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假期的缘故,酒店客人比较多。这边近期还有剧组在取景,演员们入住酒店后,粉丝也一窝蜂挤进来,酒店人满为患,大厅里,三三两两粉丝站在一起。

  云昳还没看见过这种场景,好奇地往四周观望。有剧组的工作人员在搬道具,云昳被人挤到其中,不知道还以为他也是剧组人员。他刚才取下了帽子,人又白又好看,在人群中属于一眼就能被注意的类型。

  尤其现在还许多追星人在,大家对漂亮面孔的捕捉能力惊人。没一会,云昳身边就围了些人。入住这里的演员比较多,云昳又跟剧组的人站在一起,他们以为云昳也是演员,想提前拍点照片。

  云昳终于注意到现在的状况,不解问:“你们是想拍我吗?”

  “你在剧里演哪个角色?”有人问。

  云昳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现在的情形,他戴上帽子,压低帽檐遮住上半张脸,开始寻找祁颂的身影。

  祁颂很快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快步走过来,云昳看见祁颂就有了安全感,他抓住祁颂的手臂,躲在人身后,小声吐槽:“这里的人怎么看起来奇奇怪怪的。”

  “他不是明星。”祁颂抬手拦住试图靠近的人,将云昳搂进怀里,快步穿过人群。

  他们俩离开后,聚在一起的几个粉丝低声聊天。

  “刚才那人好像很眼熟。”

  有人认出了祁颂:“栖陆传媒的总裁,祁颂,前两年在公司团综里不小心露脸,靠颜吸了很多粉。不过他不喜欢这些,全网撤热搜,现在网上都找不到他照片。”

  “他护着的那位真不是个小明星吗,也太好看了。”

  “怎么可能,以前有人发语焉不详的通稿想蹭他热度,祁总接受过杂志访谈,说自己有交往多年的爱人,奔着结婚去的,非圈内人。”这人又补充道,“而且,跟在他身后的人看见没有,就是那个杀千刀的周岭,已经让我塌了三次房。谁约会小明星还带狗仔,尤其还是周岭那六亲不认连亲爹都坑的人。”

  ……

  楼下这些聊天内容,祁颂跟云昳都不知道,进电梯后,云昳才缓过神,他退出祁颂的怀抱,后知后觉脸热。刚才祁颂一把将他抱进怀里,还挺帅。

  云昳想要掩饰,扭头跟陆赫他们说话:“刚才那些想拍照的粉丝是认错人了吗?”

  云昳还在心里吐槽,现在这粉丝也忒不敬业,连人都能认错。

  “这边有剧组拍戏,估计把你当成演员了。”周岭道。

  云昳眼睛微微瞪大:“我哪里像?”

  “脸挺像,不过你家祁总不可能舍得放你出去抛头露面,那样栖陆该改行了。”周岭说完在心里补充,该改行卖醋。亲近的朋友都知道祁颂看着一本正经,其实本质是个醋缸,还会使点小心机。

  也就云昳成天傻乎乎的恋爱脑,没能看穿他的真面目。

  其他人看他们谈恋爱挺有意思,也没去揭穿。他们心里也清楚,说了云昳也不会信,只会觉得别人污蔑他家祁颂。

  他们住在顶层的套房,这层客人少,也比较安静。

  找到房间后,看见祁颂先一步拿出卡开门,云昳说话开始结巴:“我们住……住一……一个房间啊。”

  “套房,不住一起。”祁颂解释。

  云昳原本提起来的心并没有落下实地的感觉,他似乎比较失望,又抓不住缘由,干巴巴道:“我也没多想。”

  祁颂正好进卧室放行李,没听见云昳的这句话。

  陆赫跟周岭住对面,周岭进门放下行李就来找云昳跟祁颂玩。

  得知他们没有住一间房时,周岭看着陆赫,满脸写着,大兄弟,你是不是不行?

  祁颂拒绝被爱刨根问底的周岭盯上:“明天还要爬山。”

  “技术不好也是不行的一种。”周岭啧啧几声,绕着祁颂一圈,“看着挺厉害,谁成想是个花架子。”

  祁颂不想理他,光天化日之下,谁要跟周岭谈论这些无聊话题。

  云昳放下行李后出来,其实没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只听到周岭说祁颂是花架子,他下意识维护祁颂:“胡说八道,祁颂特别厉害!”

  周岭:……

  好一会,周岭才拍拍云昳的肩膀:“弟弟啊,就算是事实,也不用这么大声强调。”

  “神神叨叨的。”云昳从周岭身边逃离,到处都是怪人,果然只有他正常,如果还有其他正常人,就再加上祁颂吧。

  周岭脸皮厚,还想问云昳祁颂如何厉害。

  两人你追我逃,梦回二十年前的情景。

  一旁的祁颂哭笑不得,云昳现在什么也不记得,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这小傻子无论什么时候是一门心思信任他,但想到云昳的失忆,祁颂原本雀跃的心情很快落下。

  看见陆赫投来阴恻恻的目光,祁颂摸了摸鼻子:“我真没做什么。”

  很显然,陆赫没有完全相信。

  “鹿鹿没有任何恢复的迹象吗?”陆赫道,“前两天,我说带他看家里过年时拍的视频,他还找借口溜了。”

  祁颂也早就察觉出云昳不太喜欢听他提过去的事情,每次都能找出各种理由逃避,要不然就直接躲回学校宿舍,好像那里是他最后的避风港。

  面对忽然生出逆反心的云昳,祁颂关心则乱,也不知道该如何做才正确,只能先由着他开心。只要云昳身体没有问题,他就勉强能放心。

  “鹿鹿他……”祁颂斟酌了下用词,“他好像把失忆后的自己跟过去割裂开,不愿意恢复以前的记忆。”

  “医生怎么说?”陆赫问,医疗团离开了一部分,但是心理医生留在国内,云昳每周都要去看一到两次。

  “他不配合。”祁颂也很无奈。

  陆赫皱眉:“你们俩的感情真没出问题?”

  祁颂哑言,表情略显沮丧:“我也想不通。”

  云昳失忆后,祁颂反复想过那段时间发生的事,还没找到不对劲的那个点。

  陆赫面无表情显得人更冷淡:“爸妈快要回来了,到时候再看看吧。”

  两人无论做什么事都很顺利,头一次碰见如此棘手的状况。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多花时间陪鹿鹿,看能不能找到原因。”祁颂道。

  “公司那边呢?”陆赫问。

  “最近不忙。”前两年祁颂特别忙,其实也有给他哥祁阳分担部分工作的原因。现在云昳的事情更加重要,他哥肯定会理解。陆赫也深表同意,反正祁阳是单身狗,又没什么兴趣爱好,工作就是他最大的爱好。

  远在海外的祁阳表示也不是第一次被伤害,他习惯了。

  几人中午在附近找了家小餐馆,味道意外不错。陆赫下午有视频会议,周岭则包裹得严严实实出去工作。

  祁颂问云昳有没有想去的地方,云昳认为他开了几个小时车肯定很累,说不想出去玩,留在酒店养足精力。两人选了部电影看,云昳背包里的零食也派上用场,一下午很快过去。

  套房内的卧室相邻,两人在门口互道晚安。原先预想的失眠没有发生,云昳睡得很好,加上醒来第一眼就是透过落地窗看清远处的群山景致,让人心情不好都难。

  他结束洗漱,祁颂晨练回来,给云昳带了早餐,是附近比较出名的几种。

  他们昨晚已经定好计划,早起爬山,中午去吃素斋。

  “不用叫我哥跟周岭吗?”

  “他们俩有其他计划。”

  既然祁颂这样说,云昳也就没多想。

  他们出门不算晚,空气中带着湿润的水汽,呼吸都很舒适。

  可能因为今天才是假期第一天的缘故,山路上的人不算多。山路两旁的树跟栏杆上间或挂着祈福用的红色锦袋,也是道别样的风景。

  远处,太阳逐渐升起,照在眼前的山路上,云昳微微眯起眼,那股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他原以为还会头痛,都已经停下脚步。没想到那阵感觉很快消散,他恍惚了一瞬,又恢复如常。

  “累了吗?”

  “有点。”旁边刚好有供行人休憩的长椅或凉亭。

  行人渐渐多起来,祁颂跟云昳走一会歇一会,到山上花的时间都够别人好几个来回。

  等终于到目的地,一上午快要过去。

  祁颂接电话回来,云昳正盯着远处的庙宇发呆。他看见云昳惆怅的表情还以为他是因为失忆心里难受,走过去刚想开口安慰,就瞧见云昳仰着头可怜兮兮跟他说:“饿。”

  祁颂看了眼手表:“已经十一点了。”

  云昳挠了挠头,他怎么又在犯蠢:“对不起啊,好不容易出来玩,不是喊累就是叫饿,我肯定是最糟糕的那种旅伴。”

  “瞎说什么。”祁颂笑着说,“本来也到了吃饭的时间。”

  看见伸到面前的手,云昳虚虚握住,借着祁颂的力起身:“走吧。”

  在僧人的指引下,他们沿石板路进入后院供香客休息的禅房。

  穿过长廊又一道拱门后,眼前是处小院子,古典雅致的园林让人仿佛穿越时空。房间内部,现代与古典巧妙结合,过于寂静的环境里,云昳都不敢大声说话。

  等到只剩下祁颂跟他两人时,云昳才放松下来。饭菜被放在木质食盒中送来,因为刚出锅不久,香味浓郁。

  果然如祁颂所说,虽然是素斋,每一道都做的色香味俱全,可见费了一番功夫。

  “喜欢的话可以多来几次,假期还有很长。”

  “等回去前再来一趟就行。”一是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也会腻,二是爬山真的很累。

  听完云昳的理由,祁颂忍俊不禁:“多运动对身体好。”

  “我最近有坚持夜跑。”云昳说着表情还挺骄傲。

  祁颂知道这件事,原以为云昳没两天就会喊累,没想到一直坚持下来了。

  云昳从小就不爱动弹,之前上学时体测,每次跑步就跟要他命差不多。没想到失忆之后,居然养成不错的习惯,勉强算是因祸得福。

  木质雕花窗被推开,耳边是风吹动枝叶沙沙作响的声音,隐约有水流声传来,心不自觉就变得平静。

  “鹿鹿。”

  云昳扭头看见祁颂,忽然生出恍如隔世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