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万人迷自己制造修罗场[快穿]>第39章 蛊男4+5

  深夜别墅内都安静下来的时候, 外面的雨却越下越大,电闪雷鸣的像是开了一场凄凄惨惨戚戚的音乐会。

  蔡诚赤l裸着上半身,依靠在床头上, 手臂垫在后脑勺, 原本睡的就不深,在听到楼梯间的响动后, 睫羽颤了颤, 睁开了幽暗的眼睛。

  睡意太少了,要是在他自己的家中, 他或许还能够褪去衣服睡的安稳一点。

  细细簌簌的雨声中, 屋外的响动格外明显了。

  蔡诚不相信鬼怪,他等了一会儿,听到外面虽然安静了下来, 但是他的心中越发的烦躁了。

  就像很久之前第一次见到方颍川,很羸弱,也让他生出了保护欲。

  当时以为方颍川是属于他的alpha, 所以他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了方颍川。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让他在得知方颍川这辈子都不会有信息素后, 决定疯狂报复到方颍川, 以至于让他不敢将这件事情说出去。

  蔡诚推开门走了出去,没有亮灯的走廊上全靠着外面猩红的天空的颜色照亮。

  姬旗的房间就在隔壁, 不过现在留给了方芦住。

  要不是姬旗知道蔡诚对方芦没有兴趣,他才不会让方芦住在蔡诚的隔壁。

  蔡诚看到一小团白色的身影瑟缩在墙角, 周围的漆黑将方芦包围住, 好似有什么东西隐藏在黑暗中, 他们供奉着孱弱的青年, 并且保护着他。

  可是青年本就不需要保护, 他像是罂粟花,美丽又充满危险,稍有不慎,稍有不慎就会溺死在着梦幻中。

  一道轰鸣的雷落下,方芦狠狠的抖了一下身子,但是他又不想让自己的反应太大,用力咬着唇,克制着留在记忆里的害怕。

  就是如同风中摇曳凋零的花朵,才会更加的惹人怜爱。

  蔡诚看了看滚到自己脚边的水杯,想着大概是方芦想要出来接点水喝,却被雷声和闪电吓成了这个样子。

  他轻扯着浅色的薄唇,略显的有些凉薄,深邃的眉骨间有化不开的阴郁,急速的闪电而过,将他的影子拖的又细又长。

  “还会被雷声吓成这个样子?你成年了吗?”

  凉薄又无情的讥讽着地上的方芦,如果他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博得关注,未免太低级了一点。

  蔡诚知道姬旗为什么会对第一次见面的方芦如此热情,因为方芦与方颍川真的很像,都是样貌比较娇弱的alpha。

  他们几个人虽然混,但是在方颍川离开后,他们都没有找到称心如意的alpha。

  方芦的出现……可能会打破这一切。

  方芦缓缓的从臂弯里抬起透亮的眼眸,漆黑的泛着光晕,氤氲着雾气,好似三月雨幕,隔江看花。

  “对不起,我的腿有点疼,可以拉我一下吗?”他说话时和风细雨,让人根本无法拒绝。

  蔡诚眉头皱的更紧了一点,轻“啧”了一声,白皙的指尖落在他的视线内,明晃晃,赤裸裸。

  自从方颍川之后,他们几个人都很是默契,只要是对方表现出喜欢意思的人是绝对不会再碰,生怕之前的事情再发生一边。

  “你还是去找姬旗,卖弄你的可怜吧。”蔡诚语气冰冷,不近人情,赤l裸的上半身肌肉线条走向完美无缺。

  方芦听到雷声,不经意的又颤了一下肩头,不免的想起了今天从窗外看到的虫子。

  师兄还真是担心他,知道今天晚上会打雷,一定要找他回去。

  “你这么希望我去找他吗?”

  方芦额前的碎发落下淡淡的青影,挡住了他明亮的眼眸,停在半空中的手指微微一蜷缩,看起来更加惹人怜爱了。

  他语气平平,声音有点哽咽,“夜太深了,打扰到他不好。”

  方芦放下手,顶着蔡诚不带有一丝感情的审视的目光,手扶在墙壁上,忍住小腿上如同灼烧般的疼痛,脸色更加苍白的站了起来。

  但是他有点太低估自己的伤势了。

  蔡诚伸手接住跌落的方芦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在触碰到那清瘦,肌肤细腻的身子后,他微微恍惚了一下,而后听到轻微的话语声。

  “你的身上有我衣服上的草药香。”

  “你真的烧掉了我的衣服了吗?”

  如果是换一个人说这种话,那么蔡诚一定会觉得那人发现了他的所作所为,但是他依旧可以胡搅蛮缠的糊弄过去,甚至脸不红心不跳。

  但是方芦的声音如此轻微,眼眸单纯无害,好像全然不知道他身上沾染了他衣服上的药草香代表了什么。

  蔡诚刚要开口解释,就见方芦往他的怀中缩了一下,身上大半的重量都落到了他的手臂上,虽然方芦本身就没有什么重量。

  只观方芦过于白皙的肌肤,蔡诚都要以为他是那家的“童养媳”,在着深山老林中,还可以不被晒黑,就连手指都没有任何的茧子,细腻光滑,比女子的手还要漂亮。

  “你们做什么呢?”

  吊儿郎当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薄怒。

  蔡诚侧目寻着声音看了过去,姬旗垂着潋滟的凤眸,唇角扬起精致的弧度,虽然面上看不出喜怒,但是他和姬旗做了这么久的好友,一眼就知道姬旗不仅动怒了,而且怒意很盛。

  方芦悄无声有的敛下睫羽,唇角勾着凉薄的弧度。

  蔡诚的注意力完全都在他的身上,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门外属于姬旗的身影。

  蔡诚下压眉尾,刚要做解释,他可不想因为一个alpha,搞的大家都不愉快,但方芦率先站稳了身子,并且离开了他的身边,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兔子。

  “我被雷声吓到了,又扯到了腿上的伤口,蔡诚是来帮我的。”

  方芦语气轻轻,好似没有察觉到姬旗的醋意,若是换了一个人来,他也会这么解释给那个人听。

  姬旗习惯性的笑了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迈着修长笔直的腿走到蔡诚的身边,满含警告的低语:“穿上你的衣服。”

  别以为他不知道蔡诚这些怪癖,他是见蔡诚对方芦没有一点兴趣,才肆无忌惮的接近方芦。

  姬旗撞开蔡诚的肩膀,没有去看蔡诚紧皱的眉头,而是弯腰帮方芦检查了一下伤口,手指轻碰着伤疤边缘的肌肤,心疼的要命:“怎么有裂开了?你去床上等我一会儿,我去把药膏拿过来。”

  蔡诚走出了姬旗的房间,双手撑在二楼的栏杆上,青筋隆起,舌尖轻低着左腮。

  方芦的确不是什么吃人的鬼怪,但是因为他的出现,一定会有很多事情发生改变。

  方芦垂眸看着小心翼翼帮他抹药的姬旗,将自己的身姿放到了最低,单膝跪在他的面前,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

  方芦似乎真的不喜欢穿鞋,玉足方才就踩在地板上,姬旗一模更是入手的冰凉。

  他声音闷闷的,像是没有争抢到糖果的小孩子,“你以后离蔡诚远一点好不好?他这个人有怪l癖,是个变l态.”

  方芦笑了笑,在姬旗期许的目光中同意了,“好啊,那你以后也会离其他的alpha远一点吗?”

  姬旗忘记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了,等他逐渐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房间外,身边是紧闭着的房门。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修长的手指,上面还残留了一点药膏,足以说明方才的事情的确切实发生了。

  ————

  第二天一大早,方芦懒洋洋的趴在床边上,轻荡着他过于白皙的腿,甚至已经有些病态了,像是许久都没有晒到过阳光,他半垂着眼眸,手指轻擦过纯白色的床单。

  惬意的看着床下的嫣红色的小虫子缓缓爬过。

  美丽与诡谲相融合,床上的人就像是勾引你进入危险的最适合的诱饵。

  直到一阵嚣张的敲门声打破了房间内的宁静。

  “你醒了吗?有人来找你了,快点出来看看吧!”容雪松声音很大,有点幸灾乐祸,她掐着腰,原本有人来找方芦走已经够让她开心了,何况那人好像来者不善,她倒是巴不得看方芦的笑话。

  方芦慵懒的坐起身子,看着自己玉白的指尖,面上不做任何的表情,但是声音格外轻柔,故意带上了一点害怕,“好的,我知道了,马上就下去。”

  容雪松听出了方芦的害怕,不免以看好戏的心态笑了出来。

  之前就听说这种乡下的人亲戚多,关系又复杂,她见门外的几个人凶神恶煞又土里土气的,倒是很想山里出来的穷酸。

  知道他们来者不善,就更想要看看方芦会是什么下场,说不定方芦是偷偷的从家中跑出来的。

  方芦身为一个alpha,却这么娇弱,真的很像是被豢养的“童养媳”。

  不过来找方芦的人就是那般模样了,方芦在家里的日子应该也不好过,才会想着下雨天出来装可怜迷惑人吧。

  她瞧着姬旗就是个二傻子,这么低劣的手段都能被勾走了魂。

  方芦踩着拖鞋,轻皱了一下眉,好似被束缚住了一般,他推门走出去的时候,容雪松挑着眉,正等着看他的笑话。

  蔡诚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情,见到方芦后总会不自觉的皱起眉头,烟瘾泛的更厉害了,非要抽根烟才能暂时舒缓内心的烦躁。

  他看着两指间夹着的烟头,原本都打算把烟给戒了,现在算是前功尽弃了。

  别墅内没有一个人发现,从方芦出现的那一刻,他们原本生活的轨迹发生了改变,而且那本就不牢固的关系,出现了很轻微的裂痕。

  姬旗私心作祟,不想方芦这么快就离开,他长了心眼,问过方芦的联系方式,可是方芦说他没有手机,只能通过村子里其他人的手机联系上他。

  这对见过奢靡糜烂景象的姬旗来说,多少有点难以置信了,但是他还是没有表现出来诧异,害怕伤害到方芦的自尊心。

  姬旗以前做事可是不顾天不顾地的,要是让他的狐朋狗友得知了他为了一个土包子如此小心翼翼,估计会被笑掉大牙。

  听到有认识方芦的人来找姬旗,姬旗表现的比方芦本人还要兴奋,他急忙冲到了门口,见到几个健壮的男人,他们身上肌肉虬结,可不是健身房练出来的,而是做农活生成的,所以看上去十分孔武有力,只观面容也是和淳朴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姬旗轻皱了一下眉,从来没有想过认识方芦的人会长得这么凶神恶煞,他人是混蛋了点,但是该有的礼貌他是一样都不会差,豪门最注重教养了,“请问,你们是方芦的什么人?”

  粗狂的男人们相视一眼,没有说话,但是下意识的闪出了一个位置,好让姬旗看得到他们身后的未来的族长。

  “我是他的哥哥,来找他。”

  男人说话的强调很是奇怪,似是很不习惯这样的咬字方式。

  姬旗只观男人的样貌,与方才五大三粗的人都不一样,他肌肤偏向小麦色,似是饱经风吹日晒,但脸上的肌肤却不粗糙,眉骨沈隋,眼窝较深,五官很是立体,甚至带着一点凌厉萧杀,他的瞳色较浅,是黑的比较浅,接近于灰色,削薄的唇颜色浅粉,显得有点薄情。

  男人外貌虽是不凡,但是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子野性,与方芦娇弱妖冶的美完全不同,而且反差极大,一点的都不想兄弟俩。

  姬旗藏起眼底的戒备,微微侧开身子,闪开一道缝,“既然这样,进来喝口水吧,方芦可能还在睡觉。”

  梅斯抬眸看了一眼日头,语气拒人于千里之外,眯着狭长的眼眸,“这个点,他已经醒了。”

  他语气太过笃定,让姬旗愣了一会儿。

  男人表现出来的太过了解方芦,显得他这个外人更加像外人了。

  姬旗向来都是气氛活跃者,就在他想要邀请众人进来坐坐的时候,方芦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方芦看到梅斯后,清浅的笑了一下,他步履有点缓慢,丝毫没有见到熟人的高兴,反而有点漫不经心,轻捻着自己的指尖,“哥哥……”

  梅斯见到方芦,眉头微微舒展,但是在看到他腿上狰狞的上方,眸色暗了暗,唇线被他抿的又冷又直,“回家吧,阿婆生气了。”

  “啊……是啊。”

  方芦懒洋洋的半低下一侧的肩膀,姬旗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把慵懒演绎的这么妩媚,他见方芦看了过来,一双过于漆黑的眼眸,没有深不见底的幽暗,反倒是明亮的透彻。

  “谢谢你了,我得回家了,”方芦犯难的皱着眉,轻扯了一下衣角,“这衣服……”

  姬旗可见不得美人皱眉,忙不迭道:“你穿着就行,要是不嫌弃是旧衣服,就当我送给你了。”

  “你真好,”方芦顿了一下,眨了眨睫羽,忽而察觉到自己这样说有点不妥,急忙解释:“我普通话说的不是很好,要是有意思说错了,你别当真。”

  方芦的语调比梅斯的要正常不少,但是他的语速很慢,姬旗一开始还以为方芦的习惯就是这样,没有想到方芦是才学会普通话。

  “对了,说不定我们不久的将来还能够遇到,那个时候我再把衣服还给你!”

  ——-

  姬旗是眼睁睁看着方芦被他的哥哥梅斯拉走的,那小麦色的手抓住纤细白皙的手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虽然没有太难看,但是他看在心里总是别扭的慌。

  哥哥?

  情哥哥也是哥哥。

  瞧着那梅斯一眼的占有欲,就真是是司马昭之心,就是不知道方芦有没有瞧出来。

  姬旗是一点都不害怕被方芦坑害,他也知道方芦不似表面表现出来的那般小白花,可他就是忍不住的替方芦担心,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因为方芦,他正悄无声息的慢慢变得不对劲起来。

  方芦跟着梅斯走了几步,就有点不满意的轻撅起唇角来,手指轻拉了梅斯袖口一下,“你抓疼我了,师兄~”

  他故意加重了后面两个字,每次见到梅斯神情未变的时候,他都会像是发现了秘密一样开心。

  梅斯穿着也比较有地域特色,深蓝色的上衣,衣摆左侧一角点缀着五彩的绳穗,其他人虽然也是差不多的装扮,但是他们的穿着不如梅斯的细致。

  梅斯闻声,立马松开了一点力道,方芦的手臂上还是很快的晕染上了一块旖旎的红痕,他嗓音低沉,“疼吗?”

  见方芦懒懒的摇了摇头,他才放下心来。

  语重心长道:“你突然离开村子,阿婆很生气,你回去之后,立刻来到我房间里待着,谁找你你都不要出来,后面的事情我来解决。”

  方芦漫不经心的笑了一下,他凑到梅斯的身旁,意有所指:“哥哥你对我这么好,阿婆见到了会生气的。”

  碍于方芦腿上的伤口,其他人都放慢的脚步,随行而来的蒋兴生与梅斯年龄相仿,他敬畏梅斯的身份,无论他服与不服,他都不敢去质疑梅斯。

  但是方芦不同,他本就是个外人,身体又娇弱的什么事都做不成,只会柔声细语的勾引人,若不是梅斯护着他,阿婆愿意给他一口饭吃,方芦根本不可能在村子里住下去。

  蒋兴生不明白既然要给未来的族长梅斯选择共度一生的人,为什么不在村子里选,而是要选一个来路不明的外人。

  蒋兴生狠狠的冷哼了一声,用村子里惯用的土话:“惹恼了阿婆,梅阿哥你根本护不住他。”

  “倒是罚过一次,让他长长记性也好,用这样的身体还想勾引Omega,难不成外面的alpha都是如此骚……”

  蒋兴生身体重重的颤了一下,好似触电了一眼,腿脚都动不了了,不是他对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控制,而是有万千的虫子攀附在他的下半身,恶寒到他无法使唤身体。

  一切皆都是因为梅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既然那么多话,后面就不要说话了。”

  梅斯冷冷的开口,下颚线崩的紧,弯腰将还想要看热闹的方芦给抱了起来,手臂上的肌肉绷直。

  方芦好奇的看着蒋兴生的双腿,他只知道梅斯对蒋兴生的双腿做了些什么,但是隔着一层裤子,他什么都看不到。

  他顺其自然的将手臂搭在了梅斯的肩头,指尖点了点,“你对他做了什么?”

  “没有什么,一会儿回去我给你上药。”梅斯神情淡淡,眸光一点变化都没有,仿佛对于弹指间就毁掉一个人的舌头一点感觉都没有。

  但是他始终不愿意将事情的真相告诉方芦。

  怀中的人很轻,几乎没有什么重量,就像是仅用薄薄的一层皮包裹住了骨头,方芦美在了骨相,就算肌肤不在白皙,他的五官线条的精致感是不会减退半分。

  方芦惬意的将下巴抵在梅斯的肩头,亦没有太大的反应:“你这样护着我,阿婆也会生你气。”

  梅斯好似呆板又还护人:“没有关系,你最重要了。”

  “……好哦。”

  ————

  方芦只让梅斯抱了一会儿,就还是下来自己走。

  梅斯有点不愿意,方芦小腿伤疤一圈都红肿的厉害,他的肌肤本来就娇嫩,一点小伤出现在他的身上就会尤为严重。

  方芦从小的时候身体就不好,以前待在方家不用干活,可是安安稳稳的做他的小少爷,但是在来到凤凰城一侧的这个小村落后,一切都变的不一样了。

  他不再是被家人捧在手心上宠着的小王子了,而是一个被村里人厌恶的外来着。

  方芦因为体弱多病,没有做过农活,落在别人的眼中就是娇滴滴的,这便更加招人嫌,仿佛他只是来蹭饭的。

  幸好有未来的族长梅斯照拂着,方芦才能够勉强安稳的度日。

  但是,梅斯对他越照顾有加,就会引来更对或是反对,或是嫉妒的目光。

  方芦在梅斯的搀扶下,迈上了在整块大石头上凿出来的台阶,上面长满了绿色的青苔,稍有不慎就会滑倒,但是村子里的人进出山林,都会走这一条道,便早就习惯了。

  方芦跟子啊梅斯的身边进了村子,就算他什么也没有做,就已经吸引了在田地里忙碌的村里人的目光,或是从身边走过的人,他们轻眯着眼眸,目光略有些怪异,被他们集体这么盯着绝对不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蒋兴生面色惨白的跟在梅斯的身后,口腔内他没有感受到一丝血液的味道,可是舌头确确实实是断了一截。

  虫子在啃食他的身体的时候,速度太快了,他什么都没有感受到,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舌头诡谲的没有了一小节。

  蒋兴生悄默默的抬眸看向梅斯宽肩窄腰的背影,没有任何的怨恨,唯有恐惧与畏惧。

  因为那是一种他无法与之抗衡的力量,他连去恨梅斯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瑟缩起来胆寒。

  梅斯得到了村里阿婆的亲传,擅长巫蛊之术,阿婆年事已高,梅斯的巫蛊之术可能已经超过了阿婆,所以村子里的人都敬畏梅斯。

  那个叫方芦的外来者,似乎是阿婆的外孙,但是阿婆并不喜欢他。

  梅斯抬眸淡淡的扫了过去,就算是凶兽一个无精打采的目光也能够吓退弱小的猎物,村里人见到梅斯看了过来,急忙继续做着手头上的活。

  这里的瓦房屋被藤蔓一圈接着一圈包裹住,深绿色是村子里的主色调,用石头砌成的小道穿过了整个村子,恬静的风带着湿热的热浪刮在脸上,那滋味并不好受。

  方芦当初刚来到村子里的时候,完全适应不过来,上吐下泻了好长时间,瘦的就只剩下骨头了,他又吃不下饭去,只能够勉强喝点粥。

  就算现在渐渐习惯了,方芦依旧十分的孱弱,弱不禁风。

  村子里人对方芦的感情不单单是厌恶与排斥,毕竟方芦除了是个外来者,也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有的时候,是因为控制不住的想要接近,自己又不想要承认,所以才会没有排斥,厌恶自己的想法。

  梅斯将方芦带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其实方芦的家就在隔壁,但是完全不能够和梅斯家相比,不仅小,而且像是上个世纪留下来的产物,砖块上满是饱经风霜的痕迹,屋子里的陈设也很简单,一张吃饭用的桌子,一张有点潮湿的床铺,还有一个没有几件衣服的衣柜。

  方芦如果想要做饭的话,需要到院子里自己做上锅,用柴生火。

  不过,只是看他细腻的指尖就知道,这种活他很少有机会自己去做,不仅仅是有梅斯帮他,村子里还有一家人是在外面挣了大钱,回到村子里悠闲养生。

  方芦轻车熟路的坐到了梅斯的床上,床铺异常的干净,因为窗户总是会照进阳光来,所以一点潮湿味都没有,反正是比他住的房子要好多了。

  梅斯是动过心思想要方芦住到他这里来的,但是他最终没有采取任何的行动,是因为他不能够惊动村子里与他有相同想法的人。

  方芦就像是一朵开的极其艳丽的花,每只注意到他的蜜蜂都会忍不住的想要逗留,他可以生活在野外,但是一旦有一只蜜蜂想要将他采摘下来,必定会被群起而攻之。

  梅斯怕的不是成为众矢之的,怕的是方芦会失去原有平静的生活。

  凤凰城山脚下的小村里的巫蛊之术,可能普通人听说过的不多,但在一些古医药世家的耳中极其有名。

  方芦的身子懒的很,又娇弱,他抱着床头板上的柱子,将下巴放了上去,额前的碎发滑了下来,在他的眼睑处留下淡淡的青影。

  又将鞋子给脱掉了,两条玉白的腿轻轻晃了晃,直到梅斯有些粗粝的指腹抓住了他纤细的脚踝。

  “给你覆点药草,天气太热了,万一化脓留疤就不好了。”

  梅斯做起事情来一板一眼,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化,因为他总是这个样子,所以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朋友。

  他与同龄人太不相符了,太过老成,又是未来的村长,阿婆选定的人,大家对他还是多少有点忌讳。

  这个样子的梅斯倒是和被大家排斥的方芦玩到了一起,方芦无论做什么无趣的事情,梅斯都会跟在方芦的身后,默不作声,就像是小尾巴一样。

  方芦停了学业,最喜欢的事情莫过于画画了,但是又很难淘换到画纸,他就在自己家里的墙壁上胡乱画,偶尔有几张在纸上的画作也被梅斯收了起来。

  方芦轻侧着脸,这么一想来,梅斯似乎真的很喜欢收集他不要的东西,就连一开始他来村子里,带来的玩具,后面玩坏了,他想要扔掉,都被梅斯给捡了回来。

  梅斯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尤其是在面对方芦的时候,他将深绿色的药膏抹在方芦的伤疤上,而后细细的涂开,见方芦因为痛而轻轻蹙起了眉,又伏下身子吹了吹,带走了那抹火辣的刺痛感。

  方芦打了一个哈欠,眼底氤氲上了水雾,声音轻柔:“哥哥,我困了。”

  梅斯知道方芦嗜睡,一开始他还啊以为方芦是得了什么病,后来才知道这不是病,只是一种副作用,幸好不会对身体产生太大的伤害。

  方芦收着腿,直接躺到了梅斯的床上,梅斯的床可比他的舒服多了,而且又干净。

  他这个人很喜欢侧躺在床边上,将手臂无力的垂下去,他睡姿老实,所以完全没有必要害怕会掉下去。

  可是他这幅慵懒惬意的样子,落在旁人眼中就成为了一副画,肌肤白的胜过月光,浅红的唇瓣天生的生出一个弧度,唇下猩红的小痣平白给他增添了一抹娇媚。

  梅斯眸光微暗了暗,他轻声的将药膏收起来,淡淡的药草味飘散在空气中,“那好,我待会有事要离开,谁找你你都不要出去。”

  方芦闭上了眼睛,朦朦胧胧的“嗯”着,昨夜为了装可怜,先是把自己弄伤了,又让自己淋了雨,他还认床,根本没有休息好。

  梅斯想的是好的,但是他知道方芦不会听他的话,与方芦在一起的时候,大多都是他在包容着方芦。

  但是方芦这次是真真的想要休息一下,他不出房间,碍不住有人想要见他,等着对他发火。

  方芦睡觉时而沉时而浅,这次大概是有点深过头了,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非但不在梅斯的房间内,还彻头彻尾的换了一间房 。

  墙壁内是用黄土堆砌而成的,明明房间内的通风很好,隐约还能够感受到有小风吹过,但还是沉闷闷的。

  倒不如说是死气沉沉,一点生气都没有,全被阴沉的死气围绕着。

  橘黄色的圆形灯泡照亮了整个房间,也刚好让方芦能够看见房间内的情况。

  那一直不变的陈设,那老旧的四方桌规规整整的摆在房间的正中央,八仙椅上做一个枯槁的老人,皮肤紧紧的贴合在一起,一道似睁微睁的眼缝,目光混沌不清,但是盯着人看的时候,总会让人头皮发麻。

  就好像你原本正舒服的待着,突然有一只虫从你的脸上爬过,不仅很可怕,也很恶心。

  方芦揉了揉眼睛,从椅子上收回了有些发麻的手臂,他跪坐在地上,手臂撑在身侧的椅子上,也幸好有这椅子在,不然他就要爬在地上了。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灰尘,嫌弃的移开目光。

  “看来你还有闲心走神,是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

  阿婆干裂的唇动了动,沙哑的声音就好似干枯的树皮在石头上磨成了碎末,特别磨耳朵。

  “跪直。”原本还算和蔼的声音突然加重,多了些威严。

  方芦乖巧的离开了座椅,手臂垂在身侧,腰背单薄笔直,他低着眉宇,注意到房间内还有一个高大的男人,他目测大概有近乎两米。

  由于他跪着,所以就显得男人更加高大了,裤腿紧贴在他的肌肉上,更加孔武有力。

  男人双眸有点无神,守护在阿婆的身边。

  阿婆盘腿坐在八仙椅上,气息很弱,如果她不说话,从她的身上身子听不到一点响动。

  她睥睨着地上的方芦,质问道:“谁允许你和外面的人接触的?”

  要是一般的普通人就算了,但是他们几个与医药世家有着密切的关系,更何况方芦的父亲就是古医药世家的。

  他们这些学蛊的与古医药世家的人向来水火不容。

  阿婆他们这一族也是害怕被古医药世家彻底毁掉巫蛊之术,所以只能够躲在着深山中,除非必要,否则是不会离开凤凰城。

  可是她的女儿,方芦的母亲,不但跑到了外面去,还和方家的方德宇结了婚。

  她女儿被方家的人骗走,最后死在他乡也算是她罪有应得,她早就叮嘱过她的女儿,医药世家的人容不下他们,纵使她的女儿不会蛊术。

  现在人不但死了,唯一的孩子还被送了回来。

  方芦不是个话多的人,除非是他的确有很多话想说,不然他就是一个闷葫芦。

  他在离开村子的时候,就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他也没指望着梅斯救他,不过是被打一顿,让阿婆出出气,反正他是可是阿婆一手培养出来的……

  阿婆不舍得弄死他。

  “你总是这个样子,不说话,以为不说话就能解决所有事情吗?”阿婆动怒的时候,语调变化的特别明显,令人不寒而栗。

  她伸出短短的手指,指向规矩站着的万越泽,话却是对着方芦说的:“把衣服脱下来。”

  方芦看了一眼身上的versacet衣服,这已经是姬旗衣服中最不浮夸的一件了,他有的时候真的是不能够理解这些奢侈牌子的设计师是怎么想的,可能是他太没有时尚水准了。

  方芦垂着眉眼,不卑不亢的将上衣脱了下来,露出他过于白皙的肌肤,透露中一种病态,锁骨线条极其的苍白,他微微一动身子,都可以隐约看到肋骨的轮廓,人鱼线一路藏到了腰带下。

  阿婆闭上了眼睛,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没有一点兴趣,她干枯苍老的双手藏在袖子里,命令到:“越泽,你动手吧。”

  万越泽没有回应任何的话语,走到角落里,抽出一把用竹子劈成的细杆,用火燎了一下杆尾,瞬间就留下了明灭着的火星。

  方芦轻抿住唇线,余光看着万越泽走到了他的身后,他收回视线,直直的看着地面。

  万越泽手中的细竹竿落下来的时候,带着一丝凉风,只不过落在方芦光洁的后背上,立马就变成了灼烧的痛,那因为风吹而大盛的火星顺势燎了他红肿的抽痕,更是痛上加痛。

  “……”

  方芦呼吸一下子便重了,手臂上的筋狠狠的抽搐着,才忍住了着突如其来的痛,没有让自己叫出声来。

  鬓角被冷汗浸湿了,手指颤抖着,脖颈上的青筋隐约浮现,唇瓣被他咬出了鲜血的红 ,皮肉被火燎之后,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味道。

  阿婆:“我是让你记住,你不可随意与外面的人接触,不可离开凤凰城,没有询问过小梅,更不可离开他的视线内。”

  阿婆听着那一把细签划破空气的声音,不为所动,万越泽手下一向很重,所以她放心。

  方芦的母亲已经成为了前车之鉴,她不能够让相同的事情再发生,何况方芦对于使用蛊术的人来说极其重要。

  方芦不知道自己的后背被抽打了多少下,灼烧的痛感渐渐连接在了一起,仿佛有一把火在炙烤着他的身体,抽取掉他全身的力气。

  意识有点恍惚,他渐渐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大概是他把下唇给咬破了。

  方芦很害怕痛,只是来到村子里,见到他的这位外婆后,可算是将世上的痛都尝了一遍,虫子钻入肌肤下,啃咬骨骼。

  有痛却无法说出来,无法发泄出来,才最令人崩溃,只能够无声的落泪。

  阿婆见到方芦惩罚的差不多了,她要的不是方芦的性命,而是让方芦记住他自己的身份,只有留在村子里,才不会有人害他的性命。

  她从八仙椅上挪下苍老笨拙的身体,慢慢走向了门口,竹签上火星带着淡淡的光忽闪忽灭,“你且在这里好好反省吧,你要时时刻刻记住自己的身份。”

  “你是蛊,算不上是人类,所以保护公民的那一条条律法在身上根本不管用。”

  阿婆离开了房间,万越泽分毫不差的停下手来,白色的竹签沾染上了方芦的鲜血,妖冶的像是刚刚盛开的红色玫瑰花。

  万越泽的动作细细观察的话会十分僵硬,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人,但是他在重复相同的动作的时候又十分的灵活。

  他垂下了手,竹签失去可以依附的力量,立马洒落一地,面前跪着的青年,后背的伤痕触目惊心,白与红极致的纠缠着,让人心生怜悯,却又想要毁灭着纯净的美。

  方芦泌出了一身的汗,脸上更是分不清楚哪里是泪水,哪里是汗水,方才万越泽打他的时候,除了竹签落下来的那一刻会疼外,其实更多的是烫,倒是万越泽停手后,伤口越来越痛,似乎已经突破了他能够忍耐的极限。

  但即便这样,也比被和那些腐臭又恶心的毒虫关在一起好太多了,在那小小的空间里,除了他的呼吸声很心跳声,便是成千的虫子足尖爬行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

  身体与心理都被压抑到了极致。

  万越泽眼中闪过一抹茫然,他低头见方芦后背的伤口在不断泌出鲜红的血珠,脊骨是那样的明显,似乎只要碰触上去,就能够整个抽离。

  他看不到方芦的脸,脱下身上的外套给方芦挡住胸口,低下身来,茫然又无措 ,目光童真的像是孩子,“你讨厌我了吗?”

  他说的是村子里惯用的土话,不属于任何方言,但好似是祖上流传下来的,村子里住在与世隔离的大山中,便一直使用着腔调很怪的土话。

  方芦缓慢抬起一双湿漉的眼眸,周围的光线在他的眼中都模糊了,还被拖的极其的长。

  他看向万越泽,呼吸中都在这疼,想要扯出一抹无所谓的笑容,可是他做不到。

  “如果你能打我轻点的话,我可能会不恨。”

  全身的细胞好似都被调动起来,在告诉他现在真的很痛。

  万越泽漆黑的眼眸微微一转,眼前的青年太过柔弱了,他不敢大声说话,看到方芦一身伤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是个……怪物吗?”

  男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显得有点迟疑,因为村里的人是这么说他的。

  他虽然有着和其他人差不多的样貌,但是他能够感觉的出来自己还是有点不同的,他会偶尔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即便有些事情他并不想做,但身体还是会去做。

  方芦微微歪了一下头,虽然身上很痛,但并不代表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想法说话可以帮他转移注意力,这样伤口也就没有那么痛了。

  高大健硕的男人的确不能够完全算是人类,因为有一种蛊虫已经进入到了万越泽的大脑,占据了他的神经反应。

  方芦能看的出来,蛊虫占据了他身体一半的操控权,有的时候,对外界做出反应的万越泽本人,有的时候,对外界有反应的是那种蛊虫。

  但是他不清楚,此时此刻与他对话的是万越泽本人,还是那只聪明的蛊虫,亦或者是两者结合出来的产物。

  万越泽身体内的蛊虫被阿婆控制着,所以他们两个都算不上是自由身。

  “可能吧……”

  方芦的气息很弱,像是一只即将没有生气的蝴蝶,但他还是伸出手摸了摸万越泽的头,感受到了里面那只极其不安的蛊虫。

  或许万越泽早就死了,留在这里的,一直都是那只聪明到极致的蛊虫。

  万越泽全身的肌肉一僵,在他仅有的记忆中,还没有人摸过他的头,其他人看向他的时候,眼中都是充满了厌恶,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可就是被讨厌了。

  “人啊……讨厌虫子,是一种没有缘由的本能。”

  “你出去吧,我想要自己待一会儿。”

  万越泽空洞的眼眸盯着方芦,后知后觉的“嗯”了一声,急忙起身,急匆匆的就要往外面走,好似他走慢一点,方芦就会丧命般。

  阿婆没有让他离开这房间,就是不允许他用药物治疗。

  方芦将手臂搭在离他最近椅子上,头无力的靠在上面,每动一下,都会牵扯到背后的伤口,狠狠的痛一下。

  他是实在不想从地上起来,干脆就就这这个姿势趴一会儿。

  空气中属于他的血腥味越来越重了。

  尽管不知道阿婆什么时候才会放他离开,但是他知道阿婆不会让他死掉,何况这点伤对他来说,着实也死不掉。

  方芦晕晕乎乎的又睡了过去,他都有点佩服自己了,都这个样子了,还能够睡过去。

  但是这次他睡的有点不太安慰,纤细浓密的睫羽一个劲的轻颤。

  他又记起自己十六岁的时候,刚刚来到村子里,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很奇怪,那些同龄人也不敢和他走的很近,他一旦靠近,他们就会变得特别凶狠,那言行举止很是熟悉,就连他偶尔也会流露出相同的表情。

  后来,方芦终于知道那种熟悉感是来自那里了,因为人看到讨厌的虫子便是这种反应,会不由自主的盯着它们看,只要他们不消失或者不死亡,人就无法继续手头上的事情。

  方芦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他被扔到幽深又黑暗的地窖内,那狭小的空间里满是黑压压的爬虫,它们的口器摩擦发出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

  有着细腻肌肤的他,显然与各种各样的爬虫格格不入,它们爬满了他的身体,没有给他一点反应的时间,它们本能的占据着空间,企图将身为异类的他也同化了。

  方芦鼻尖都是腥臭味,感觉自己都没有办法呼吸了。

  它们那细微的獠牙刺入了他的肌肤,将毒腺内积存的毒液全部都给了他。

  一只两只毒虫的蚕食其实是没有太多痛楚的,可是成百上千的虫子啃食他的身体,就另当别论了。

  方芦只觉得好似有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口鼻,没有呼吸,也发不出任何求救的声音。

  他以为自己会被当做虫子的食物,只能留下白色的骨头。

  方芦那个时候还不清楚他自己并不是虫子的食物,他是被当做蛊虫饲养了。

  毕竟养蛊就是要决出那只最厉害、最毒的虫子。

  方芦活了下来,只不过从地窖出来后,他的话就更不多了,文文静静便成了彻底的寂静。

  他都不太清楚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了,因为这绝对不是一段值得回忆的记忆。

  只知道自己从一开始的被排斥,到虫子们渐渐接受了他的存在,甚至还会将一些死掉的虫子尸体放到他的嘴边,让他吃,似乎是害怕他死掉。

  明明它们都会互相厮杀,可是它们每一只虫子都能够容纳下他,还想要与他亲近。

  他的身体里也慢慢发生了一些变化,全都是因为还是会有一些虫子钻入到他的皮下,一边给他带来剧痛的同时,一边改造他的身体,包括他的骨骼。

  这不是破茧成蝶。

  只是被强行改成了其他的模样。

  ————

  梅斯走过螺旋楼梯,闻着淡淡的清新的土壤香气 ,在楼梯的尽头,看到了一身白衣的男人,背对着他,有种飘飘欲仙的境界。

  但是这里没有仙,没有神,只有充满烟火气欲了望的人。

  “喻涞先生。”梅斯说着有点别扭的普通话,他绷起脊背,永远没有在面对方芦的时候那样轻松,俊美的五官充满了属于野性的美

  风轻轻的卷动衣摆,喻涞缓缓转过身来,肌肤冷白,瞳孔很黑,而眼白所占的很少,纵使他五官细条极为的柔和,在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也会产生莫名的压迫感。

  他将唇角抿平,淡漠又疏离,看向梅斯的时候,仿佛在看一只随意可以践踏蝼蚁。

  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读一本白纸黑色的书,“从这里可以看到整个凤凰城。”

  酒楼的玻璃窗望出去,连绵的被雾气缭绕的山峰,青翠的颜色极其显眼,城中的人走在石板路上又显得那样渺小。

  风中带着热气与青草的香味。

  梅斯抿了抿唇,“我经常看到。”

  “也是,家门前是没有风景的,”白衣胜雪的喻涞指了指桌上的茶杯,“喝点茶。”

  “不用了。”梅斯眸光微暗,幽幽的盯着喻涞,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木质的小瓶子,“这是你要的东西。”

  “我也希望能够得到我想要的。”

  喻涞的目光从来都没有在梅斯的小木瓶子上有任何的停留,但是让他微微有点诧异,这些祖祖辈辈都玩蛊的人,从来都是用虫子害人,或是用阴损的手段来达成目的,倒是从未见过又来救人的虫子。

  他不相信那个村子里的人能够做到,所以必然有他不知道的秘密藏在其中。

  喻涞将盖子半掩的拿了下来,里面有一只并不怎么活泼的青绿色的虫子,只有他的一个小手指指节那么大,却可以将中蛊之人身上的虫子给找出来吃掉。

  虽然神奇,但是限制也极其的多,必须中蛊七天之内使用才管用。

  对于古医药世家的喻家来说,这只能够救人的小虫子实属难得。

  他们喻家一向与会巫蛊之术的人水火不容,一定要废了那人的巫蛊之术才算完。

  要说喻家就一定光明磊落吗?这倒也不见得,他们这么容不下会巫蛊之术的人,是因为他们祖上原本擅长蛊术,好心将这蛊术教给了身边信赖的人,却不想遭到了背叛,那人也实在是天赋异禀,炼制出来的蛊虫太过刁钻,以至于喻家的祖上差点死绝。

  但幸好喻家毕竟玩蛊玩了好几代了,有个血脉的加成,天生就特别招虫子的喜欢,这才绝地反击,反杀成功。

  那人倒是也收了徒弟,但是传授蛊术的时候,有一个要求,不能够传给自己的直系血脉,他很清楚喻家的人不是君子,反而是真小人,他们对自己同族的人都能够用蛊杀害,何况是他这个叛徒呢?

  要是真的传给了直系血脉,还不得被喻家赶尽杀绝。

  喻涞重新扭好盖子,将小瓶子拿在手里把玩,“你想知道何为蛊人体质,我还以为你的师父会告诉你。”

  喻家的确容不下其他用蛊的人,但是他喻涞想要的课不是竞争对手死绝了,正是因为有了竞争,才会有更厉害的蛊虫出现。

  喻家不想要留下恶名,所以改做草药了,但是骨子里还是改变不了喜欢捯饬这些东西。

  他们在用蛊上天赋确实不多,除非是“蛊人”的体质。

  喻涞对上梅斯警惕的目光,将他始终绷紧着身子,像是一只即将狩猎的凶兽,浅浅的扬了一下唇角,他又不再年轻了,身体也不好了,要是梅斯真的攻击他的话,他倒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

  “蛊人这种体质极其少见,喻家之前有过两三例,大多数都是短命鬼,而且生性凉薄,逐渐会变得暴戾冷血,你觉得和虫子极其相似的人类能够有多么大的情绪波动?”

  “但是他们天生就招虫子喜欢,蛊虫也是虫子。”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还是说一下,数据不好确实会让我情绪崩溃,我有过面对码字软件就疯狂掉泪的日子,因为我一天几乎什么事情都不做,就是码字码字,我一小时写一千字,一万字十个小时,从一月份就坚持到现在,如果我的文但凡有点进步,数据稍差点,我都不会太难过,可是事实不一样啊

  今天我花七块钱买的手链断了,我唯一的首饰没有了【豹哭】

  希望每个人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