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这位将军有点憨>第九十五章 那可就难交代喽

  劫狱……

  沈浊以前从没有想过这方面的问题,但现在,赵岸的一番话,让他不得不面对这个可能性。

  在被困在牢房的十几天里,他被迫成为一个窥不见天地的井底之蛙,不知道外面发展成了什么局面,也不知道赵岸话里面到底有几分是真。

  至于顾清能为自己做到什么程度,他更是不敢猜,怕猜得过了到头来是一厢情愿,更怕顾清真的关心则乱,为他受伤。

  沈浊捂着被赵岸掐出紫痕的脖子,呼吸像是被遏制住,竟然比被掐着脖子的时候还难受。

  沈浊憋红的脸色还没有缓过来,他睫毛不受控制地轻颤,眼神有了片刻的迷茫。

  赵岸看着沈浊,报复成功的快感层层上窜,他愉悦地笑出声,俯身拍了拍沈浊的脸:“沈浊啊沈浊,我真想拿个镜子怼到你眼前给你照一照,让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搁浅在岸上的鱼似的,说不定下一刻就翻着白眼死了。”

  沈浊挪动身子,艰难地坐起来,他松开手,露出脖颈上触目惊心的交错红痕:“赵岸,其实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你明明那么恨我,为何不从我身上寻仇,偏要在无关的人身上泄恨呢?让我猜一猜,难道……”

  由于嗓子火辣辣得疼,沈浊说话的速度很慢,听着像是胸有成竹,他慢慢掀起眼皮,盯着赵岸道:“难道,你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或者……不敢?”

  话音未落,赵岸就气愤地蹲下身,怒视沈浊半晌之后,突兀地笑了:“沈浊,你不用激我,留着你自然还有别的用处,只是这用处值不值得你这条命,那就难说了。”

  沈浊的目光也跟着变冷,他笑:“是吗?我不过一个罪人,竟然还有用处,真是难得。”

  赵岸见状笑得更疯,他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沈浊,道:“笑得真恶劣啊,不知过两天见到顾公子的时候,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还真是有点期待呢。”

  “你就这么笃定,顾清一定会来救我?”沈浊收敛起笑容。

  “那可不,”赵岸转身,往门处走去,“你是不知道,这顾小公子啊,一天天的可是茶不思饭不想,整天想法子救你呢,而且,我听说,这两天他正吵着,要调军队呢,你说,这个节骨点上,他调军队要干什么呢?”

  说完,赵岸就出了牢房,临走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如愿看到沈浊紧紧皱起的眉峰,以及他垂在草堆上,因为用劲而青筋扎起的拳头。

  他饶有兴致地朝沈浊摆了摆手,收到对方怒火中烧的眼神后,满意离去。

  赵岸走后,牢房又恢复了平静,沈浊出神地望着眼前明媚到过分的光线,还是感觉到冷,他屈起双膝抱着双臂,把头埋了起来。

  他相信顾清应该不会冲动到不顾后果,但赵岸不会老实的,他若是做些什么添油加醋的事,那事情就难说了。

  他现在无比期望,甚至真如赵岸所说的那样,开始祈祷,希望顾清不要冲动行事。

  赵岸走后的第二天,牢房里再次来了人。

  狱卒进门时,沈浊正坐着闭目养神,听见声音睁眼,就见到一个完全陌生的面孔。

  他瞟了眼狱卒身后的镣铐,问:“你们大人终于决定对我用刑了?”

  “不。”

  听见回答,沈浊才正起神色,他本是随口一说,没指望得到回答,毕竟这十多天里根本就没人搭理他。

  “哦,那是为什么?”沈浊指了下狱卒拿到手中的镣铐,问。

  狱卒上前,把手中的东西锁到沈浊手脚处,道:“赵大人已经起身准备回京,并准备把你也带回去,这手脚上的镣铐,自然是为你上囚车准备的。”

  狱卒说完,摆手让后面的人押着沈浊向外走,随后,他接着道:“赵大人交代过让你放心,你心心念念的人,这两天一定会见到的。”

  原来是赵岸吩咐的,沈浊嗤了声,没再理人。

  昨天夜里他想了很多,既然自己无论如何都传不出去消息,那干着急担忧也没有用,只会白白让赵岸舒心。

  既然都难以改变,还不如看开点,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应该相信顾清。

  可表面上云淡风轻,他吊着的心始终没有放下过,被扔上囚车时,他的担忧变得更甚。

  囚车被马拉着,四面透风,沈浊靠着木栏坐在里面,能够清楚地看清外面的环境。

  同时,也能看清赵岸安排在囚车周围的,多得不像话的兵力。

  囚车周围不仅有人一刻不停地盯着,巡逻的侍卫更是两个时辰一换,纵使在行进的路上,把守也不曾有半分的松懈。

  他们很快就出了城,走在宽旷无人的官道,行进的速度不慢,不到两日,就过了一个城。

  可能是皇帝病重的缘故,他们夜晚也只是席地而眠,天不亮就急匆匆启程往京城赶。

  很快,他们就已经离开溯城三日了,沈浊坐在囚车里,望着自前方不远处开始绵延不断的山峰,心绪纷乱到了极点。

  昨夜,赵岸又找了他。

  赵岸指着刚显露出一角的山峰,嗤笑着对他说:“早年燕朝还没有统一的时候,前面山群是战争最频繁的地方,因为打仗的都清楚,那里面群峦起伏跌宕,最利于隐藏突袭,我听说,顾清早就带兵离开了溯城,你说,他们会不会躲在里面等着?”

  当时他睨了赵岸一眼,把鄙夷都写进了眼神里。

  赵岸当然不满意他的反应,甩袖子走人之后直接就断了的吃食,到现在,他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

  很快,夜幕降临,一行人也正如赵岸预料的那样,走进了山路。

  山间的风又冷又湿,沈浊身上只有单薄的囚衣,抵不住无孔不入的寒风。

  他抱臂窝在囚车的一角,看外面守卫交班。

  刚刚赵岸下令,增加了防守,守卫也从原本的两个时辰一换,改成了一个时辰一换。

  沈浊嗤笑一声,把脸埋进了臂弯。

  一个时辰过去,队伍已经行进到丛山深处,山道两边皆是需要仰脖而望的高峰,月色被高耸的山峰遮住,山道前后一片漆黑。

  火把熊熊燃烧,却穿不透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车马以及脚步的声音在空谷中回响,显得幽深极了,赵岸下令减缓行进速度,同时保持警惕。

  越往前走,越深陷黑暗,临近子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异响,树林间的鸟儿鸣叫着飞上高空。

  沈浊从臂弯中抬起头,刚在深蓝的夜空中找见几只鸟的模糊轮廓,眼前就亮起一簇明亮的火光。

  同时,喊杀声震天,山角上突然涌现出数百人影,他们举着武器蜂拥而下,涌向赵岸的队伍。

  沈浊目光一顿,转动僵硬的脖子,直愣愣撞上赵岸的目光。

  赵岸捕捉到沈浊眼中的慌乱,得意道:“你看,这不就来了。”

  赵岸眼中是不屑于掩饰的兴奋,他拔刀举过头顶,指挥道:“劫囚者格杀勿论,若有人能抓住领头的,本官重重有赏。”

  沈浊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喉口干涩至极,他发不出一点声音。

  手臂像是被万千丝线紧紧缠住,动弹不能,他脱力般躬下身,不愿再看。

  两方人马瞬间扭打到一起,耳边充斥着震天的喊杀声,以及兵刃相撞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纷乱的脚步声。

  沈浊紧紧闭着眼,不愿再看。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人,这好像不是劫囚的,他们是山匪!”

  “山匪?”沈浊喃喃重复了遍,抬起头,视野并不清晰,只能借着落在地上的火把勉强看清对战的人形轮廓。

  其中一方着装统一,是赵岸手下的人,而另一方,大多穿着利落的短打,手中的武器也不统一,锄头锤子轮番上阵,的确不像是受过正统训练的士兵。

  这些人,就算是顾清派来的,赵岸也没有证据。

  悬了多天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沈浊颤着胸腔呼出一口浊气,他往后靠了靠,依在囚车的木栏上,开始打量这场不知是巧合还是人为的乱战。

  赵岸明显不接受来者是山匪的设定,他青筋乍起的手握着刀,已经杀红了眼。

  可是,对方显然没有与他争斗的目的,人群接二连三地朝他身边涌去,但每个都不使杀招,也不强求,只过上几招就连忙走人,由之后的顶替上。

  纵使沈浊不会武,他也能看出来赵岸这是被人耍了。

  沈住看了一会儿便觉没什么意思,转头就碰上另一簇视线。

  那人用与夜色无差的深蓝色布料蒙面,只露一双眼睛在外,他站在一火把前,眼中映着明黄的火光,闪烁着,像他半月未见的天上繁星。

  对视只有一瞬间,那人很快就转过身去格挡了,但沈浊的心突兀地漏掉一拍,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背影,嘴角终于有了些许弧度。

  不知有意无意,男人打着打着就靠近了囚车,沈浊听见一下轻微的“啪嗒”声,指尖就碰上了一冷硬的物件,触感像石头,又比石子细腻顺滑一些。

  他手上的动作很快,转眼就将东西掖到袖中,再抬头的时候,男人就没了踪影。

  很快,天际绽放出一朵盛大的烟花,突袭者像潮水一般褪去。

  沈浊仰头靠着身后的木轮,心情前所未有的好,但脸上依旧恹恹的,还带着些幸灾乐祸。

  “赵岸啊赵岸,你这儿严防死守的,只为了对付些没用的山匪吗?”

  他慢悠悠转过头,看向第一时间来查看他是否还在的赵岸。

  赵岸向来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乱了,一缕缕的垂下来,瞧着比鸡窝还乱,脸上有三道还在渗血的刀痕,不算明显,但在他清秀的脸上实在是不好看。

  为防顾清而穿上的战甲破了数个口子,松垮的挂在身上,狼狈至极。

  “沈浊,你不要高兴得太早。”赵岸举起刀,指着沈浊。

  沈浊瞄了眼,见刀锋上只有一层浅到几乎看不见的血迹,想来被伤到的人也只是受了点儿皮外伤。

  他慢吞吞掀起眼皮,不轻不重嗤笑一声,道:“赵大人有心在这和我扯嘴皮子,还不如赶快去清点一下财物,要是被山匪掳走了,那可就难交代喽。”

  “大人!”沈浊话音未落,就有侍卫冲上来跪在赵岸面前,“大人,我门刚核对了一次数目,发现少了三辆马车,那里面,都是您一路以来收集的宝物。”

  “废物!”赵岸气急败坏地把人踹翻,快步往队伍后方走去。

  沈浊心情极好地依坐着,袖中的指尖细细摩挲被藏起来的物件,冰凉细腻的物件被他的温度染至温热,沈浊摩挲着它的轮廓,嘴角的扬起的弧度再难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