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青门饮罢故人归>第58章 三郎

  轻薄的单衣轻易的透过了彼此的温度,上虞贪婪的嗅着怀里人的气息,沉沦于白鹤每一寸肌肤散出的浅淡花香,仿佛怎么也闻不够。

  白鹤不似她一般隐晦,直接将脸埋在她胸口,一条手臂压在她抱着自己的胳膊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上虞柔顺的发。

  上虞忽好奇的问她“你这一头卷发莫不是随了你父亲?”

  提及父亲,白鹤顿时惆怅“然,我已很久不曾见过他了,我父族是九重天神树的守护族,九重天若无神树便会崩坏,神树所在偏僻隐秘,如秘宝般独在一处秘境,需我父族一直派人看守。秘境隔绝,不通音信,我也无法去找他救我母亲。”

  上虞忙安抚的拍拍她的背“那你岂不是也可去守护神树?”

  一半树神血,一半凤凰血。

  果真是娇贵的天之骄女,哪一重身份都是极为显赫。

  “然”白鹤在她怀里动了动,觉的说话不便,便抬起头来“父亲一贯宠溺母亲,他二人忙碌,我幼时便被扔在凤凰城由外婆看护,自然而然的与母族更为亲密。”

  一想到白凤与晚棠那纯挚朦胧的情意被自己打破,上虞不由得自责,好在白凤又遇见了白鹤的父亲南巘神君,可如今她又拐走白鹤,算来自己亏欠白凤太多。

  不知如何偿还,可她愿用尽一切弥补。

  但,晚棠是她的心上人。

  是自己毁了她和另一个女子本可幸福的一生。

  是以无论白鹤如何对她,她都心甘情愿,这个怨恨于她的敌人生下了于她而言这个世间最美好的姑娘,她的喜怒都像是上天予她的馈赠。

  她苦笑着吻住了白鹤的发,像是罪人祈求上天给的恩赐“鹤儿,你愿嫁我是我这一世最大的福气,或许是上天在惩罚你我,才招致这些苦难……”

  白鹤摸着她长发的手往上,轻抚着她的脖颈笑她幽怨“傻里傻气的净说傻话,如今看你这副模样谁能知你是嗜血的魔尊大人。”

  不得不说白鹤面上的没心没肺是上虞的一剂良药,倚着山间清凉的风沉沉入眠,连过往都觉得坦然。

  纸终究包不住火,迄今一月不曾见上虞,传言骤起,上虞不在军中的消息越传愈烈,三十里外的敌军磨刀霍霍。

  半月前,恰是上虞到周国时幽国收到了探子给的信儿,派出了人在回程路上追杀上虞。

  上虞早已料到,绕路走了魏国境内,虽魏国与幽国是同盟,可防控终究不比明处开战的幽国,如此又要延缓了两日。

  上虞心疼白鹤娇贵,可白鹤却毫无自觉,且那日之后极少再勾引上虞,那两道断翅留下的疤她还未好,便日日趴在马车里想着法子,整日愁眉不展,使得上虞总小心翼翼的看她脸色讨好。

  周国皇宫内,随着案子的清查处决了十几个要职官员,抄家十几户,数千人流放。

  结案后武时月清闲了许多,朝廷清明,再算上致力漕运科举,武时月也算得一位中兴之君。

  除了不顾众臣劝谏要迎迟皎入中宫。

  迟皎看不得她因自己苦恼,趁着夜里安歇时温声将斟酌已久的话讲出“阿月,只要在你身边且你只有我一人,那我做不做皇后都可……”

  下一刻看见枕边人那冰冷的眼眸,她便心里一窒,心虚的不敢看她。

  耳边传来冷清的嗓音“难不成你想我再上推嗣台?我说过,你为后,过继的便是储君。”

  语调是十年为君的不容置疑。

  她不比上虞的刚柔并济,十年前接连经丧母丧父之痛,独自走过腥风血雨登上皇位,护着迟皎。

  待天下大定,她笑着满怀期望要找迟皎邀功时却发觉迟皎已经消失了踪影。

  她孤身一人对抗着满朝上下紧盯着她算计她的鬼魅,她心里早已麻木了本就不多温情。

  上虞幼时且有双羽相护,可武时月幼时便学着如何护着迟皎,她便养成了时时防备警觉的冰冷性子,比起上虞这只凶狠勇猛的野狼,她更像一只刺猬。

  迟皎则是夏日里温吞的池水,不惧因靠近而被她刺伤。

  她犹豫片刻伸手抓住了武时月锦被下的手“你别气,你想如何便如何,我都听你的。”

  话音未落便听见外间一个男人的哭喊,武时月皱了皱眉起身穿好外衣走了出来,这嗓音她一听便知是那个难缠的男宠。

  果不其然,一出殿门便被他抱住了小腿。

  堂堂七尺男儿哭的梨花带雨。

  “陛下别赶我走,若是济德王真容不下三郎,那三郎在皇宫里做个洒扫的下人也好,只要能不时远远的看您一眼我也知足,一夜夫妻百日恩,您看在这十年的情分上别赶三郎走……”

  武时月非是无情之人,这个叫三郎的男子入后宫十载,迟皎不在的时日里有他相伴嘘寒问暖,他的关切她是记在心里的。

  皱眉附身拉他起来,正赶上迟皎出来,三郎便又朝着迟皎跪下哀求。

  他本就貌美,举止自有分寸,哭起来也是让人看着心疼。

  武时月正想着如何劝他,却看着迟皎红了眼,她不解的看着迟皎问询三郎“你入宫前是何身份?”

  三郎道“当今丞相嫡次子。”

  迟皎苦笑,武时月上位少不了丞相的鼎力相助,也难怪那夜会见武时月与这位三郎欢好。

  她忍着哽咽的嗓音,放慢语速轻轻道“你出宫后也是有钱有势的,为何非要留在宫里。”

  三郎直言道“殿下无需担心三郎图谋不轨,若要有陛下纵容与您争宠的资本也不至这十年内中宫虚设,三郎是真心爱慕陛下的。”

  好一个真心爱慕,迟皎苦笑着转身回了殿内。武时月分身乏术的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又看看地上跪着的三郎,无奈只得扶他起来好言相劝。

  说的口干舌燥才劝走了伤心欲绝的三郎,她急忙转身往殿内走,进去又见暗自垂泪的迟皎。

  她狂躁的攥拳咬牙平复心绪,今日这一个两个的都是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