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洛疏舟这么一说, 青癸吓了一跳,整个人僵住,一动也不敢动地虚虚扶着人, 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给怀里的人带来额外的痛苦。
“那……那我先扶你回去休息休息。”
因为着急, 青癸手忙脚乱,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结结巴巴。
洛疏舟尤嫌不够, 越发抿了唇, 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我给少族长输送了一夜的内力, 虚耗过度, 怕是这几日都恢复不了了,此刻腰酸腿软,半点路都走不动了, 小鬼,你抱我……”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哪知一抬头, 竟撞见了一双肿得像核桃一样的眼睛。
顿时沉下脸,“眼睛怎么肿了?戚巳骂你了?”
“嗯?”青癸愣了一下, 疑惑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一夜都过去了,还肿着吗?”
洛疏舟面色越发阴沉, “他当真欺负你了?”
青癸被他带着怒气的声音吓了一跳,这才反应过来, 连忙摇头, “没有, 师父没有欺负我。”
“那为什么要哭, 还是说有旁人欺负你了。”
这一脸的冷怒落在青癸眼底, 竟让他“噗嗤”笑出了声,可笑了一会儿,红肿的眼睛竟又湿了,他吸了吸鼻子,往上跨了一步。
两人靠的极近,几乎能看清对方的浓密的睫毛。
青癸不由咽了口口水,洛疏舟比他高了一个头,即使他踮起脚尖,额头只能凑在对方下巴上,于是他便伸出手,环住对方的脖子,一用力。
洛疏舟从善如流的微微曲起膝盖。
青癸把把脑袋埋在他肩头,轻轻修了修,靠近耳朵。
“师父说,你以后若是敢欺负我,他第一个不放过你。”
耳畔温热的气息让洛疏舟身子一僵,随即又放松下来,连表情也变得温柔,他轻柔地摸了摸眼前黑乎乎的脑袋,在青癸的发顶上印下一个吻。
“我疼你还来不及,又怎么舍得欺负你呢?”
“最好这样……”青癸嘟哝道。
两人你侬我侬的相拥许久,青癸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忽的抬起头,一脸惊讶地看着洛疏舟。
“你不是说你不舒服吗?”
洛疏舟:“……”
“是不舒服,一夜不见你,心都想疼了。”
***
竹屋内,戚景行正安安静静地倚靠在床头,他正睡着,脸色看上去有些发白,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戚巳有些心疼地来到床边,轻轻帮他把黏在额头的湿发拨开。
却在这时,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迷茫中带着些冷寂的眼睛,是他不曾在戚景行脸上见过的眼神,冷淡中带着疏离。
戚巳一愣。
那道寂然的目光只一闪而过,又变回了从前随意的模样。
“大哥哥不认识我了?”声音有些沙哑。
思绪被打断,戚巳回过神,“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没有,我本来就没有睡着。”戚景行一只手撑着床榻想坐起来,无奈这一夜折腾着实耗干了他的力气,连手都是软的,眼看着就要跌下去,戚巳连忙上前,把人捞进了自己怀里。
戚景行伸出食指,在戚巳胸口画了个圈,“好久没见,都想你了。”
戚巳笑了笑,“莫不是疼傻了,什么好久不见,我们昨日还见过,这才过去了一夜而已。”
“才一夜吗,那我为什么好像过了好几年一样。”戚景行又露出了一贯的委屈表情,嗔怪道,“这一夜也太长了,我以后片刻也不要离开你。”
戚巳被他逗笑了,“说什么糊涂话,你沐浴如厕也和我一起吗?”
闻言,戚景行竟真的低头思索了一番,十分认真道,“倒也不是不可以。”
戚巳:“……”
“怎么,大哥哥你不愿意让我黏着你?”
戚巳:“……”
“一身的汗,我去烧些热水来,给你擦擦身。”
戚景行一把拉住他,笑道,“我才说了片刻都不想离开你,大哥哥是在当我说笑话吗?”
“那……”
“让下人去就好了。”戚景行一边说着,一边把戚巳拉上床。
“昨天夜里,我们都没休息,先睡一会儿吧。”
“我……”
“大哥哥……”
“好吧。”
到最后,两人也没睡成。
青癸端着熬好的药进了屋,“师父……”
下一刻,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两只眼睛蓦地瞪的老大,“师父!?”
“……”
谁也没想料到,青癸怎么忽然就闯进来了,一时间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戚景行一脸阴沉,“洛疏舟实在是不懂事。”
青癸咕嘟咽了口口水,“我……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你们继续,哈哈,继续……”
说着手脚僵硬的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戚巳……”
“我去看看水烧好了没。”
“欸……”
门又被打开再关上,屋子里只剩下戚景行一个人了,他着实是有些郁闷。
等戚巳再回来,倒真成了规规矩矩地擦身。
****
温养经脉的事急不得,翌日,在婆罗门的掩护下,四人易容躲过了青衣卫的搜捕,往南方行进。
越往南,天气越热,便是车上放了冰块,也难免闷热,这些日子,戚景行一天三顿药,其余时间都用来调养经脉,戚巳则在一旁照料,事必躬亲。
倒是洛疏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明明什么事也没有,却偏偏顶着一张惨白的脸到处晃悠,青癸只以为他耗费了太多元气,心疼的不得了,这两日,洛疏舟说什么,他就听什么,端茶倒水,穿衣洗漱,就差没有喂饭了。
戚巳皱眉看了两日,倒也没拆穿。
马车行的慢,这一路,不似逃难,倒像是游山玩水。
一个月后,南部某小镇。
戚巳停在了一家青楼门前。
正是晚间,灯火正好,摇曳的红灯笼挂在高高的阁楼上,姑娘们身着轻纱,摇曳生姿地站在门前,抹些鲜红的唇脂,手里揪着方巾,在空中挥舞,时不时向过往的行人抛个媚眼。
戚巳皱着眉,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转头去看身边的人。
怪不得中原武林找了几年也寻不见婆罗门的老巢,谁能想到,如此般神秘的杀手组织背后依托的信息网,竟然是青楼。
都是皮肉生意,江湖不耻,自然也不会想到这来,洛疏舟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以各地的青楼楚馆为据点,如此不仅消息来源丰富,信息传递也方便了许多。
当真是……鬼才。
戚景行当先进了门,他长的好看,立时便围来了一群小姑娘,争着抢着往他身边挤,戚巳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侧身挡在他身前。
青衣卫统领的煞气岂是几个青楼姑娘能招架的住的。
银子好赚,命更重要,环肥燕瘦一时做鸟兽散。
对于戚巳此等的“护夫”行为,戚景行十分受用,得意得连眼睛都眯起来了。
别样的气势惊动了老鸨,好在洛疏舟当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一块木牌子,怼在老鸨跟前。
那老鸨眨了眨眼,待看清了他手里的木牌子,伸出去的手便又收了回去,笑道,“是贵客驾临啊,楼上请。”
她将额前的碎发拢至而后,做了个“请”的动作,只这片刻光景,已没了方才半分媚态,举止都恭敬起来。
周围的姑娘见此也看向别处,全然当他们不存在。
一行人上了楼,走在后面的洛疏舟回过头,揪住青癸的耳朵,把他从一位姑娘桌子上拉走了。
二楼更是奢靡,各个房间大门紧闭,时不时还会从里面传来些不可描述的声音,青癸被洛疏舟揪疼了耳朵,正在闹脾气,他默默跟在戚巳身后,此时却可疑地红了脸。
几人跟着老鸨,一路莺歌燕舞,不多时便来到了一间空屋子,那屋子的陈设很简单,只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和一个柜子空荡荡的柜子,与这外面的奢华格格不入。
只见老鸨入内,摸到那柜子上的花瓶,轻轻一转。
“咔嚓嚓~~”
伴随着刺耳的声音,那木柜子竟缓缓向旁边移去,露出后面的一条漆黑暗道。
“少族长,里面请。”
戚巳被戚景行牵着进了密道,那密道没有光源,每隔几丈就会有一颗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用作照明。
他在隐约的黑暗里看着两人相牵的手,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被他忽略了,到底是什么呢?想了半天却又想不出来。
暗道并不长,约莫半盏茶的时间,便走到了尽头。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石门打开,刺目的光照进来,外面竟是个宏伟的山庄,两根巨大的石柱子撑起了一座一尺余厚的石门,足有四五丈高,上书——
婆罗门。
石门之后,早有人恭候在此,待四人跨入石门,纷纷跪地叩首。
“属下参见少族长,参见门主。”
响声震天,令人肃然起敬。
戚景行放开戚巳的手,上前两步,他明明还笑着,脸上的温文却成了疏离,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都藏着股若有似无的漠然,像极了生杀予夺,稳坐高台的一方尊主。
戚巳愣住,他恍惚间骤然发现,戚景行长高了,比他还要高。
微风和煦,阳光灿烂,他忽然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密道,领路的老鸨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片一黑。
他愣愣然终于想起了一件事,顿时皱紧了眉头。
等戚景行打发了前来拜谒的人,转过身,才发现戚巳正低着头,出神的想着什么。
“怎么了?”
戚巳抬起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一脸平静道,“那家青楼也是你的据点,知书是你的人?”
戚景行一愣,青楼?知书?
什么东西?
他想了半天,终于从脑海深处挖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知书!
伏令山小镇上青楼里的小倌?
那个被他捉奸在房的知书!
他咽了口口水,忽然就有些心虚。
作者有话说:
温馨提示:知书,详情见43章,捉奸
吼吼吼,戚少主,你惨啦,媳妇儿要生气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