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阵平是在一阵头昏脑涨中醒过来的。他想按一按自己的太阳穴,却听到哗啦啦的声音。转头一看,就看到了手腕上依旧被人戴上了手铐,反射的白光差点闪瞎他的眼睛。

  松田阵平:“……”

  该死的萩原研二,松田阵平在心里暗骂。没事打昏他做什么?下次见到这个混蛋,他一定要给他一拳。

  他试探地坐了起来,才发现困住他的人挺有人性,给了他活动的空间。

  松田阵平简单的活动了一下身子骨,检查了身上的东西,手机果然被拿走了。他盘着腿坐在床上思考,自己还活着,那就说明计划差不多成功了。

  他抿了抿嘴唇琢磨着当时都发生了什么,在他记忆最后一刻出现的萩原研二,虽然不知道那家伙为什么要打昏他,但他觉得对方应该不是想对自己下手。不然的话,当时就该开槍了。

  按照常理推断,百利甜跟波本矛盾颇深。当百利甜发现波本的属下苏格兰跟警/察有联系,如果借题发挥完全可以把苏格兰打成卧底,用来重伤波本的势力。

  虽然他知道景老爷和粗眉毛一定有后备方案,不会让自己这么容易被打成卧底标签,让一切前功尽弃。可是,如果百利甜搅局的话,肯定少不了一番纠缠。

  然而现在自己相对安稳地待在一间屋子里,就说明事情进展得非常顺利,也就是说百利甜非但没有成为阻力反而成了助力。

  尽管只是推理,但是松田阵平总觉得事实就是如此。

  “嘛,人家只是想要跟你做个朋友嘛。”

  脑海里浮现出了第一次见到萩原研二时的样子,对方亮晶晶的眼睛和真挚的表情。

  松田阵平靠在墙壁上,撇撇嘴心道,也许当时只是骗人的。百利甜帮波本说不定是为了套取更多的利益,才不是为了自己。说不准自己还只是百利甜手中的棋子呢。

  他把玩着手铐的链子,想着一会儿可能面对的情况。修长的手指在银色的铁器下来回穿梭,仿若游鱼入银波,颇有意境。

  也不知道景老爷现在怎么样了?

  诸伏景光的状况相对于松田阵平也没好到哪里去,由于他是清醒的,所以他是最先被带去问话的。

  高档轿车里开车的是黑麦,坐在副驾驶的是百利甜,而坐在自己两边的则是爱尔兰和波本。

  可以说自己已经被组织成员包围了,唯一能说得上走远的是,这四个人中只有黑麦一个是铁了心的想要把他和波本一起拉下去,波本和百利甜算是达成了短暂和解要保他,而爱尔兰现在似乎被波本和百利甜说动了。

  目前形势还算对自己有利。只不过不知道见到皮斯科后又怎么样了,那个人是BOSS一手提拔出来的人,是他们中资历最老的存在。他的话举足轻重,一个人的生死就在他的一念之间。

  诸伏景光垂下眼眸,遮住了自己眼中的不安。关键时刻可别掉链子啊。

  车子停顿,诸伏景光知道自己最大的挑战要来了。

  爱尔兰带着他们去了皮斯科的会客室,在去往会客室的路上,诸伏景光眼尖地发现了警视厅一位很有声望的长官。

  他曾经在毕业的时候,看到他上台讲话。他不知道这个人出现在这里是普通的社交,还是跟组织有关系,唯一庆幸的是这个人不认识自己。否则,他还是会面对不小的风波。

  推开会客室的大门,就看到皮斯科正在喝茶,对面还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看样子他跟那个长官聊得很投缘。

  诸伏景光暗暗判断。

  “来了,坐吧。”皮斯科让人把用过的茶具点心拿走,换上了新的。模样态度极好,像极了一个和善的企业家。

  几人纷纷落座,皮斯科也不急着问话,只是询问爱尔兰情况怎么样。

  “先生,已经出妥善。炸/弹已经全部回收,头目也已经抓到了。现在已经有人去审问了,相信很快就有结果。”爱尔兰看向正在喝茶的皮斯科,试探地说道,“只是那个警/察他——”

  “啊,说起这个,我还想问一下。”皮斯科恍然大悟,看向一旁的黑麦,“你说苏格兰和那个警/察是伴侣关系?”

  黑麦斟酌了一下,回答:“直视看到苏格兰跟那个人举止亲密,我猜测两人之间有关系,所以上报给了爱尔兰。”

  “这样啊。”皮斯科放下茶杯,看向诸伏景光,“你的回答呢?”

  来了。诸伏景光下意识地戒备起来。他深吸一口气,直视皮斯科的眼睛,回道:“是的。”

  皮斯科眉头上扬,他倒是有些惊讶,哪有人承认完一点也不解释的。

  “没有其他的话了吗?”

  诸伏景光:“是就是,还需要什么解释呢。我从来也没有向组织隐瞒什么。”

  皮斯科想起了爱尔兰的反馈,他看向波本:“也就是说,你也知道苏格兰的事情。”

  “是的。”波本的语气如旧,目中无人,“我找人替我做事自然要查一查底细,后来看到他是警校生我还愣了一下。没想到组织竟然这么开放了,竟然收了一个条子的人。但你们已经让他通过训练了,我也就认为他已经通过各种调查。没想到……”

  波本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

  皮斯科看向爱尔兰:“那段时间是谁管理训练营的情报的。”

  “贝尔摩德。”爱尔兰丝毫不顾及贝尔摩德的地位直白地讲出了哪里出了差错,“当时训练营的人看到了苏格兰,简单地查了一下对方的背景,结果没有深入调查。”

  皮斯科:“看来是贝尔摩德御下不严,我会和她沟通的。”

  “所以问题解决了,我能把人带走了?”波本率先发表离开言论。

  但黑麦还想在挣扎一下,于是他说道:“可是苏格兰和那个警/察的事情,我想我们还需要弄清楚。”

  诸伏景光看了一眼黑麦,这人为什么宁可得罪波本也要死拉着自己呢?爬上去就对他这么重要?据他所知组织里的人大多随心所欲并不追求地位,像黑麦这么努力向上爬的,实在是少见,甚至说有些奇怪了。

  “百利甜,你最近一直待在那个警/察身边。苏格兰跟他有过接触吗?”皮斯科询问了看似与整件事情最无关的百利甜。

  而百利甜靠在靠背上,神态自然:“接触?当然有啊。我亲眼看到那个警/察大骂苏格兰混蛋,并给了苏格兰一拳。不只是我,还有其他人也看到了。而且看那个人的表情,他们两个真的分别很久了。”

  听到对方这么说,诸伏景光松了一口气,自己说总比别人说差了些意思。

  “那,那个警/察为什么会准确出现在世贸大厦。我记得那个时候,苏格兰也要在那里出任务吧。”这是爱尔兰的发问。

  “哦。我想应该是那个警/察是察觉到了苏格兰消失的这些年做了什么事情吧。”百利甜歪着头看向诸伏景光,不知道为什么诸伏景光感受到了那目光中闪烁的敌意。

  诸伏景光:“……”

  不过,百利甜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平静道:“根据我的观察,苏格兰确实跟那个人已经分别很久了。这次遇到是意外,然而这次意外又让那个人发现了苏格兰的身份,去世贸大厦追问结果遇到了这次意外,意外的发生就迫使苏格兰身份暴露。”

  皮斯科:“照你这么说的话,那个警/察是不能留了。”

  诸伏景光自然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保持沉默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他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松田踏入危险之中。所以他冒险说道:“大人,松田他在警校的排名靠前,是一个十分有天赋的人。我想,可不可以留下他。”

  此话一出,皮斯科就安静地看着他。

  此刻的诸伏景光心里已经敲鼓了,皮斯科到底是在想什么?他会不会因此重新怀疑自己。可是松田是自己拉进来的,自己一定要保护他的安全。

  “呵,”皮斯科轻笑起来,“难怪你愿意让那个警/察杀了你。旧情难忘确实是件美事,但也会是软肋。苏格兰你很清楚吧。”

  诸伏景光:“……”

  波本冷哼一声:“有软肋不是更好。这样牵制住了一个,另一个也动不了了。皮斯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是啊,这种事情你最熟悉了,波本。”皮斯科笑了笑。

  诸伏景光瞄了一眼波本,只见对方的气场已经变了,紫灰色的眸子看似平静,实则已经是暗流涌动了。

  “呵,得益于您的教诲。”降谷零轻笑一声,“这些手段不都是您惯用的把戏吗?就不要在那里装糊涂,令人作呕。”

  爱尔兰似乎要发怒,却被皮斯科拦了下来,皮斯科笑了笑:“那这件事情,你们几个年轻人去办吧。记住,他不能失踪太久。到了时间还没有成为我们中的一员的话,那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诸伏景光松了口气,看来皮斯科是同意他们转化松田了。只不过这个转化过程要做的逼真,否则会被跟在自己身边的四个人怀疑的。

  没错,这次转化由他们在座的五人完成。爱尔兰是皮斯科的眼睛,盯着其他四人的一举一动,黑麦是反对方肯定会千方百计地找出他们的破绽。而波本和百利甜则是帮忙转化松田的。

  总的来说,情况都不是太糟。

  他记得松田被关在一家疗养院,他现在得去给他传递情报。结果还没等迈开步子,波本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诸伏景光回头,疑惑地看向波本。

  在看到苏格兰用着疑惑不解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降谷零承认他有些不舒服,一听到伴侣安全了,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去告诉他吗?

  虽然这很正常,但是他就是不舒服。那股烦躁又一次席卷他的心房,自从知道了那个卷毛混蛋可能成为组织中的一员后,他的心头就忍不住地烦躁起来。

  卷毛混蛋进入组织后,就意味着他可以跟苏格兰旧情复燃。而自己以后的日子就是每天看着这两个家伙大秀恩爱。开什么玩笑,波本怎么可能委屈自己。

  可是——同意皮斯科最开始的杀掉卷毛混蛋。那样确实能切断了苏格兰和卷毛混蛋的旧情复燃,但后果就是苏格兰不会待在自己身边,甚至会恨自己。

  相比之下,他更没办法接受这个后果。卷毛混蛋得活着,否则苏格兰会难过,他不喜欢苏格兰难过的样子。

  回想起苏格兰站在阳光下回忆着自己父母被杀害的样子,他就会忍不住地感同身受。他和苏格兰就绳子的两端,看似截然不动,其实遭遇都差不多。他太了解向他们这类人,如果失去了心中的支撑会是什么样的。

  苏格兰试探地叫了他一声:“波本?”

  降谷零看了他一眼,松开了手:“现在那家伙需要冷静,等一天再去,会有利于谈判。跟一个情绪不稳的人交流,无意义对牛弹琴。不要浪费时间去做那些没有用的事情。”

  苏格兰似乎想要说什么,被他打断了。

  “你的任务做完了吗?这里面可是有人盯着你呢。”降谷零淡淡地瞄了一眼正在沉思的黑麦,“你还不做功课,到时候你的小情人还是会死的,苏格兰。”

  苏格兰的目光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果然没有再执着去见卷毛混蛋了。

  “是,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快去做事。”降谷零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自己的烂摊子自己解决,我可不会管。”

  “是。”苏格兰颔首离开了。

  看着苏格兰离开的背影,降谷零不爽地咋舌。

  “波本酱,这叫忍痛割爱?”萩原研二笑嘻嘻地凑了过来。

  降谷零瞪了萩原研二一眼没有理他。在路过黑麦的时候,降谷零看向他:“你最好从现在看是管好自己的嘴巴,否则——”

  他冷笑了一声,撞着黑麦的肩膀离开了。

  身后传来萩原研二的声音:“哎呀呀,黑麦君,你今天可是彻底惹毛波本酱了。祝你好运喽。”

  看似是在安慰黑麦,可是降谷零心里却是门清。这是百利甜要动手的前兆。他会笑盈盈地安慰你,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狠狠地给一刀。

  相处了这么多年了,他们这些老狐狸能够互相看出来对方假皮下的真实面容。而像爱尔兰和黑麦这样的新人,不知道百利甜的秉性,肯定会踩中百利甜的圈套。

  走过一个弯后,降谷零感到自己肩上一重。萩原研二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波本酱你走得真快啊。抛下合作对象可是要被谴责的哦~”

  降谷零移开了萩原研二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离我远一点。”

  “真无情的说。”萩原研二倒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情绪,他双手环着自己的后脑,又漫不经心道,“你可要帮我吸引住他的目光。”

  之前的手势除了有联手度过这次危机,还有联手按死黑麦的意思。本来黑麦几次逃过他的追杀,他已经不想再耗费力气处理他了。没想到这次他给他来个大的,差点把他和苏格兰连锅端了。

  “我知道。”降谷零站在阴影下,阳光穿过镂窗,落在他的脸上,紫灰色的眸子变得幽暗不明,“我会好好地吸引住他的注意力。你也不要拖后腿。”

  萩原研二语调轻松:“当然。我可是百利甜啊,你可都在我的手上栽倒过。更何况只是一个黑麦呢。”

  降谷零看了萩原研二一样,只见对方同样也是笑不达眼底。他想,看来这家伙对那个卷毛混蛋上心了。上次见这个家伙动怒大概是在他们两个决裂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百利甜让人感到恐怖。

  “对了,波本酱,为了庆祝我们的短暂胜利,去喝一杯吧。”萩原研二热情邀请。

  降谷零对于萩原研二的邀请敬谢不敏,他可不想惹来什么麻烦。

  “别这样嘛,”萩原研二又一次勾住了降谷零的肩膀,“我们两个时隔这么多年再次联手,难道不值得坐下来喝一杯吗?还是说你害怕我动手脚。”

  “是啊,谁不会担心呢?”降谷零有些好笑地看着萩原研二,“我记得那次也是喝酒,我差点命丧酒馆。”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道:“可你不也活下来了吗?在那之后,我就没有再对你出手了。”

  降谷零移开了视线,没有说话。那一次出事也是他咎由自取,萩原那样做已经很有风度了。

  “走吧。”萩原研二拉着降谷零去了附近的酒吧。

  由于不是组织掌控,所以这家酒吧里的氛围显得很轻松。萩原研二要了一杯果酒,半眯着眼睛看样子很享受这样的氛围。

  感受到男男女女火辣辣的目光,降谷零嘴角抽动,这人真是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副招蜂引蝶的样子,害得他都不想跟他出来。

  降谷零闷闷地喝酒,忽然他听到身边的萩原研二说道。

  “降谷,既然已经开始合作了,我们为什么不能多合作一点呢?”

  降谷零转过头就看到了萩原研二亮得惊人的眼睛。

  松田&诸伏:不好的预感

  萩原&降谷:达成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