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第一个醒的,看了眼表,才五点多,但天已经亮了。早晨没有露水的感觉很不舒服,我爬上一块岩石,坐在上面啃压缩饼干,慢慢看着太阳钻出地平线。太阳出来那刻,黄毛也起床了,他站在帐篷边给我打招呼,我向他挥挥手,吃完最后一口饼干。

  剩下的路全靠步行,我们背上必要的装备,踏进魔鬼城里。之前扎西留下的石头堆还在,我们沿着那些路标走了两个多小时,到最后一个标记时,我问他们要不要看看伟大的文明遗迹。

  黄毛嚷着说不能放过机会。

  我带着他们去看那座插在山崖上的船,像个免费导游,出于安全考虑,我没让他们俩靠近。在离船两百米的地方站了十多分钟,黄毛看够了,说可以走了。

  我不由得有些欣赏他,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好奇心,什么都想摸一摸,想问个为什么。黄毛能克制自己的好奇,听领导吩咐,必有大前途。

  直到走到悬崖边,下面是一大片带着雾气的雨林,他们也只是问了句这是为什么,别的一概不提。我才明白,他们是天生如此,面对未知的事物,更多的是敬畏和远离。

  下悬崖时,一人一条安全绳,他们俩虽然没经过很正规的训练,但从那矫健的身姿来看,在学校时翻墙出去上网的事一定没少干。十多分钟后,我们便站在了雨林里。

  虽然没有雨,但西王母宫把地下水引出水面,多年下来,雨林里早已形成了数量可观的小溪。我找到一条半干的小水道,第一个跳下去,往身上抹全了泥,还没吩咐,他们俩已经跳下来,照着我的动作开始抹淤泥。我心里又宽慰了很多,小花果然是有好好打算过。

  我嘱咐了些事项,走在前面带路。

  虽然才过去一年,但之前走过的痕迹已经全被长出的藤蔓灌木遮盖了,我举着刀劈开四周下垂的枯藤,慢慢找到了潘子重伤的那条道。在那里,我没有拔出那把刀。

  我让他们在原地等着,注意四周的动静,尤其是蛇。虽然现在是白天,蛇群应该在西王母炼丹室里睡大觉,但保不准有几个不听话的坏学生。

  走了几步,我一眼就看到了刀柄。它正插在一根粗树的树干里,刀身爬满了小藤,静静等着我过去带它走。

  这一次,我很轻松便把它拔了出来。这才发现,这把刀其实一点都不重,当时我怎么会没力气。我出了会神,脑子里闪过一些很久以前的画面,闷油瓶踹了我一脚。

  我啧了声,把刀擦了擦,别到背后准备的刀鞘里。第一个任务已经完成,我需要找留下的信息。但问题是,我不知道这些蛇有没有携带信息,这里很久没人来,能留下的信息最早也是十几年或者几百年之前的,新生代小蛇一定不是目标,我必须找到一条又粗又壮的老同志。

  我叫黄毛刀疤过来,三个人站成一圈,“这句话我说最后一次,以后我再也不会提。后面的路,有死无生,你们要想好。”

  黄毛挠了挠后脑勺,笑着说好。

  刀疤也跟着点点头。

  我叹了口气,让他们紧跟着我的脚步。

  刚才脑子里又闪过一些画面,有一条蛇的特征显得格外突出。这一次重开,在下西王母宫的的兽口雕塑那,我碰到过一条鸡冠蛇,当时情况急迫,来不及多想,后来离开塔木陀,我寻思了很久,觉察出有些不对劲。那条蛇现身的时机太巧合了,简直像特意蹲在雕塑上,等我出现,然后模仿着闷油瓶的声音说出那句话。

  “没有时间了。”

  时间不多,必须在天黑前出雨林。我加快了些步子,黄毛跟刀疤倒跟得紧,一步也没落下,趁着转弯,我低头看了眼他俩的步伐。

  这里的地面全是腐烂的落叶和稀泥,走上去就像踩着橡皮泥,按理说,一个没有在这种路面走过的人,是不会有如此稳健的步调的,尤其是,他们俩每一步踩出来的坑深度基本没有差别。

  我不得不考虑最糟糕的情况。他们俩是上峰,或者汪家的眼线。这个担忧出现后,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即便小花已经努力找了最好最干净的人,也没能躲过他们的埋伏。最恐怖的是大树从根开始腐烂,这一趟回去,需要提前做点准备了。

  走到神庙废墟的破营地那,我让他们俩在附近看看,准备一个人离开去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