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遇尔明时>第二十一章 料峭春风吹酒醒

  解时清进入到演奏厅也只能感叹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路家不愧是名门望族,哪怕只是一个的演奏厅也能弄的如此高端奢华。

  在父亲没去世前解时清也是被带着去看过好几场音乐会的,不过他那时年纪尚小,时间又算久远,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印象。

  路溪午特地把他的座位放在了前面,坐在他旁边的人他也认识,正是谢桥。

  他穿的西服依旧是深蓝色的,他正与旁边的人交谈着什么,面露笑意,待解时清坐下来之后和他打了招呼,解时清这才看清他旁边坐着的那个人。

  他不同在场的人西装革履,只穿了一件深红色的卫衣,下身简单的牛仔裤,但他并不显得突兀,他身上有着和谢桥路溪午等人一样的贵气感。长得很年轻,像是一个大学生,只是脸上不太有什么血色,白的像一张纸。而且脸上没有什么肉,下巴尖尖的,再加上皮肤太白,给人一种常年生病,身体不好的感觉。

  应该也是哪一家的小少爷。解时清心想。

  他侧过头来跟自己打招呼的时候解时清才发现这个人有着一双和沈逾白一样的桃花眼。但是两个人却大不相同,在沈逾白的脸上显得多情而又暧昧,但这个人长了一张清冷脸,把桃花眼压制住,倒是显得又冷又乖。

  “你好,我叫楚淮秋。”

  “解时清。”解时清听到他的姓想了想,能坐在这里的人基本上都家世显赫,而姓楚的……

  “楚忆舒是……”他还没问完,谢桥先回答他:“是他哥哥。”

  解时清道:“想不到楚总还有个弟弟,以前没听过。”

  楚淮秋道:“哦,那是因为我上不得台面,是个无业游民。”

  谢桥敲了他头一下,把楚淮秋探出来的半个身子推回去,道:“你别听他瞎说,他是个作家,从小身体不好,楚家小心翼翼的养着呢。”

  “原来是这样。”解时清之前见过楚忆舒一次,有些不解的问道:“那楚总今天怎么没有来?”

  “我哥啊,”楚淮秋撇了一眼旁边的谢桥,笑了一声,“我哥说他在这怕他眼睛瞎掉。”

  解时清没太明白,但是没问,开启了一些必要的寒暄。

  “你看上去年纪好小啊,还在读大学吗?”

  “没,我今年二十四了,都毕业两年了。”楚淮秋整个人探过来,“哥哥你看上去也很年轻啊。”

  解时清摸摸自己的脸,笑道:“我比你还大两岁呢。”

  “那哥哥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解时清如实回答道:“B大的。”

  楚淮秋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巧诶那你是学长,我B大哲学系的。”

  谢桥终于忍不住,拎着楚淮秋的后脖子把他按回座位上,“坐好。”

  “你多重人格吗?怎么见别人就这么乖巧一口一个哥哥学长的,第一次见我多高冷啊。”

  楚淮秋切了一声说你管我,然后又道:“还叫哥哥呢,要点脸吧,老男人。”

  解时清听到这老男人有些想笑,谢桥也不过二十八岁正是大好青年,就被扣上了一个老的帽子,他也不生气,只是笑着看了楚淮秋一眼,那眼神里颇有你给我等着的意味。

  不过楚家的小少爷身体看上去真不太好,闹了两下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血色,反倒是精力用了大半,恹恹的靠在椅子上没再说话了。

  谢桥拨了拨他的头发,问道:“你今天是不是不是没吃药?嗯?”

  “回家再吃,吃完那药我就可以直接睡觉都不用来了。”

  解时清其实当年看路溪午表演的时候坐的太远看的并不清晰,很多东西都是他在无数个日日夜夜回想时做的补充,有时候他也会产生怀疑,会不会事实上路溪午根本没那么帅,那只是他因为喜欢而对路溪午的一种美化。

  但是当路溪午出现在舞台上的时候解时清发现他这些年在记忆中给路溪午的美化在此刻不敌他整个人的二分之一。

  路溪午带给他的冲击一次比一次强烈,以至于整整十一年他都无法忘记这个人。

  可他只能在台下看着路溪午的表演,拍手称好,当个看客。

  和路溪午一起上台的还有一个姑娘,她穿着黑色的丝绸礼服,同样拿着小提琴,姿势优雅。

  解时清不认识,谢桥告诉他:“这是常家的女儿,常家唯一的独苗。”

  谢桥还顺便把把这些什么家什么家的关系给他讲了一遍,解时清听的云里雾里,只觉得这些家族的关系真是错综复杂。

  “她和路溪午关系还不错,两个人都是一起出国留学的。”

  这句话本来没什么,可解时清一场下来又听到不少人的议论。

  “常锦是和路溪午一起留学的吧,现在又一起回来?”

  “就怕这次可不单单是什么音乐表演。

  “你的意思是他俩……”

  那女声咯咯笑了两下,“可不是,说不定再过几天就要宣布常家跟路家的喜事了。”

  那笑声尖锐刺耳,仿佛是锋利的闪着寒光的冰一样扎进他的心里,又冰又痛。解时清第一次觉得耳朵听得清楚也是坏处的。

  但他很快的又安慰好了自己,路溪午迟早是会谈恋爱的,十七岁那年拒绝了许梓宁并不代表路溪午这一辈子都会拒绝别人。

  而且,最重要也是他最应该记清楚的一点就是,路溪午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他和谁在一起都跟自己没有关系,总是要收一收自己那一些毫无立场的占有欲。

  解时清发现见到路溪午大多时候都会难过,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明明在两个月之前他一直都生活的好好的,路溪午的出现打破了他十一年以来小心翼翼维持的内心的平静。

  若真的是多年不见的同学重新见到也就罢了,最多打打招呼回忆回忆少年时期,可路溪午偏偏要让他进入到他的生活中,分享他的喜怒哀乐。

  可这怪得了路溪午吗?

  这么多年了,解时清还对着一段不该有的感情烦恼、悲伤,还怨天怨地,只要他没有那样的心思,路溪午生个儿子他都能去随个红包,谈何而来的难过?

  都是解时清自己的问题,怪不得别人。

  等到散场的时候解时清都处在一个浑浑噩噩的阶段,他前期一直看着路溪午的脸发呆,后期胡思乱想,全程音乐都没仔细听,他觉得路溪午把票给自己真是浪费。

  以后别给了吧。

  出了演奏厅的门,解时清被初春刮起的寒风激得一抖,刚刚捂出的热气被吹了个透心凉,他下意识拢了拢自己的衣服,却又没来由的想笑。

  他自顾自的笑了一阵,然后觉得自己像琼瑶剧的女主一样,多愁善感的,解时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迈开脚步继续走了起来。

  还没走出几米,就听见背后有呼喊声,好像是什么班长之类的。他脚步没停,甚至还加快了步伐,试图走快一点让对方瞧不见自己。

  这时解时清余光瞥见斜对面的马路上停了辆车,先他两步出来的楚淮秋被谢桥拉着走到了车子旁边,谢桥替他打开门,手还护在了上面防止对方撞到头。

  谢桥和楚淮秋的关系真好啊。

  “解时清!”

  背后的声音只要自己双耳健在绝对可以听到,再也容不得忽略,解时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装作才听到的样子回过头:“嗯?”

  解时清觉得自己重新遇见路溪午这两个月别的没学到,演技倒是出神入化,不如转行当个演员得了。

  路溪午站在他面前的时候还小口的喘着气,他并没有穿着那件妥帖帅气的黑色礼服,看样子应该是着急忙慌的换了衣服,因为衣领还有一小半没有翻出来。

  解时清想不通,他干嘛非得这么着急的跑出来,衣服都没穿好,还非得叫住他。

  “班长……”

  解时清又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些看不下去,伸出手帮他把衣领翻出来整理好,声音很轻的问:“怎么了?”

  “……”路溪午卡了一下,解时清刚才帮他整理衣服的时候手不小心擦过他的脖子,解时清的手很凉,刚好跟他跑过来发热的皮肤成了反比,清晰又明显。

  “……班长,”他好半天才想起自己要说什么,“你怎么没等我就走了?”

  解时清笑了笑,“我等你干嘛?”

  解时清自认自己的情绪隐藏的很好,这句话和平时没有什么分别,但是路溪午很明显的感觉出来了点什么,问道:“你不开心吗?”

  解时清继续笑道:“没啊,我又没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路溪午不信,笃定道:“你就是不开心,我感觉出来了。”

  “……”

  “好吧,是有一点点不开心,”解时清妥协道,又转移话题,“要我等你做什么?”

  路溪午继续问道:“为什么不开心?”

  解时清沉默。

  “是因为我拉的小提琴不好听吗,你不喜欢?”

  “当然不是,”解时清很快否认,他眼睛眨了两下,“你非常好,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我自己的一些原因。”

  路溪午看着他,淡棕色的眸子里有些不太相信的意思,“真的?”

  “当然。”解时清问了第三遍,“所以,要我等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