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古医俞方【完结】>第18章

  俞方看见站在疫口的南先生:“你在望什么?”

  “我在找我的婉儿,我一直没见着她”。

  俞方走过去,望着那一堆分不清长相的病人,她低下头后又抬起:“各位……我先说两句对不住的话。”对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是这里的大夫,但我并不是高明的大夫。这蕲蛇酒已经熬制好了,可我并不知道它有没有效,到底有没有驱除蕲蛇的毒性。”

  对面的人开始议论纷纷,怎么,难不成还给我们整一锅□□,糊弄我们直接把我们整死?有一个这样说,便会激发众人的恐惧心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饮药酒。

  只见一个娇小的女人从那堆不愿离开的病人中挤到了疫口,她看了看南先生,说:“我来试试。”

  南先生这才认出了婉儿,看着她满目疮痍,除了眼球,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南先生冲过去:“婉儿,是你吗?”。

  那女子不敢看他的眼睛,自己变成了这等丑人,还有什么脸见所爱之人,南先生突然拉着她出来,心疼地叫着婉儿。婉儿只是在南先生的怀里痛哭,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二人的情谊在此时此刻可不得当,婉儿当即停止了哭,她愿意试药,与其这样等死不如有机会翻身一把,靠运气了。南先生没有阻止婉儿,他信任俞方的医术。

  婉儿喝了药,一杯热热的烈酒下肚可真让人头晕目眩,那灼伤的感觉从舌头划过食道到胃里,婉儿有些站不住,身子摇摇晃晃,让众人看的不思其解。

  “御风,我好困”。南先生将她抱在怀里,悲痛地留下了眼泪。

  众人在一瞬间像是被砸了脑袋,什么思想也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五步蛇、又名蕲蛇,被咬之后五步之内必倒,但它本身是一味好的药材。

  、梦魇

  俞方轻轻地拍拍南先生的背:“她只是醉了”,南先生停止了哭声,好像是啊,婉儿的体温越来越热了,心跳还在,脉搏也有,呼吸还在啊!南先生又开始狂哭不已,这次是欢笑地哭。

  众人瞬间欢呼了,比南先生还高兴。

  百姓们一听说有救,还是比较谦让的,他们先将那些老少妇孺,受病严重的送出,俞方想到了蕲蛇酒有可能不够,但她没有估算原来疫区还有那么多人感染。还剩下一部分壮士仍然没有得到治疗。那部分人眼巴巴望着疫口,等待着他们熬制第二锅蕲蛇酒。

  “这总不能又要回去捉蛇吧,我们才九死一生回来。”濛雨有些头痛地望着已空的锅。

  “更何况路途遥远,即便能有幸捉到蕲蛇,我也担心那些人撑不了那个时候”。陆羽接着她的话,陆敕也点点头。

  “俞方,不能有其他的办法了吗?”陆羽问。

  俞方拉拢着脑袋,摇了摇头,众人也都陷入沉思之中。对面的人仿佛知道了些什么也无奈地望着这边,相看无言。

  濛雨的仆人过来了,小声跟她说了些什么,濛雨有些不耐烦:“都这个时候了还说什么僵蚕,扔掉吧,扔掉!”

  “僵蚕……僵蚕?”俞方眼睛忽然一亮,她拉着濛雨问,什么僵蚕。濛雨不知所以讲僵蚕从生到死然后身子变得僵硬一事,她没舍得扔,因为僵蚕的尸体并没有腐烂。

  “太好了,太好了,那些僵蚕千万不要扔掉,马上运过来,我有办法了。”俞方有些激动,这下心里总算是有底了。

  僵蚕、具有活血通络,祛风止痛的作用,虽说它不能完全驱除麻风,但是假以时日配合几味良药定能驱除麻风。治病先救命,先确保疫区的人活下来再说。

  瘟疫的风波总算是平稳了些,大家好几天都没能谁上好觉,全靠意志力撑着。南先生留下来照顾婉儿,濛雨也被请回了家里,孔脉生生怕她染上了疾病。陆羽陆敕俞方拖着疲软的身体往回赶。

  身体很累,精神却轻松了不少,俞方的医术越来越出神入化,让人钦佩。

  姬青阳听到瘟疫病已得到控制,百姓也得到了解救,他肯定自己没有认错人,俞方那年轻人医师,还真有几下子,不愧是名医之孙。但他还有些质疑俞方为什么会不懂药引之事,俞方撒谎?也没有承认自己是俞跗的子孙,医师编起胡话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吗。

  总算是回到陆府了,出来迎接他们正是妘姑姑和圆圆,圆圆见了俞方,便拉着她的手,:“谢谢俞方哥哥”。俞方有些错愕,从神情上看着,圆圆似乎已如常人,没有什么癫狂之象。妘姑姑也一脸笑笑不说话,圆圆继续说到:“是老爷爷救了我”。

  老爷爷?俞方心里一愣,师傅!师傅回来了!

  她赶紧进府,在屋里东找找,西看看,并未有人。陆羽叫她不要着急,先问问再断定是不是僦大夫。

  妘姑姑承认确实是僦大夫来过了,师傅还在就好,可他为什么不见我就走了呢。那师傅有没有留下重要的东西,有什么要对我说的话?

  妘姑姑低下头,没有说话。对了,救圆圆的时候,见僦大夫用了几根细针,扎在圆圆手上,腿上,嘴上。不过圆圆没喊疼也没哭,扎完之后也没有血流出。在那之后圆圆慢慢好了,说话也利索,也不犯病了。

  知道师傅没有事,俞方心里总算落下了一块石头,她看了看圆圆身上的针灸痕迹,也没明白是什么原理,自愧医不济人。

  “不知道圆圆还能记得之前发生的事?”

  “我这日与她一起,看上去,不像还记得,也不敢上前问她,怕刺激她”。

  俞方点点头:“最好不提及那事,圆圆能忘记更好”。

  我经常做梦,经常做着天还没亮就起床,喝了粥,然后去到织布纺开始织布,雪白的蚕茧被我织成一条条白色的绸缎、送到裁缝家做成漂亮的衣服。活儿干完了便回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天都做着这样的梦,每天都过得很重复。偶尔我也会梦见我的梦中情人,他是一个秀才,叫做雍仕嘉,他总会跟我说些甜言蜜语,和我腻在一起。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他和寿丘别的女子在一起,她穿着白色的衣服,那么漂亮,那我……又是什么?不过还好那都在梦里。在梦里,雍公子又一次约上我去湖边,他说他未与其他女子来往,怜爱之人,只有我一个。我好开心,可我知道他在骗我。于是我拼命不再想他,梦到他的次数便减少了。我又日复一日梦见我在织布,将蚕茧变成布匹,布匹被做成了漂亮的白衣,看见那白衣我便想起那和雍公子在一起的女子,我仇恨她,总是梦见她在跳着陶钟舞,那个抛媚的劲儿,至今都让我反感。

  明明我才是掏钟舞者。

  的确,在现实中,我李文英才是真正的陶钟舞妓。每天都有丫鬟们此后我更衣梳妆,有搭舞台的小伙暗中注意着我,可我与雍公子已然相爱,怎能多看其他小生一眼!纵有荣华富贵者追求,我仍是爱慕雍仕嘉公子,他那么有才华,日后定能金榜题名,前来娶我。他怎能和那些腰粗大肚的人相提并论。

  “一场掏钟舞献给大家”。

  我悠然地说着,开始提起裙角,敲击陶钟,舞步是我最熟悉不过的了,时而还觉得自己飞了起来,在众人的赞叹声中漫舞。台下哪个男人不喜欢我,哪个不是对我垂涎三尺。台下的女人个个都羡慕我,嫉妒我,我拥有那样姣好的脸蛋却还有那样风韵的身段,我不仅舞跳的好曲儿也哼得不错。

  现实中,我就是万众瞩目的中心,可我清高寡淡,只爱仕嘉。每日陶钟舞闭我总能在得空的时间偷偷与雍公子私会,男女情话,缠绵不已,我俩是获了什么恩泽雨露,滋润柔软。他说着情话,我讲着细语,真想这时间永远停留于此。可是每次相聚之后,他就突然消失不见,像是神话一样的男子,不露踪迹。

  雍公子终于不负所望,他考取了一官半职。就在我要跟他贺喜的时候,见着他却和另一女子私会,好你个雍仕嘉,拿着我给你的钱,骗取我的肉体与感情,竟敢这样待我!!!我抓狂了,我溜进他们的房间,他俩像恶心的白虫缠在一起,我举起刀,使最大的力气向他们砍去,一刀、两刀、……刀。我竟然一点也不害怕,他们也没有尖叫,我偷偷溜走,竟没有人发现。

  自那以后,我每日活在恐慌之中,梦中的我还与雍公子相好如初。可我醒来却是一身冷汗。我的精神越来越异于常人,知道有一天,我还在路上遇见了雍公子

  “现实还是梦里?”。

  是现实!他朝我飞过来,面带恐怖的表情,他说他恨我,要杀了我。

  “确定是现实”?

  对!姐妹们都以为我病了,便请来大夫为我看病,我不愿意看。可在梦中我却遇上了那位大夫,他看上去秀气俊俏,是个儒雅公子。在梦里我告诉了他:“我杀人了,我杀了雍仕嘉”。他看上去不太愿意相信的样子,但还是耐心听我讲完。我心里开心,就算是托梦告诉别人我是个杀人狂魔,那有如何!

  梦中的那位大夫对我温柔万分,看病也看的仔细,他用温暖的目光游走在我的脸庞,轻轻地按着我的脉搏,我觉得我从未如此清晰地感觉到,有人摸着我的血脉。他低下头去写方子,叫我喝药。我在梦里就只是个卑微的织女,竟也有这般待遇。因为是梦,我并没有吃大夫给我开的药,开的是什么我也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