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烟吸完了,靳疏按灭烟头,伸手去摸烟盒,发现烟盒已经空空如也。
整整一盒烟也没能让靳疏平静下来,耳边不停回响陆怀空的话。
“是,我就是喜欢你。”
“你不是问我之前为什么躲着你吗?因为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你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问之前他抱着侥幸的态度,就当是跟弟弟开个玩笑。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陆怀空竟然真的会喜欢自己。
先不说他从小把陆怀空当弟弟,更重要的是他是个男人!
他不是迂腐的人,不至于接受不了同性恋。经历过那么多大风大浪,也见证过队友的婚礼,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之所以会这么心烦,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对陆怀空的表白并不是无动于衷。
陆怀空说喜欢的时候,靳疏并没有产生抵触情绪,而是在震惊之外心跳的速度变得更快。
与其说他现在是在为陆怀空喜欢自己烦恼,不如说是在为自己晦暗不明的感情烦恼。
烟抽完了,靳疏从天台下来,经过陆怀空的房间时,看到从门缝里透出来的光亮,不由驻足。
站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自己的房间。
听到对面开关门的声音,陆怀空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胸腔里的跳动声依然剧烈,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当时看着靳疏的眼睛,脑子一抽就认了。
其实他想明白自己喜欢靳疏,也不过是在看完靳疏去韩国打比赛的时候。
他看过不少电竞圈里的意难平,有人打了无数场比赛依旧默默无闻,有人在现场被观众辱骂,有人受过比靳疏更重的伤。
看到这些的时候,陆怀空只会觉得惋惜,但不会心疼。
陆怀空还在上学那会儿,曾经听见有女同学说过:当你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觉得他很可怜,会很心疼他。
生病了很可怜,受委屈了很可怜,没有朋友也很可怜。但是在那个人身上你会心疼的事,在别人身上却见怪不怪。
陆怀空不敢说自己有多爱靳疏,但是他明白了自己对靳疏那种他无法描述的感情是喜欢。
这一晚两人都没有睡好。
陆怀空醒过来已经将近十二点,他迅速洗漱完,盯着一张睡眠不足的脸下楼。
“陆怀空,你昨晚被妖精吸了精气吗?”小鱼举起手机对准陆怀空,笑得猖狂,“要不要哥哥给你买两瓶肾宝?”
陆怀空懒得跟他废话,两步上前抢过手机,手脚麻利地删了被拍下的丑照,顺手将手机扔到另一边沙发上。
“靠,我新买的苹果!”小鱼飞扑出去捡手机。
陆怀空去厨房拿了瓶冰水,转了一圈没看见靳疏的影子,问正在餐桌上吃面的范哲:“哲哥,我哥呢?”
“队长啊,他应该去训练室了。”范哲抽了张纸擦嘴,“阿姨今天煮这个面巨好吃,你赶紧让她给你煮一碗。”
陆怀空点点头,又问:“我哥吃了么?”
“队长说他没什么胃口就没吃。”
陆怀空应了一声,转身去厨房跟阿姨说,让她煮两碗面。
晚上没睡好,早上醒得又早,靳疏心里装着事儿,根本吃不下早餐,干脆先去训练室研究战术。
细化完昨天跟教练讨论好的战术后,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靳疏觉得有点不对劲。眼前出现了重影,手也使不上劲儿。
这个感觉他很熟悉,应该是低血糖犯了。平时他就算不饿也会吃点东西垫肚子,今天想着别的事就忘了,没想到一次就中招。
靳疏缓了一会儿,撑着电竞椅站起来,准备去找点吃的,结果腿一软,又倒回电竞椅上。
“哥!”
听到陆怀空的声音,靳疏一时也反应不过来,直到手被握住,炙热的温度让他有了实感。
“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我马上叫救护车!”陆怀空语速急切。
靳疏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别,就是低血糖,给我点吃的就成。”
“哦,有!”陆怀空松开靳疏的手,把端上来的面条端过来,拿勺子舀汤喂他。
靳疏这会儿没什么劲儿,陆怀空喂了他也就喝了。
同样吃完早餐来训练室的队友,站在门口不敢进。
“你感动吗?”小鱼偏头问Sail。
Sail:“不敢动。”
“你俩得了,赶紧进去吧,门口堵着干嘛!”范哲最后上来,没看见训练室的情况,一手一个把小鱼和Sail推进训练室。
然后他看见了,这辈子都不敢想象的画面。
陆·队里老幺·平时拽得六亲不认·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少爷·怀空,竟然在喂靳疏喝汤,关键是靳疏也乖乖地让他喂了。
“起猛了,看见小陆在喂队长喝汤,我再回去睡会儿。”范哲呆滞地转身,准备离开训练室。
听到动静,靳疏缓过神,下意识地往后滑动电竞椅,跟陆怀空隔出了一段距离,急忙解释:“我低血糖,他就是喂我喝一下汤,没别的什么意思。”
几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后来的三人缓缓点头。
“苏苏姐肯定会后悔死,刚才那一段,剪一剪简直就是空神女友粉的做梦素材,没拍到太可惜了。”小鱼摇着头遗憾道。
范哲抓住了重点:“队长你还好吧?低血糖严不严重?需要去医院吗?”
“没事,不算严重,吃点东西就好了。”靳疏僵硬地说。
靳疏应付完队友,转头去看陆怀空。他端着碗,站着一动不动,沉着眉毛撇着嘴,生气的表情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训练室里全是人,靳疏也不好当着队友的面哄他,只能站起来去接陆怀空手里的碗:“我们端去楼下吃,汤面在训练室里不安全。”
陆怀空退了一步,自己端着两碗转身离开。
小孩子的脾气果然就跟四月的天气一样,阴晴不定。
靳疏叹了口气,追着人去了楼下大厅。
“你这又生哪门子气?”靳疏坐在陆怀空对面,吃他刚刚吃过的汤面。
陆怀空不搭理他,自顾自埋头吃面。
靳疏偏头看了几眼,不确定地问:“你不会又哭了吧?”
陆怀空忍不了了:“我是坏了阀的水龙头啊?就能哭。”
“那你刚才不还好好的,谁又气着你了?”靳疏从自己碗里夹了片牛肉送到陆怀空碗里。
陆怀空盯着他看了两秒,把靳疏夹过来的牛肉又夹回他碗里。
“啧,你这是嫌弃哥了?”靳疏不满地看着陆怀空。
陆怀空:“你刚才退那么远,还不是很嫌弃我么?”
靳疏这才反应过来,陆怀空是在气什么,想笑又怕把人惹得更气,只好放下筷子,喝口水压压。
“我不是嫌弃你,就是你知道吧……”靳疏想解释,一时又不知道用什么词合适,干脆含糊其辞。
陆怀空却一点都不配合:“我不知道。”
靳疏认命:“好吧,是我的问题,不过我真不是嫌弃你,就是自己心虚。”
“你心虚什么?”陆怀空的表情松动了些,直直地看着靳疏问。
只要看着陆怀空的眼睛,靳疏总是说不出违心的话,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说:“你再给哥些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