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偏执风控官总想撩我>第28章 树屋

  每次骑单车,都让我感到自由。仿佛一切郁结、思念,都追不上我。

  ——Y的来信

  *

  顾培风愣了片刻,接着立即认了出来,来人是银链子。

  当时打开柜子,明明发现了他和苏齐云,却不动声色假装没人的人;也是帮着他支开所有搜索的人,让他能安然穿过天文台一层、刻意吸引所有人注意的人。

  两人就这样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僵持了片刻,银链子忽然开口说:“都搞定了?”

  顾培风顺着他的话,嗯了一声。

  银链子点点头:“那走吧。”

  顾培风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去哪儿?”

  “我是齐光的人。”

  这句话,把他沉睡在许久之前的灰色记忆,重新翻了出来。

  高中毕业之后,他上了顾博赡的当,揣了封情书,一腔热情飞去英国。飞机上整整十个小时,他的心就狂跳了十个小时。

  伦敦距离剑桥只有数百公里,整列车厢都没几个人。

  老火车晃悠晃悠,乘务员不紧不慢地查票、巡逻,好像全世界,就他一个人又焦急又企盼一样。

  这里是苏齐云生活了几年的地方。

  古旧的欧式建筑构成了这座宁静小城,切实到了这里他才发现,只知道地址,想要遇见一个特定的人是有多难。

  三两成群的学生到处都是,金发碧眼的人来来往往的,说着完全不同的语言。

  这时候他才发现,即使高考英语140,真正来到异土,语言障碍比想象中大得多的多。

  英国的云都垂得很低,像是要朝人压过来似的,和潮潮的天气一样,压抑。

  心里一直蹦个不停的激动终于退了——这里的枯叶都和京城的不一样,层层堆在街上,没有环卫阿姨来清扫、没有红袖章阿姨喊着乱丢乱扔罚款五元。

  浓郁的书卷气主宰一切,滤尽了生活该有的烟火气。

  顾培风靠着树,终于感到了浓烈的异乡感。

  原来他和苏齐云之间的差距,不仅仅是距离这么简单。

  这时候,一路上的疲惫终于浮现出来,他赶着凌晨的航班,飞机上揣着心事几乎没怎么吃,出了机场买的是第一班火车、打的是第一个遇见的的士,直到独自坐在草地上他才意识到——他已经十几个小时没怎么吃。

  他摸了摸口袋,里面只装着两片饼干,飞机上简易包装的那种。

  他刚撕开包装袋,一只小松鼠揣着小爪子,抖着胡须,滴溜溜的黑眼睛直盯着他。

  “连小动物都不一样。”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活的松鼠。

  顾培风看着它笑了笑,隔着包装袋挤出一片饼干,没想到小松鼠一蹦上了膝盖,沿着肩头胳膊的路线,迅速偷袭成功,叼着那片饼干,闪电般逃离作案现场。

  他生生反应了好几秒,这才拍腿:“我去,站住,小偷!!”

  惯犯松鼠几下躲进了花坛,顾培风躬着身子,刚要逮它,这家伙从另一头嗖地一下逃了出来,一跳一跳蹦上了马路!

  恰在此时,路口的红绿灯倒计时越发急促,嘟的一声,跳成红灯,汽车开始缓缓启动。松鼠的体形过小,抓着那片饼干,看着就往车轮底下冲。

  顾培风几乎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嘎吱。

  一辆自行车稳稳截停在松鼠行进的道路上,小家伙被吓得一愣,饼干都吓掉在地上。

  苏齐云单腿撑在地上,带着笑看着地上的小松鼠:“过马路要看红灯,知不知道。”

  那一瞬间,英国阴沉潮湿的空气都像被点亮一样。

  那松鼠把饼干一捞,嗖地钻进树丛之中。苏齐云这才重新登上车子,骑远了。

  红灯转绿,路口的行人开始穿流。

  他一直跟着苏齐云到了图书馆。这地方要刷学生卡,一人一闸。

  他进不去,一开始在一层咖啡厅坐了会,发现苏齐云就坐在窗边后,干脆走出来,就站在树下等。

  7月份,室内开了冷气,舒服得和春天似的,但室外可不一样。

  英国纬度高,虽然温度不高但太阳毒,不出一个小时,就能把人晒化。

  苏齐云坐在二层窗边,室外低垂的絮云映在玻璃倒影上,美的像是画卷一样。

  他忽然觉得,顶着毒日头也没什么好怕的,还悄悄地拍了很多张。

  直到夜幕低垂,风也开始割人起来,苏齐云还是没有出来的意思。

  顾培风站累了,撑着下巴缩在树下,浓郁的叶子在他身上落下阴影。

  凌晨一点,苏齐云终于摘下眼镜,抱着书,缓缓走出了图书馆。

  顾培风一下藏进了树后,捺不住抿出个笑。

  他盘算着,待会儿是直接酷酷地从树后走出来,假装偶遇;还是听着脚步声猛地冲出来,来个荒诞喜剧;或者直接递情书,坦白之前横跨大洋一月一封的匿名情书,都是他写的——

  结果,他哪个算盘都打了个空。

  “齐云!”

  一个人远远地招了招手,着装讲究,看着像律政剧里走出来的人。

  苏齐云平静地走了过来,看了他一眼,朝自己宿舍拐去。

  那个人忙不迭跟上,前倾着身子,嘘寒问暖地,苏齐云一直垂着眼眸,他递过来的冻红茶也没接,一句话都没答。

  那天,顾培风一直跟到了宿舍楼下。

  他进去的时候,一直跟在齐云身边的人正站在宿舍门禁前,一边抬头看着某扇窗户,一边打着电话。

  “......是,我就在楼下。不,我没有要你去逼他的意思……”

  顾培风有些幸灾乐祸。

  等着他又怎么样,在楼下又怎么样,还不是进不去门。可他就不一样了。

  他在微信里点开了置顶条的头像。

  苏齐云的头像是大熊星座,微信名是Рахманинов,他查了半天才知道,这是俄国钢琴家、作曲家拉赫玛尼诺夫的名字。他知道这件事之后,悄悄把自己的微信名改成了C Op.25 No.11,肖邦的冬风练习曲。

  他第二次遇见苏齐云时,苏齐云正在弹奏的曲子。

  “齐光,你要进去吗?”从里面出来个路人,室内的冷气立即涌了出来。

  原来他叫齐光。

  齐光捂着电话,提着红茶的手朝路人摆了摆。没多会,他打完了电话,燃了一根烟,就站在门口,古怪地看了顾培风一眼。

  顾培风低着头笑着,正在微信上打“哥,其实我……”

  “齐光。”

  顾培风还在打字的手忽然僵住了。

  那声音很轻微,但他一下认了出来。

  他的心莫名一抽,不知怎么就趁着黑,躲进了天井大树后。可能是他还没准备好,可能是因为,喊的名字压根不是他。

  嘀一声,接着是开门的声音。他悄悄瞥了一眼,看到齐光忙不迭跟了进去。

  苏齐云早已经走出几步远。

  他还穿戴整齐,背着齐光站在电梯前,按下了4。

  他忽然觉得,胸口揣着的情书莫名烫人起来。

  这时候他才明白过来,暗恋本身就是虚幻的。

  他的想法、情感、生活,和苏齐云过的怎么样、认识什么人,半毛钱关系也没有——他俩,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无论是物理距离上的,还是精神层面的。

  那之后,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国。

  到家,果不其然是一阵狂风暴雨。

  他浑浑噩噩的,连顾明彰怎么说他的都记不太清楚,就记得顾博赡在旁边,笑的招人恨。

  那天晚上,凌晨三点多种,他躺着躺着,忽然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怔怔呆了半天。

  如果可以选,他不希望自己出生,可他没得选;如果可以选,他更不希望来京城,可他更没得选;如果可以选,他希望能遇上那么一两个真正温热心肠对他好的人。

  可他能选么?

  这天晚上,顾培风没睡。

  他第一次做了自己命运的主人,揣着50块钱,单车一蹬,踏上了彻底离家的路。

  他没想过目标、更没想过方向,踏上单车的那一刹那,心情忽然都放飞起来,好像什么郁结、思念都追不上他。

  柏油路被蒸了一个白天,热烘烘的闷人,可他却觉得那条望不到头的路,通往的是自由和新的开端。

  顾培风竭力遏制住“齐光”两个字给他带来的不适感,这才从黑屋子里闪身出来,走出木门外。

  白洁的月光瞬间洒亮了他的脸庞。

  银链子的眼睛诡异地虚了虚。

  “走啊?”

  “我忽然想起来,山雕那还有我一个东西,你陪我进去拿吧。”银链子提议道。

  山雕是里面躺着的带头的人的花名。

  “你去,我等你。”顾培风答。

  银链子又说:“他们人多。”

  “能动的没几个。”

  银链子堵着门,一脸坚持。

  顾培风怕他起疑心,这才跟着他,又进了木屋。他的身子刚没入黑暗之中,即刻就感到……不对!

  他几乎是靠着下意识反应躲开了那阵风,哐一声闷响就砸在他的脸侧,是伸缩战术棍。

  顾培风身上忽然惊出一身冷汗——是他哪里漏了馅,还是这人本来就打算灭口?

  现在满地都是杜嘉请的没脑子混混,万一他真的折在这里,直接推到这群人头上,是不是连真正的凶手都抓不出来?

  电光火石之间,那棍被人生拔出,又卷了凉风挥了过来!顾培风侧身一躲,凭着身高上的优势截住了对方的手腕,生捏得对方动弹不得。

  二人僵持一会儿,对方似乎没了力气松了劲儿,趁这个间隙,顾培风飞速夺走了战术棍,紧接着,他手腕上一凉——对方居然趁着他为战术棍分神,抽了指虎来偷袭他。

  撕裂的疼痛从右手臂传来,那指虎顺着他的胳膊一路划了下去,两人的距离因此被拉得极近!

  顾培风咬着牙,直接抬手扼住了对方的脖颈,信手将他朝屋内甩去,接着以最快速度朝着木屋门口那条闪着光亮的缝隙跑去——

  那缝隙,明明就几步路远,看着却像抓不住似的,紧接着,他的右脚腕忽然传来锐利的穿刺感,整个人被轻轻一带,手指尖擦着门缝滑了下去。

  顾培风被拉倒在门口,银链子一下扑了上来,两人撕扯着在门口滚做一团。

  幸好,单说力气这条,顾培风就比他大上很多,顶着疼,揍了银链子好几拳,这才站了上风,一个翻身爬起来,朝门口跑去。

  他的手刚搭上门缝,刚以为这次彻底逃脱了,一股强烈的力量扯着他的脚腕,再次把他拉倒。

  对方扯得迅猛,他的手被扯得沿着门板拉了一路,木篾刺得满手满指头都是。

  顾培风咬着牙,死死抓着门缝不松手,那门被他生生拽开,炽烈的明光在视野绽开,一瞬间,晃得他什么都看不清。

  一只温暖有力的手瞬间攥住了他的手腕。

  攥住他手腕的人,力气几乎不容置疑,而银链子一番打斗其实已经没多少力气了。

  顾培风被那人拽着,直接摔入了门外的光明当中。

  拉他出来的人逆着炽烈的明光,整个身形因为逆着光,深邃得像夜,但却像在散发着万丈光芒。

  但他没想到的是,刚刚银链子拽着他的脚踝,也跟着被扯了出来,正从地上起身。

  “小心!”

  嘭!

  拉他出来的人一拳打中银链子的脸颊,活生生把他锤得仰了个个,翻滚着坠入木屋的黑暗之中。

  那人立即一把拉上木门,沉着脸,死死阖上了门。

  门后旋即传来发疯一般的拍门声,还夹杂着几声踹门的声响。

  “把战术棍给我!”

  顾培风一时愣了愣。

  这时候,他的眼睛终于适应了强光——救他的人,居然是苏齐云。

  “快!”

  “马上!”

  他随手抓起地上的战术棍,朝苏齐云当头甩去,对方抬手稳稳接住,接着横向闩上了正门。

  “去旁边的管理员……”他刚说半句,忽然瞥到顾培右脚踝青青紫紫的,还带着血,转而说,“算了,你来拉着门,我去拿。”

  苏齐云很快回来了,他一掌抓紧了顾培风手里的木门,沉沉挂上一把胳膊粗的铁锁链。

  “今晚,他们肯定逃不出来。”苏齐云后退一步,打量着实木打的瓷实大门,“林地管理员有时候用它来关些野兽什么的,这地方结实的很。等明天吧,明天叫警察来处理。”

  两个人终于都松了一口气。

  木屋后面银链子还在拍着门骂,俩人嫌烦,自动屏蔽了他的污言秽语。

  尘埃落定,苏齐云这才转过脸来,冷冷地扫了顾培风一眼:“逞英雄好玩么?”

  顾培风还抓这门,有些心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地上的光亮都被收在顾培风眸子里,亮闪闪的。

  “哥。”

  “现在知道叫哥了。”

  他瞪了顾培风一眼。

  苏齐云脸上那道划痕,可能是出了汗,墨水痕已经被透掉一大半。

  他猛然醒悟:“我脸上这个,是不是被汗透掉了?”

  “你还好意思提?”

  “是不是?”

  苏齐云轻轻侧头看了看:“没透掉,蹭到了,成了一条墨痕。”

  他在自己左脸比了比。

  顾培风这才明白银链子忽然翻脸的原因。

  估计原本就出了些汗,墨水痣被润透了,打斗中又无意间抹开成墨痕,这才暴露了自己是冒充的。

  苏齐云垂着眸看了他一会,这才朝他伸手:“过来。”

  和刚刚危难关头,将他拉入光明之中有力的手掌不同,月色下,这手掌显得格外温润,顾培风莫名想起了潺潺淌过山岩的清泉水。

  他把手递了过去,没想到苏齐云被他这个动作气得笑了起来,啪一下打在他手心:“你属狗的啊,握手么?”

  苏齐云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他的右脚:

  “脚伤了吧。”

  其实木屋里银链子那一下,下手挺狠,但也不至于就走不动道这么娇弱。

  顾培风假装逞强:“不疼,没事的,哥。”

  苏齐云果然灼灼瞪他一眼:“还嘴硬。”

  果然,他稍稍弯腰,把顾培风的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抬着他站了起来。

  苏齐云比他想象中有劲的多,支撑着他的时候,格外可靠踏实。俩人沉默着走了一阵,顾培风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突然弯下腰,有些滚烫的侧脸隔着点距离,凑近苏齐云的胸口,突如其来的接近让对方下意识避了避,“你……”

  “别说话。”

  顾培风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当即抬手,开始解他领口的领针,这动作活跟要扒别人衣服似的,苏齐云当下就要和他急眼。

  “嘘。”

  深夜的树林安静下来,就连风擦过树叶的声音都格外清晰。

  这下连苏齐云都捕捉到了这个异样的声音,有规律地,带着点电流声音。

  他瞬间明白过来,主动开始解衬衫领上的领针,随手甩在远处。

  这声音还在。

  苏齐云又如法丢了袖扣、手表、领带夹、胸章……

  这声音还在。

  顾培风皱着眉头,上上下下扫视着他。

  月光下,星空笔的笔身越发玄妙,闪着漂亮的绚彩光辉。他瞬间抽了这笔。

  “这笔不能丢!”

  苏齐云以为他要丢,立即夺了笔的上半部分。

  顾培风冷静看了他一眼,缓缓拉开了他的手。他稍稍低头,把笔举在耳边听了听,旋即拔开笔帽——没有。

  拧开笔身,孱弱的墨水囊露了出来。

  没有。

  他的目光落在墨水囊末端,这长度,似乎比他定制的时候要短上一截。

  “好了吧。”

  苏齐云莫名有些生气,刚要夺笔,只见顾培风一把拔开了墨水囊,蓝黑墨水立即染了他一手。

  “你!”

  他看着顾培风手上已经分成几段的笔,真的生气了。

  这时候,顾培风把自己的右指尖伸在了他的眼前。

  漫开的浓郁色彩中,隐约露出了一个芯片样的东西,规律地闪着微弱的红光。

  二人对视一眼。

  “这笔经过谁的手。”

  苏齐云下意识想答,还是模糊说:“这笔经手的人太多。”

  这笔是黄咏还给他的。黄咏见到他的第一件事,就是还上他的笔。

  “是你的吧。我在杜明那看到的。”

  藏得这么巧妙,要么是杜明,要么是Mudwater的人。

  苏齐云轻轻皱着眉,一把夺过笔:“你别管。”

  “为什么!”

  苏齐云看了他一眼,抓起那枚小芯片,扬手丢入了幽深的山谷中。

  这之后,俩人各怀心事,没再说话。苏齐云连扶都没扶他,独自在前方走着。

  顾培风自知失态,一句都没敢吭,默默跟在后面。

  不知道是不是沉默的关系,这段下山的路,居然比上山的路还要漫长。

  苏齐云的背影很瘦,月光下,衬衣的料子被照得有些透明,隐隐透出紧致的腰背线条。

  “糟了。”

  苏齐云摊开掌心,又抬头看了看天空。

  乌云层层郁结,原本璀璨的星星被遮挡得严严实实。没走多久,居然下起了豆大的雨。

  “找地方躲躲吧。”

  顾培风刻意一拐一拐跟了上来,果然,苏齐云的余光有意无意扫了过来。

  “嗯。”

  苏齐云低低应了一声,走了几步,还是停下步子折了回来,这才弯下身子,默默架起了他的胳膊。

  他跟着苏齐云,躲进了个架在树上的休闲屋。

  看着像是夏天临时来纳个凉的,里面什么也没有,就一扇窗,临窗摆着方竹席。

  “你的手机呢?带了么?”

  苏齐云右手握着个黑屏的手机,问询地看了过来。

  “没电了。”

  顾培风的手伸在口袋里,长按着解锁键,手机屏幕一闪,而后陷入一片漆黑。

  他隔了点时间,这才把手机抽出来:“喏,早都黑了。”

  “又是暴雨,又是没电……”

  苏齐云轻轻叹了口气。

  “算了,那些人被锁着,一时半会儿应该也跑不出来,没什么大危险。现在冒雨连夜赶路也不太合适,今天,要不先休息吧。”

  苏齐云想了想,似乎认同了这个提议。

  他弯着腰,简单抹了抹竹席,而后动作停了下来。

  他的反常没持续多久,心不在焉地抹完,自己翻了上去,面朝里躺着。

  顾培风靠着竹席床坐在地上,没敢贸然上去。

  竹席正靠着窗。

  窗外是一片蕉林,暴雨簌簌下着,噼啪打蕉的声音合着清宁的夏雨气息,迎面扑来。

  夏雨,下得人心里格外平静。

  顾培风趴在床沿上,心思却恍然飘回了刺桐城。

  他睡着了么?

  苏齐云朝向窗,侧躺着,背部线条柔和地舒展着,腰际低低凹下,白衬衣被雨濡湿,隐隐地有些透。

  顾培风就这么趴在床边,下巴枕着手掌,出神地望着他的背影。

  “上来。”

  顾培风的身子缓缓直起。

  苏齐云依旧背对着他:“还是你觉得,地上睡得舒服?”

  他麻溜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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