要灭的一定是宋国。”

  范云点头,凌衍说得对。

  “原来学渣你听得懂,”上音笑,“陈宋之间唇亡齿寒,这个自然。”

  “不要叫我学渣!”凌衍开始闹别扭。

  “文盲?”

  “我识字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为何那日放给我的烟花里面有两个错字?”上音翻起眼来看着凌衍,开始算总账。

  “哈?!”凌衍大惊失色,他还以为上音根本没有将烟花放在心上呢,“哪两个字?”

  “今生今世,不‘离’不‘弃’的‘离’字和‘弃’字,”上音坐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面无表情地说,“离字少了右边的‘隹’,‘弃’字是我猜的,你写的那个字好丑,我并没有看懂。”

  凌衍挠了挠头,想了很久,突然一拍脑袋、哀怨地看着范云问道:“范先生,我是不是又搞错了简体字和繁体字……?”

  范云痛心疾首地点点头,想了想,用凌衍曾经教给他的“新奇”语言说了一句:“凌衍,我……给你点个蜡烛……”

  得到了范云的肯定答案之后,

  凌衍抱头大哭:“啊啊啊啊啊啊——语死早不怪我啊——哇哇哇哇——”

  、第十二章 军娘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那天在凌衍的大帐之内,上音学会了如下几个新词:学渣——对应的反义词是学霸,语死早——说的是小时候教书先生死的早、文法书类都是村口种地的老王骑着牛教的,卧槽——一个感叹词,可以用来表达丰富的感情,诸如此类等等。

  而且,

  经过那日之后,上音确定了一件事:凌衍不会写字,而且写出来的字大部分是错别字。

  凌衍也确定了一件事情:上音是个文化人,和文化人说话不能装逼,装逼遭雷劈。心上人是个文艺青年最好不要和他谈人生、谈理想和诗词歌赋,不然很有可能第一次送过去的情书上面就有错别字。

  这日,

  范云和上音两个人窝在凌衍的大帐之中下棋——一项打死了凌衍、凌衍也学不来的玩意儿,偏偏六国的文人士大夫每个人都喜欢。上音的师傅是个雅人,虽然教人武功,可是琴棋书画一样没有落下,上音对围棋并非十分感兴趣,可是却不想要对着凌衍这个白痴。

  和范云下棋,还能偷了半日清闲。

  上音是想要躲着凌衍,

  范云明白,而且也有私心,自然高兴陪着上音下棋,往往两人一对弈就是一整天,上音不是个话多的人,在范云眼里他毕竟是个高门公子,两个人下棋的时候也不怎么对话。

  他们两人倒是在围棋的世界里面厮杀、不亦乐乎。

  凌衍却坐在旁边那着拨浪鼓、抱着顾留音泪流满面。

  范云装没看见,心里在偷笑。

  上音却是压根不在意凌衍,只是想着另外的事情:前几日范云和凌衍要他解开的那个律军的先天大阵,他以前也听说过,律军的先天大阵乃是律国宰相沈胤一生的心血。

  沈胤是六国乱世还没有开始的前朝宰相,被称为兵法鬼才,只是老人家创立此阵之后,没有多久就过世了,成为兵家和军家最大的遗憾。律王更是给老人家死后封了侯,将沈宰相的宅院永远封存,此后再不立相。

  沈胤和上音素昧平生,

  就算上音以前是个杀手,有的时候也会接到了师傅的命令去刺杀过很多皇亲贵族、高门子弟,却从来没有见过沈胤。

  沈胤所创的阵法,按理来说上音应该不知道才对。可是,为何师傅能够未卜先知、料算了如此的阵法。

  想不通,上音不由得皱着眉头,提起手来按了按眉心。

  “宁杭,”凌衍抱着顾留音,“你是不是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会儿,你和范先生都下了一天的棋了——输就输了,不要想太多。”

  上音没理凌衍。

  范云奇怪地看了凌衍一眼,愤愤地说:“凌衍!你够了!观棋不语真君子,我已经连输了两盘,事不过三!这次我一定要赢你不要说话!”

  凌衍彻底懵逼了,心想顾宁杭你赢了皱什么眉头——害老子白担心!不过,凌衍又笑起来:哎呀心上人连皱眉都那么好看。

  凌衍一脸痴汉的表情流着口水看着上音,上音正好回头却看见了凌衍和顾留音一大一小两个人,凌衍留着口水一脸恶心的表情、顾留音一个五个月大的小孩也是一样的表情流着口水看着自己。

  瞬间,

  上音头疼,转过脸去不看凌衍,长叹了一口气、心一乱:落错了一个子。让范云抓住了机会狠狠地杀了上音好大一片地方,眼看着大局已定,上音也无心再战,站起来舒展了一会儿,才有点嫌弃地走过去,拿来了巾帕给小留音擦掉了嘴边的口水。

  “我也要擦擦!”凌衍顺势撒娇,“你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