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说与经历听时他没什么情绪表现出来,在言最不曾注意时脸色差的要死。
这一对不管哪一个,从遇见开始他就很不爽了。
一个比一个不靠谱,不干人事。
迫于三番四次心中告诫自己不干涉言最交朋友的自由他已经忍了很多次。
目光夹携着看不懂的情绪,手指拂过言最背脊的线条,语调仍能保持和缓。
“以后离他们远点。”
他像个树袋熊挂坐在经历腿上,听了他的话把整张脸埋进他的脖颈,瓮声瓮气的略带埋怨。
“我哪里还有脸再见他们啊,真要被气死了”
贴近颈间的皮肤似乎能感受到动脉的轻跳,连接着心脏感受着彼此体温。
经历的指尖蹭着腰侧的软肉,言最觉得痒往旁边躲了躲。
“木姐情况好了很多,我跟她说买店的事她很高兴”
“合同手续都办下来了吗。”
“嗯,周末税务局不开门,等过两天我去一趟,再联系一下之前的同事看他们愿不愿意回来帮忙,也省得再重新招人了”
“你去问问宋初初,没准她愿意回来。”
“要问她是一定的,可初初已经有了新工作就怕她不来”
“你诚心请,她一定会来的。”
言最听完笑起来,连带着胸腔低低的颤动。
“哥的话我当然信,初初来了我要她给我当店长”
“开店很忙,你要忙不过来就告诉我。”
“放心吧哥,我可以的,之前我姐姐开的工作室我去帮过忙,也算有经验的”
近日天气人容易犯懒,趴在经历身上说了会话困意便上来了。
懒懒的又说了些没用的话,下巴沉沉靠在他肩上。
经历只觉得肩头重量渐渐变重,轻道:“困了?”
言最哼哼着应声“嗯”
“回房间睡会午觉。”
“是不是有点晚”
经历伸手点两下放在身边的手机屏,看了眼时间。
两点多。
“不晚。”
言最心安理得的闭上眼睛。
把人抱着站起身回了房间,言最搂着人不放,他只好也陪着小睡一会。
许怀谦两人似乎也意识到那日撞见的人是言最,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联系。
幸而虽在同一个小区也没怎么碰见过,否则又免不了一顿尴尬。
言最家里倒是很支持他买下咖啡厅的决定,给予一定的资金支持被他拒绝了,言勇为此感动的泪流满面,直呼孩子真的长大了。
虽然没要家里的钱,但他把一直闲置的车卖了。
由于车是几年前款式,只卖了原来的六五折,不过言最对此已经很满意了。
宋初初在听到言最把店买下来请她回去当店长时可谓感动的一塌糊涂。
本不想回去,鉴于之前的约定又加上言最实在恳切,最后还是应下了。
言最这边才刚起步,言一一的工作室已经发展的很好,甚至扩大了规模打算明年搬迁新地。
往日的感情她早已走出来,近来还有个家里开酒店的富二代在追她,不过言一一顾着事业压根没心思搭理他。
咖啡店开开业时那富二代还来过店里找言最套近乎,被经历无情驱逐了。
赵百川这家伙不知道怎的忽然开了窍,居然对宋初初上了心。
三天两头没事就往咖啡厅跑,还给宋初初拉顾客。
气的宋初初直骂祖宗。
后来言最才知道,那天酒吧之后宋初初为感谢赵百川照顾她发酒疯,听了他的事凭着蛛丝马迹找到了他那个所谓的网恋对象。
不仅把钱追回来还把人送进了警察局。
赵百川对于网恋被骗的事已经无心幽怨了,因为宋初初这一系列操作让他发现自己好像心动了。
脚步就这样一点点前进,世上的人各有各的活法。
时间的车轮滚滚,虽然相识一场每个人都需要成本,某时也会获得预料之外的惊喜。
生活嘈杂,不妨去爱一爱。
不管是一个人也好,一件物品也罢。纵是一件事、一份吃食也是值得。
爱着点什么,以免被这车水马龙的漠然所吞噬、被这朝九晚五的疲惫所淹没。
一眨眼又来到十月。
栾树开花,枝头团团簇簇挂着粉色的灯笼,一排排一片片如同油画。
青翠的绿与粉红的花,暗哑的树向秋天借一把温度,凉透枝头给街面送上粉红灯笼。
衔花牵手走街头,风中有了秋天的味道。
“我妈前天跟我说近来都没见你,让我们抽空回去一趟呢”
“好啊,明天怎么样。”
“不行,下周吧,她明天要去参加什么画展,今天已经动身出发了”
“那明天你想做什么。”
“不知道,哥有安排吗”
“都好,你前几天不是说想去探店。”
“啊对,哥还记得”
“嗯。”
言最侧头余光瞧见一团烟雾,“哥,你看那”
经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大团黑烟升在半空。
分明是有火灾发生。
凝眉拉着人拐弯一路加快脚步走近黑烟处。
言最手上拿的栾树果被匆匆弃在一边。
来时这火已经席卷了屋顶,窗子被烧成黑色。
大火迅速攀上房檐,顷刻之间蔓延。
言最吓了一跳,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现实中的火灾。
火苗到处乱窜,旁边有邻居拿着水管浇灌燃烧的房子,可惜最远只能浇到一角,不能完全扑灭。
浇过水的火势散出浓浓的烟雾随风翻涌着。
周边波及到两辆汽车和几棵树也被烧毁。
经历像是着了魔紧盯着火源往前走去,被他拉着的言最喊了他几声他都没听到。
火势起的太快,消防员还没来得及赶到。
言最两人牵着的手被人群冲散,经历不知看见什么独自走过去。
只见房子中一个男人拽着妻子逃了出来倒在地上咳喘不止,满身红一块黑一块的伤痕。
路人只敢远远的唏嘘,围在外围不敢上前。
那女人慌乱的比划着什么,想要往回走被众人围着拦住七嘴八舌的训斥。
她急切的想要表达什么,不惜把伤口抓伤呜咽着发出凄厉的叫喊。
原是个不能说话的哑巴。
众人只当她是被吓坏了才这般模样。
经历紧盯着人恍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蹲下身攥住她的肩膀“里面还有人?”
女人哭的涕泪俱下好不狼狈,闻声希冀的看着人猛猛点头,张口咦咦啊啊捶胸顿足的表示肯定。
围在身边的人也急得不行,一个个热锅上的蚂蚁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怎么办。
但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言最拨开人群找到他叫着哥,经历没有听到。
女人攥着经历的手腕,指甲在他手腕处掐出血来,绝望的神情叫人不忍直视。
他突然发声。
“我去。”
“别哭了,我把人给你带出来。”
说罢拂开她的手脱了外套走向水管处浸湿衣服。
言最此刻止不住的颤抖,他拦住经历。
“你要干什么”
经历没有说话提步继续往火场里走。
“你要干什么!冲进火里去救人吗?我不许你去!”
他拦不住。
“经历!我不许你去你听见了吗!”
这是言最第一次叫他的全名,看着他头也不回的冲进浓烟里,前所未有的害怕在心中蔓延。
攥紧的拳头因为用力过度骨节泛着白,身子止不住的发抖,死死盯着一个方向浑身紧绷。
大火带来灼热,背脊却发凉出了冷汗。
火光刺眼,烧的天塌地陷、白云成碎屑。
一颗心犹如屠刀乱砍满是新伤。
不要。
为什么不听他的话。
为什么要去。
片刻之后扶住慌乱的胸口盯着大火开始祈祷。
经历,出来。
经历。经历。经历。经历。经历。经历。经历。经历。经历。
出来。快出来。
快出来。
等待似乎变成一把刀将血肉割裂,每一分都犹如一场无声无息的谋杀,每一寸骨血无一生还。
他叫了他的名字无数遍。
交警和消防车陆续到来,划出警戒范围开始了营救。
经历抱着一个七岁的孩子从房子里踉跄逃出。
两人出来的十几秒后,爆炸声突然响起。
只听一声巨响,房子塌了。
各种焦黑碎屑溅出好远。
一股刺鼻的焦味萦绕在空气中。
言最一时腿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出声来。
经历混乱中环绕一圈,目光锁定他的身影抛下那孩子奔他而来。
两人紧紧相拥。
一股劫后余生的沉重感落了地,委屈感霎时涌上心头分崩离析。
经历身上的衣服没烧烂还算完好,手臂上一块烧伤。
褶皱的一块皮肤黑红交织斑驳不堪,烫掉一层皮红色的皮肉裸露着夹杂着白肉和黑块。
踉跄的推开拥抱站起身拉着他检查。
“哪里受伤,还有哪里有伤”
经历任他检查始终一言不发,隐忍的神情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好在除了手臂处一块烧伤没有别的伤口。
“你为什么要进去”言最忽地泣不成声。
“我说了不要你去的”
“你都不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吗”
“你逞什么能,你以为你是什么大英雄吗”
言最近乎崩溃,半抱着人吼。
他害怕。
万一出不来。
万一真的没有出来。
叫他怎么接受。
经历的沉默显得有些反常,言最隐隐觉得不安,平复了心情对着人开口。
“我们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
经历轻轻握住他的胳膊。
“回家吧。”
沙哑的嗓音凄凄哀哀,眼中分明带着恳求。
叫言最无法拒绝只能听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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