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感官刺激>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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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开春,天亮得还是很晚。凌晨五点,天空在亮与暗的边缘混沌,一线破晓即将越出地平线。霓虹灯喘息了一整夜,徒留空气里一团冷寂空虚。

  谢昀晞半梦半醒间还是笑着的,飘飘乎如羽化而登仙,极乐的快感松弛了神经,他沉溺其中,如同一汪温水,激荡着又不知流向何处去。然而寻欢作乐无过多时,他忽感后背一凉,仿佛一道极具攻击性的视线正死死盯着自己,阴暗尖锐得就像是下水道里疾驰而过的老鼠,带着瘟疫般高热的渴望仰望着洞口以外的世界。激怒它们甚至不需要用什么手段,只用一点刺激——只要能够膨胀起它的欲望,它们就会屈从本能,肖想着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而疯癫扭曲,不择手段。

  这种凌驾掌控的精神高潮更胜于前者的肉体刺激,无论是因为求而不得而毁灭自己的痛苦,还是鲜血淋漓的挣扎和堕落,谢昀晞总在那一霎时恍如灵魂被撕扯,享受到抽丝剥离的快感。

  他的小玩具就是这样的绝佳人选,谢昀晞总在无聊时想到那日的下雨天。他亲爱的小弟弟穿着弄脏的短袜,气喘吁吁地跑过两条街,发丝全都狼狈地刮到耳后,但透亮的瞳孔里却浸泡着期待和兴奋,像是面对一份未拆的礼物那么惊喜。

  直到他亲手毁了这份惊喜。

  草地里他跪破了膝盖,黑漆漆的瞳孔里被另一种挣扎的情绪替代。天地孤寂,月亮高悬,野风吹拂而过,摇晃间车灯混沌,相互警惕的野草沙沙异动。他站在那只小老鼠面前,成为唯一决定他生死的闸刀。

  他太喜欢了。可惜年少时就将快感的阈值拉到了至高点,之后无论是旧情景的复刻还是加倍的折磨,都再有这样登峰造极的兴奋感。他找了很多替代品,最后不得不承认,同样的手段只能对一个人用一次。

  视线感越来越强烈,耳边传来鞋与地毯的轻微摩擦声。谢昀晞好像已经知道是谁,微微笑了笑,睁开眼睛,微扩的瞳孔正看到床边正站着面无表情的谢云暄。

  “让我看看这是谁啊——”

  他虚晃着朝他伸出手臂,眼瞳中尚未褪去懒倦,飘渺又沙哑地喊:“我的小老鼠来了。”

  谢云暄瞥了一眼干净的房间,除了谢昀晞不着寸缕的身体,其他狂欢后的痕迹都在来之前处理掉了。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心。”

  谢昀晞就这样倒着仰躺看他,世界在他眼里是颠倒的,他肩膀一抽一抽笑出声:“真没想到还能在病院以外的地方看到你,你不是死都不愿意见我么。”

  光在谢昀晞眼中流转,变成相当漂亮又奇异的色彩,他长得像极了谢伯生,除了还学不会父亲的伪装和蛰伏。他大笑道:“就因为我和他说了两句话?你就火烧屁股一样来找我了?我说啊弟弟,你真的在牢里光长力气了,其他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谢云暄嗤笑一声:“是又怎么样,你不也长了两条腿就喜欢到处跑吗。”

  “最近监控里都看不到你人呢,做哥哥的当然会担心了。我要是能看到你,还用得着去找你么,你躲哪去了?宾馆?还是...你那小老师的家里啊。”

  喜欢兜圈子是谢昀晞的习惯。谢云暄猜到他期望的反应,直接拆穿道:

  “监控都能安,这个自己查不到?”

  谢昀晞表情像是吃了瘪。他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毫不顾忌地光着的身子走过去抓住谢云暄的衣领:“我说,那老师是怎么给你甜头的?用身体?张开腿给你肏了?能让你这么在意他?”

  “是啊,在意到我宁愿天不亮就跑过来看你的脸了。”谢云暄甩开他的手,阴沉的神色正对谢昀晞:“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别装了。”

  是的,谢云暄自打从牢里出来后就是这种态度,好像越是刺激他,他反而越是摆出一副不与他们同流合污的臭清高样儿和自己划开界限。

  真火大啊。

  “弟弟,我好嫉妒啊。”谢昀晞搭着他的肩,声音飘忽,拉长道:“我用了这么多方法都没找到你在乎的东西——我还以为你会准备去死呢。”他摇头晃脑,抚着下巴,像是吟诵诗歌般低吟着吐出一个绝妙的邀请:

  “你喜欢他吗?”

  谢云暄咬破了舌尖。

  谢昀晞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要不要我带他一块来玩?”

  谢云暄舔着那一点血味冷笑道:“是吗,你还对男人感兴趣呢?”

  “是男是女有区别吗,不都是人么。”谢昀晞眯着眼睛,他的话语黏湿,不战而寒的感觉像蛇一样缠绕谢云暄的身体:

  “我可以帮你更享受一点——”

  “够了。”谢云暄打断他道:“你是想和我一起吃早饭么,废话这么多。”

  谢昀晞发出类似于哼声似的轻笑,这才找了一件浴袍给自己披上。他给自己新开了一瓶酒,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塞进谢云暄手里,自顾自地碰了杯。

  “砰——”

  玻璃碰撞间发出清脆的声响,却像是什么东西就此破碎。

  “回到我身边吧。”谢昀晞捏着杯口晃了晃,笑着说:“这样我就不会去想找新的东西玩了。”

  谢云暄眼神越来越暗,随后才勾勾唇角道:“好。”

  “但我也有个要求。”他对着谢昀晞举起杯子倾倒,像是祭酒般将酒液倒在了地毯上,留下了一滩仿如血迹的深色痕迹:

  “帮我处理掉吴正硕,除非你想要一个瞎了眼的残次品。”

  蒯鹏飞冒了一头冷汗。

  ——“那个人啊,就是谢云暄他哥,和那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可不一样啊。”

  ——“他们兄弟俩关系可不太好,帮他一把,对我们都有好处。反正你和谢云暄的关系也不好,对吧?”

  兴许是做了亏心事,夜里他也睡不好,总是想起吴正硕那个别有用心的微笑。倘若早知道他那天带自己去见的是谢昀晞,蒯鹏飞绝对不会去趟这个浑水。

  那个人很不一样。比谢云暄还要让人觉得不好惹。

  打从吴正硕当着他的面把华艳的事情说出来以后,蒯鹏飞和谢云暄的单方面约束就失了效。他的秘密突然不受控地扩充,而为了堵上这个窟窿,他只能屈从于更有权威的一方。蒯鹏飞之所以没将老师和学生搅在一起的事情讲出去,纯粹是因为这样对他没好处,老师会被作开除处理,而他和谢云暄的关系也会变得紧张。

  师生这个关系太微妙了,当谢云暄用性打破了这层职业关系,打破了展禹宁的自尊和社会身份。老师在他眼里,或者说在任何人眼里,都可以是一个随意亵渎的存在。即使展禹宁当着他的面毫不留情面地拒绝了他,蒯鹏飞仍觉得弃之可惜。他的自尊心是受损了,对老师的执念却不减反增。

  但当情况变成了有人威胁他,这件事就不一样了。

  所以当吴正硕轻声在他耳边说:“我既然告诉了你这么大的一个秘密,你也应该说点什么当作回报吧?或者你觉得你妈那件事也挺有趣的?”随后在背后狠狠一推,将他推到谢昀晞面前时,蒯鹏飞没有任何选择,立刻出卖了他的可怜老师。

  “他和我们班的那个班主任好像有点什么。”

  谢昀晞看着没什么精神,他抬眼瞧了一眼蒯鹏飞,露出一个绵绵的笑:“有点什么?”

  蒯鹏飞此时又有点良心有愧,想说又不敢说明白:“...我不知道。”

  吴正硕见状就要上来抓他的头发,却被谢昀晞制止住,问他:“说实话而已,你是害怕还是不忍心?”

  蒯鹏飞瞄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哦?那你也和那个老师有点什么么?”

  这次蒯鹏飞回答的很快:“没有!”

  谢昀晞轻笑一声,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微妙起来,蒯鹏飞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每一个在他身上的赤裸裸打量的视线都像是在窥探。蒯鹏飞迟疑了半天,才说:“我看到谢云暄在学校里强迫老师。”

  谢昀晞终于笑了,空气也活络起来。他问蒯鹏飞有没有留下过监控证明,蒯鹏飞本想说不知道,后来突然想到他们曾在自家楼道里搂搂抱抱过,随口一提:“可能有监控。”

  他发誓,他把这件事说出来的时候,想的只是给自己找个托词,找个台阶下。但当谢昀晞打听到这块地皮是哪家地产公司的,不出一小时就将一切都弄清楚了。蒯鹏飞站在谢昀晞后面,看着两人在视频里的亲密举动失了神,又想起了那天的一切,手掌紧紧攥成拳。

  谢昀晞上一秒视线还停留在监控画面上失笑,下一秒却将这些细枝末节尽收眼底。他突然掐进蒯鹏飞的手掌:“你很紧张?”

  蒯鹏飞吓了一跳,摇摇头说:“没有。”

  谢昀晞笑了笑,指了指监控画面说:“怎么看,他们俩都有不正当关系对吧?”

  画面正定格在两个人头贴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但看起来很像接吻。

  “...对。”

  “不正当关系怎么能摆上明面呢?”谢昀晞说:“还是当着你的面,从你家把人抱出来?”

  这下蒯鹏飞是真的紧张了,后背全是冷汗,喉结下意识不安地滚动,嘴唇蠕动道:“老师那个时候发病了...”

  “补个课为什么会突然发病呢?”谢昀晞笑意深不见底:“中间发生了什么?”

  蒯鹏飞说不出话来。

  谢昀晞压低了声音,像蛊惑又像威胁,嗤笑着拽掉他那层遮羞布:“你是不是也在渴望像谢云暄一样,也和老师有这种关系,所以才把老师气着了呢?”

  操他妈的!!都是一群疯子。

  蒯鹏飞停止回想,躺在床上长舒一口气,他翻了个身,但耳边却依旧是谢昀晞的声音,甩都甩不掉——

  “想把谢云暄换掉吗?我可以帮你。”

  他保守了秘密那么久,却没想到捅破一切只需要一秒钟。

  哈,都是一群疯子。可这种疯劲好像能传染似的,蒯鹏飞没有强烈的冲动,也没有极端的渴望,但就是莫名其妙收到了鼓动,变得燥热起来。成人礼那天他在老师面前撒谎甚至都没有一点愧疚,兴奋感随着血液游走于他的四肢百骸。随后是谢昀晞揪着他去了校长室,作为人证举报有老师师德不正。那可是校长,可谢昀晞就这么云淡风轻地发号施令,说他作为家长很失望,希望校长能给他一个交代。

  校长的表情变得很难堪,快五十多岁的人觍着脸假笑,蒯鹏飞忽然觉得这些领导也不过如此。

  漫长的晚自习,看堂的展禹宁突然被叫走,又在快下课时面色苍白地出现在门外,他魂不守舍,恍若幽灵。蒯鹏飞写着作业,手机藏在书包里,信息里最新一条连络还没删掉。那条短信是:“展老师,和强奸犯学生偷情苟合的感觉好吗?”

  在事情的发展的归到产生偏误之前,人通常不会去悔过反思。一如谢云暄此时靠着后座想:他当时是不是不该冲动地揍了吴正硕那一拳。

  从牢里放出来后他有阵子习惯性地做事不考虑后果,反正既没有未来可言,声明也一片狼藉,何必真的自我洗脑改过自新。开始是吴正硕家里有门路,打听到了他给学校捐了钱,便主动搭话同他厮混到一起,顺带蹭了他一个成年人的便宜。谢云暄没拒绝。

  直到后来吴正硕开着玩笑和他炫耀骗到的网聊对象,是单亲家庭的十四岁抑郁症女孩,这样的女孩通常被叫做小白菜。他得意洋洋地总结,这种缺爱的小孩只需要一点爱就能对你死心塌地,稍微用点心就能破开心防。他给谢云暄看了聊天记录,聊天记录是女孩的在教唆之下拍发给他的私密照片。

  他问谢云暄要不要也加入。

  谢云暄知道这些富二代玩过更过分的,比如谢昀晞用药迷奸又轮奸的女孩。不是这些事情不值得愤怒,而是多到数不胜数,甚至他自己就是这样出生的。谢云暄忽然想到了关楚,想到了自己,关楚也就是这个年纪遇到的谢伯生,也就是没过多久因为一时勃起弄出他这个孽种。

  他好像透过短短几段聊天记录看到了女孩的未来,看到了无尽的下一个关楚和下一个他。

  他到底都在替什么人坐牢?

  谢云暄知道自己的人生可笑,但没想过这么可笑。霎时间的巨大的迷茫无处发泄,于是他想也没想,忽然就变了脸色,像发了失心疯,一拳朝吴正硕的眼睛砸去。

  人越大越觉得熬不动夜。展禹宁的身体状态极度疲惫,即使是被谢云暄紧抱着磨着说话也架不住,在快到早上时沉沉昏睡过去。

  背后的重量很实诚,展禹宁不讨厌这种感觉,沉甸甸的感觉和温热的肌肤反而让他觉得安心。现在想来,谢云暄之前就喜欢这么抱着他。那么谢云暄本人呢?展禹宁不认为那全是表现出来的,毕竟他睡梦里也抱得很紧。是不是在自己睡着的时候,谢云暄也会觉得孤立无援呢?

  展禹宁一直都知道,却一直选择放纵下去。谢云暄企图凿穿他的空隙,而他也同样地在利用谢云暄,放任他无意之间依赖自己。

  梦里迷迷糊糊的,他像个哲人,又像个革命者,说着自圆其说的谎话,重复温习着积攒出的决心。他早知道这一切谁也怪不了,甚至没办法去怪举报自己的蒯鹏飞。展禹宁只能把罪因都归结到自己身上,明白自己要再做一次罪人,眼下就是了断的时机。

  然后他一睁眼,发现身边空空如也,被子都凉透了。

  他的身上很干爽,昨夜顾不上洗澡,应该是谢云暄用温毛巾替他擦拭过。展禹宁环顾四周,刻意收拾过的房间整洁干净,动作时忽感臀缝中一片黏湿,他伸手探了探,是药膏的味道。

  展禹宁呆了一下,没由来的慌张啃噬着他的胸口,所有的梦话都只停留在梦话的层次。他抓过椅背上的卫衣慌张地套进去,打开门,扑面而来的却是食物的香气。

  谢云暄正拎着塑料袋往碗里倒着胡辣汤,他吮着手指,被这动静弄得错愕。他眼睛里布着红血丝,因为熬了一整夜看起来有些睁不开,就半眯着眼睛揉了揉,泪汪汪地瞧着他说:“你醒了?不用多睡一会?”

  展禹宁像是惊魂未定地定在原地,捏着把手有些尴尬地回头去看时钟,才九点多。

  今日是好天,初春的阳光透过常青的香樟树照了进来,方桌上的小馄饨冒着热气,鼓囊囊的生煎包漏着肉汁,酥饼在汤里泡得软硬适中,正是咬一口的好时机。一切都烟火气足得仿佛岁月静好。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要盯穿了。”谢云暄将塑料袋扔进垃圾桶,说道:“醒了就先吃早饭,吃完再去睡会。”

  他的态度自如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展禹宁突然莫名明白为什么夫妻总是床头吵架床尾和了,争吵总在一瞬间发生又在一瞬间消失,就是吵架有些事情也必须要面对彼此,生活在一起就赢了一半,相比之下,异地恋总是以分开收尾。

  他松开把手,下意识赤着脚往厕所钻,被谢云暄拦住把拖鞋脱下来塞给他。展禹宁看着他捏住自己脚踝的手,才反应过来:

  “你去医院了?”

  “嗯,我去医院把石膏拆了。”谢云暄站起身来,在他面前动了动右手:“还有点没知觉。”

  展禹宁看了一眼,别过头去才发现谢云暄靠得太近了,几乎呼吸可闻。谢云暄低头看了他一眼,就像要吻他似的——换做往常谢云暄一定不会放过这样软磨硬泡的机会。但他眼睛一眨,退一步拉开距离,率先背对着他坐到餐桌前,提醒道:

  “早饭要凉了。”

  怎么看怎么刻意。展禹宁抿了抿唇,还是没点破。他洗漱完坐到方桌前吃起早饭来,谁也没说话,气氛沉默,空气里只剩咀嚼声。展禹宁吃得心不在焉,几次捏着勺子欲言又止,最后却还是没能开得了口,放弃地想至少吃完最后一餐。

  可惜一口碗也就那么浅。

  又开不了口。展禹宁站起身来,端着碗逃避似地想躲进厨房,却被谢云暄一把从背后抱住说:

  “你别跑了,老师。”

  谢云暄甚至没用力气,只是松松地揽着他。老师的脖子上还有昨晚用力的掐痕,睡了一夜还没消,足以知道他昨晚下了多大的力气。

  他知道展禹宁在思忖着怎么和他开口提离开。

  “我想过了,你说的我都听,你说我们要退回到做爱之前的关系,那我们就退回。我不会再逼你做,你想分房睡也随你的意。但照这样吃饭还是可以的吧?之前答应我说做我的监护人还算数,行吗?就这样...就这样的关系。”

  他的声音低下去,像是自言自语的呢喃。

  “我不想和你吵架了,老师。”

  谢云暄从来没有真正听过展禹宁的意见,他所谓的选择从来都隐藏着威胁。他不会给别人同他平起平坐的机会,只有这样病态地确保自己在所有关系里掌控发展的走向,才能降低被抛弃和拒绝的可能。

  原来他这么胆小啊。谢云暄自嘲般哑笑一声。

  展禹宁沉默半晌,像是有所松动道:

  “那你不能再拿退学威胁我了……”

  “好,好……”

  谢云暄轻轻将脸靠在展禹宁的腰上,隔着衣服偷吻道:

  “所以我们和好好不好。”

  他的声音很低,像情人间的厮磨,又像是稚气地撒娇。展禹宁心里蓦地发软,低着头没说话。

  谢云暄再一次给了他台阶,而他不出口拒绝,就是半推半就地表示了同意。手指扣进碗里,展禹宁说服自己就是戒断也要循序渐进,却下意识地忽略那股被看穿的挫败感。

  再怎么逞强也骗不了自己,没勇气离开谢云暄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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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情故纵,要谈恋爱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