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被押着走进一间屋子,高阳凑过来小声问我,“咱们会被一枪毙了?”

  我找了把凳子坐下,身后拿枪威胁的人也顺着我的动作移动,不过凳子只有一把,他不可能松开我自己去搬一把过来,我有些开心,大爷还能坐着,端着枪再厉害有什么屁用。

  我倒也不顾忌,直接跟高阳商量起逃跑的方案来,“我看不像,倒像是有所图谋。真的要杀,一开始就不会留活口。”

  屋里两个看守的哥们也没想到我能这么放松以及轻敌,对视一眼,竟不知如何是好。

  我在心里笑话,这么不熟练,出门绑架都不知道带卷黄胶布封口。

  等了半天,屋外突然起了一阵骚动,两哥们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出去,突然响起一声□□的声音,听着是用足了量,两人松开枪,冲出屋子。

  我按住高阳,“别慌,让胖子再来几发。”

  高阳噗嗤笑了,“东家,你说话怎么荤里荤气的。”

  我挪过去,把门别好,又把窗帘紧紧拉上,“我以为当兵的也会讲下流话,没想到你这么纯情?”

  高阳一脸平静,坐姿照旧端正,“家里人信佛,染了点习惯。”

  门外的动静更大了,机枪突突,我有些担心胖子他们,拉开窗帘看了看,汪家人倒了一大片,胖子躲在那三炉火盆后,正用嘴拉开一个手榴弹。

  “完了,喇嘛庙没了。”

  高阳走过来打量一番院子的面积,说出个准确的爆破范围数字,肯定表示这点量还毁不了。

  我哟了声,没想到这小子懂爆破,“你是不是还会拆炸弹?”

  高阳嗯了声,“我也没想到会被派出来接这种任···活儿。”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同情,“你会发挥很大的用处,上头派你来是因为知道我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高阳说确实如此,“你的危险系数堪比肯尼迪。”

  黑瞎子沾了一脸火药黑灰,他呸了两声,吐出一口黑唾沫,“徒弟,你得赔钱,走之前那一局我都快赢了。”

  我点头说好哇好哇,“我现在啥也没有,穷得裤衩子都是找王盟借的,你要吗?”

  我蹲在一个重伤的黑衣人面前,但绝对不会问他问题,因为那是自找耻辱。之前我抓过几个汪家地位较高的,拷问大半年,他们始终闭口不言,反而用一种极其怜悯的表情盯着我。我最讨厌别人这样打量我,好像他们知道的东西比我多。后来我变了策略,抓了汪家下层的人,结果他们更过分,因为不管你问什么,他只会朝你吐唾沫,像极了曹尼玛的羊驼。

  我只能放弃从汪家人嘴里撬消息的路子,不过也很佩服他们的信仰坚定。衬托下,我好像渣滓洞的监狱长,干的都不是人事。

  我去阿穆尔州汪家基地的库房看过资料,对他们的体系有些了解。汪家族群不拒绝任何有信仰的人,极其厌恶张家那套族内通婚,只认长生血浓度的制度。这种作风像极了张家的逆反状态,一个来者不拒,一个闭关锁国。

  至于他们的信仰是什么,我只能叹气,好像是我打乱了原本正常的顺序。在那些资料里,明明白白写着,通过他们研发的大数据分析,汪家存在的理由是替代张家,成为新时代人类的引路人,即第二个张家。

  我只有三个字送给他们,中二病。

  剩下的事只能拜托驻地部队,高阳打了个电话,很快开来两辆军车,把尸体装上车准备运去火化或者就地填埋,不过基于之前喜来眠的文献,现在支持土葬的人少了很多。临走前,其中一个像是领头的兵蹭蹭跑过来,朝高阳敬了个礼,叫了声上校好。

  我噢了声,原来是有个有军衔的,还不小。好在胖子他们离得远,没注意这边的动静。

  我给喇嘛大概解释了番,没想到人家比我淡定得多,说这种事经常发生,他们已经习惯了。听着有些无语又心酸。

  回到陈雪寒的民宿,他本人正在窗户下喝奶茶,一边擦着店里用作装饰的各种银质器具。不过我没有过去与他搭话的想法,他的人生本就足够精彩了。

  胖子倒很热情,凑过去跟陈雪寒聊天,我偷听几句,发现他只是在探讨民宿经营方面的问题。

  我打量四周简陋的环境,以及惨淡的客流量,觉得胖子找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