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起点师尊想要跳槽晋江>第216章 赌约

  向时雁小时候是个很木讷的孩子,难说除了随了父母的相貌之外有什么讨人喜欢的地方。

  她记得自己大一些的时候,大概是怒气被对女儿的思念战胜,向家老爷偶尔会召母亲和她到本家的大宅去用饭闲聊,但那时母亲已经失了心,性情大变,她这个女儿又没一点机灵样子,是以渐渐的向老爷除了逢年过节会将她叫到身前来赐些东西之外,再不关注这个外孙了。

  博闻强记的月华君直到方才随着白狐翻阅自己记忆时,才察觉到某些被她丢在角落的经历已经蒙上了灰尘,若非与师姐谈笑时对方偶尔会提起,向时雁甚至已经不大记得自己小时候曾有一段说话结结巴巴的时期了。

  大概是因为山庄中她唯有刻薄的母亲和沉默的仆人可对,少能见到的本家表亲们与她交谈时又总是带着嘲笑,久而久之小向时雁便不敢说话了。

  而此刻她跨越时光的长河,回望那个蜷缩在假山中,哭泣都断断续续的女孩,一些怪异的情绪又被勾起。

  “没错,就是这样,不要抑制自己……”白狐说着在她小腿边上绕了两圈,带着些许狡黠笑意的狐狸对她眨了眨眼。

  向时雁一言不发地抿着唇,她忽然感到一阵颤栗,仿佛什么东西在体表舔过一般,她恍惚意识到缠绕在自己身边的“气场”被白狐悄悄舔舐掉一点,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而令她更加不是滋味的是……

  贺鹤就站在二人身前不远处,她不远不近地看着躲在假山缝隙间压抑着哭声的女孩。

  即便她心里清楚面前的黑衣女子只是贺鹤囚禁她并借机翻阅她记忆时留下的痕迹,并不是实时出现在她脑海中的存在,向时雁仍旧感到私密空间被人硬撕开一道缝隙窥伺的羞怒。

  那时的贺鹤应该是在寻找自己有关于未来的记忆,她不该在这里停留太久,可是为何……向时雁暗自攥紧了拳,她希望贺鹤下一秒就赶紧走开去办她自己的事,而不是……而不是盯着懦弱的自己不放。

  出乎她意料的是,贺鹤不光没有离去,反而带着陌生的表情走上前去。

  向时雁看到白狐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黝黑晶亮的狐眸一会儿看看好像要做些什么的贺鹤,一会儿紧盯着向时雁,生怕错过她的一点反应。

  黑衣女子手上捏起一个法决,身形顿时缩小,绣金长袍变作凡人衣裳,纹样也好像活过来一般由张牙舞爪的金龙扭曲成内敛的祥云。那双金色的眸子眨了眨,又变作寻常的暖棕色,气场凌厉的黑龙化作玲珑可爱的富家小姐。

  黑龙变作的小孩扒拉着假山的边沿,踩着猫儿一般的步子无声地接近压抑着哭声的向时雁。

  将脸埋在臂弯间蜷成一团的女孩没注意到有第二个人到来,直到有些冰凉的手指触到她有些红晕的耳朵,向时雁才打了个激灵猛地朝身后挪了好几下。

  小向时雁的双眼已经哭得殷红,发丝稍乱,两鬓的发因濡湿而贴在脸颊上,长裙上带着些阴影,水渍顺着脚尖与假山倾斜的方向从她蹲坐的位置流下来。

  “你冷吗?”贺鹤俯下身,面前的小向时雁肉眼可见的在秋风中瑟瑟发抖,她解下自己的外袍,作势要披在向时雁身上。

  没想到一身湿濡的小向时雁非但不领情,反而还又往后坐了一点,看着凑近的陌生人有些紧张地打了个小小的喷嚏,她像是想说什么,但话窘迫地堵在喉咙里,就是吐不出一个音节来。

  向时雁不认识面前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小一些的女孩,便猜测对方是本家的族妹。她背靠着假山,已经无处可躲,只能任由女孩给自己披上了外衣,见她要坐在自己身边,向时雁有些惊慌地用衣袖将地上的水渍擦去一些,生怕弄脏了对方的衣服。

  贺鹤捻着手帕不顾向时雁的躲闪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怎么弄成这样的?”

  其实刚才发生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不然方才也不会对师尊模糊记忆中跑过的几个小男孩发怒。

  向家小姐尚在闺阁便与人有染产下奸生之女,连府中通房丫头生的外室子都敢跟在少爷们身后欺辱她,那几个男孩坏心眼地将她推入水中,万幸向时雁生得手长脚长还算康健灵敏,自己爬上了岸,接着便忙不迭地躲了起来,生怕被那几个表哥揪住不放。

  但她知道,表兄们眼下应该已经各自回去更衣准备出门了。

  今日是中秋,向老爷派人将向时雁从城郊的庄子上接了回来,与众人一同用饭。一个舅妈看她可怜,便许诺她饭后带她到中秋灯会去逛逛,但显然有人不愿与她同行,这才逼得向时雁没法出门。

  小向时雁呆头呆脑的,方才大哭过一场,眼睛和脸都红扑扑的,上气不接下气,自然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哼哼唧唧地发出鼻音。

  贺鹤知道她想说什么,她手腕一转便捻出一支飞龙糖画:“灯会倒是没什么好瞧的,我逛了一圈实在没什么意思便先回来了。”

  “我牙疼,这就送给你了。”她硬将惟妙惟肖的糖画塞进向时雁手中,女孩脸上是熟悉的甜美笑容。

  那般惑人。

  看到那面容熟悉的女孩用力捏紧了糖画的木棍,指尖因用力而发白,旁观的白衣女子忽然后退了一步。白狐眯着眼,颇为享受似的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微笑着问她:“怎么了?”

  向时雁咬住口腔内壁,摇了摇头,眼中却满是不可置信。

  这是她的记忆无疑,这是她的经历无疑……她看着那精美的糖画,女孩珍惜地想将它存放起来,金黄色的飞龙却化得到处都是的记忆猛地袭上心头。

  那是她黯淡的儿时曾得到过的最好的珍物,与骄傲任性的妖龙断然没有什么关系——

  “是你干的!”向时雁一把抓住白狐的后颈,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啊?”狡猾的黑眸此刻充满了无辜,白狐扑腾了一下,“你自己的识海对人家门户大开,竟然还来埋怨我?”

  断然没有……关系。

  向时雁深吸一口气,又颤抖着将它吐出,为何她的脑子里还有另一段记忆,在假山后啜泣至夜深也无人来寻的孤单,独自一人摸回房间时唯有空中圆月作伴,第二日醒来时连融化的糖画也见不到,只有病榻恼人的高热。

  “若只是像我这样走马观花地浏览一遍记忆倒是无妨,但你二人神魂交融,她或许只以为自己是在对镜照影,扭曲的却是你的记忆。”白狐无辜地摊了摊爪子,被人提在手里却还是忍不住尖笑了两声,慌张无措的向时雁散发着一种在她尝来分外迷人的味道。

  即便是她也甚少能见到如此纠缠的关系,白狐本来只是无聊了数百年心血来潮想逗一逗向时雁,没想到能挑动她这座死火山,这一行不光吃到了向时雁还尝了两口遗世龙脉的幻影,真是意外之喜。

  白狐暗自窃喜之时,向时雁已经脸色煞白,她将白狐箍在怀中不让她动弹,如临大敌地盯着两个贴在一起的小孩。

  贺鹤本人亦如她变出的那张糖画一般,是过不了夜的东西,日光一照就会化得不成样子。向时雁垂下眸,她下意识地去看自己自由的手腕,若修为不到化神她是无法挣脱妖皇的法宝的,这便是她此时不在现世的证明。

  她强压下心中躁动,紧盯着伪装的黑龙,不想错过每一个凭空造假的记忆。

  “我——”小向时雁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但一转头却发现那双带着暖意的眸子忽然冷下来,女孩冰凉的指尖轻轻抬起她左下颌。

  贺鹤抬手一拨,扫开向时雁的鬓发和刘海,少女额角上的伤疤显露出来。

  “……这是谁干的?”她缓了一下,开口时声音却还是阴恻恻。

  小向时雁困惑地注视着她,只见原本可爱的族妹双眸忽然变样,如盯上猎物的野兽一般锐利,却反让她说不出话来。

  贺鹤叹了口气,她的拇指不轻不重地在向时雁额前的疤痕上摩挲而过,音调变化:“这是谁干的?”

  半是命令半是安抚的声音让向时雁记忆中童年的幻影顿时松懈下来,小向时雁目光闪烁了一下,好像被蛊惑了一般用晃晃悠悠的声音回道:“是母亲。”

  得到了答案,贺鹤却没有动作,她的手颤抖了一下,抚摸小向时雁的动作变得轻柔起来。

  贺鹤在她心中留下的“影子”正在思考,向时雁几乎能推断出她思索的痕迹——她来此是为了搜寻有关修仙界未来之发展与变局的记忆,与过去的镜花水月掺和毫无益处,她的所作所为也不可能改变向时雁既有的人生。

  但视线中的黑龙还是默默地站了起来,向时雁看到她垂怜的手在女孩脸颊滑过,身前的女孩在贺鹤复杂的表情中散作云烟,泪眼婆娑的模样重新汇聚,却变作了惶恐的神情。

  昏黄的天色倾入夜幕,飘扬的大雪将庭院盖得严实,屋内炭火烧得正旺,跪坐在母亲床前的女孩却好像冻得不轻似的发着抖。

  神色惴惴的女孩望一眼靠在床边喝着酒的母亲,女人脸色蜡黄衰败,没几分人气,但仆人不敢越俎代庖将府上酒液封存,她轻而易举便找到了母亲要的东西。

  大夫白日已经嘱咐过她病中禁酒,但被疯癫的女人掀起炭盆泼了一身的也是大夫,地上没清理干净的灼痕让向时雁慌张又甚几分。

  “……再去给我拿一瓶。”母亲呆坐在床头,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她双眼空洞地望着床前垂下的帘幕,失焦的视线好像有几次扫在女儿身上。

  不安的向时雁仓皇地抬起脑袋,她甚少与母亲独处,视线下意识地往烧红的炭火上瞄,最后还是打着胆子张嘴:“外祖已、已经吩咐……下人把剩下的都、都清理掉了。”

  她撒谎。

  数百岁的向时雁望着十一岁的向时雁,只觉得她每一个音节都拙劣得好笑。她已经不记得幼时的自己怎么想的了,她那浅浅的小脑袋应该也能意识到尽可能不要和疯子对着干,甚至让这疯女人把自己灌死也好过被她叱骂责打来得好才对。

  她那时分明恨死了母亲,不知为何还是本能地撒了谎,想让母亲能别再糟蹋自己的身体,想让母亲能快点好,想让母亲能……变得正常。

  令人颤栗的沉默只持续的几息,拎着空酒瓶的女子突然表情扭曲,向时雁看到一旁的贺鹤迅速伸出手想阻拦,但向怀蕾掷出的酒瓶就那样从她的掌心穿过,狠狠地砸在呆愣的女孩头上。

  一声很闷的响动过后,又是女孩压抑的闷哼与桌椅倾倒的声响,酒瓶轱辘在地上滚了一圈,又转回到跌倒在地的小向时雁眼前。

  两人的戏份,余下三个观众各怀心思,贺鹤看着躺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女孩白了脸色,向时雁看着不知所措的黑龙出出神。

  一时的恐惧甚至战胜了疼痛,小向时雁眼冒金星地倒在地上,注视着带着一点红色的酒瓶,动弹不得。直至母亲冰冷的咆哮声传来,她才好像捡回了三魂七魄似的,踉跄地拼起颤抖的四肢爬了起来。

  她跪坐在地上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唯有母亲高声辱骂她是个贱种的声音传入嗡嗡作响的耳中,她想也没想便朝声音的反方向跑,然而身后的女人踢了一脚凳子,又将她绊了一跤。

  女孩擦了一下冰凉的额头,误以为是冷汗的液体红得刺眼,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出了母亲的寝室,四肢久久无力,女孩狼狈地支着瑟缩的身子想走回自己房中。

  血从她额前一直淌到衣领,刺得她一只眼睛挣不开,但她整个人却如木偶一般动作僵硬却不停,更发不出一点声响,只有颤动的青灰嘴唇让她看起来还像是活人。

  小向时雁猝不及防撞进了一个怀抱中,方才伸手阻拦不成的贺鹤默默地撑住她瘫软的身体。

  女孩头昏眼花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只是仓皇地捏住了来人的衣襟,喉咙好像终于吸进了一口气一般发出带着一点哭腔的嘶声。

  白狐注意到向时雁揪住自己的手也在不住地颤动,她杂乱的呼吸声震耳欲聋,但当狐狸想回头看时,却被那人捏住了吻部移不开脑袋。

  贺鹤接下来做了什么向时雁再也没法关注,但她还记得那怀抱是如此的安定温暖,以至于让自己哭出了声。

  “我……”向时雁一时失语。

  白狐眯着眼舔了下唇,这个子孙有趣的超乎她想象,让她忍不住想更进一步了。

  眼前的云雾终于消散,怀抱着嘶声大哭的小向时雁的贺鹤的身影也一同消融,被捏着嘴的白狐模模糊糊地说:“她的踪迹消失了,你剩余的记忆都是真的。”

  “……”向时雁缓缓松开她,“这就是你想看的?”

  白狐欢喜地蹦到地上,人立起来拍了拍前爪:“岂止如此,你二人妙极!似爱非爱,羁绊似乎也做不了数,你接下来打算如何?”

  两人之间的回忆漂浮在兴奋的白狐身边,她时不时摸摸这个舔舔那个,最后她对向时雁说:“我想看更多。”

  “没有了。”向时雁好像还沉浸在方才的情绪中,消沉地说,“当事人都弄不明白的情爱,又有什么有趣的。”

  “这是什么话?”白狐皱眉,“难道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借你力量,你去与她同归于尽,也算是二人幸终?”

  她执拗地瞪着目光躲闪的向时雁,女修不知如何回应她期待的视线,也冷冷地回道:“我只想要老祖宗显灵降身助我克敌,并非要你插手管我闲事。”

  “什么脾气,上门求人还如此嚣张!”白狐冲她呲牙,下一秒却眼珠子一转又换上笑脸。

  “好孙女,祖宗我与你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

  什么赌?向时雁笔尖一顿,心中好像瞬间出现了一个空缺,但她自己也说不上来那是种什么情绪。女子眉头一皱,只觉得好像也无伤大雅,便轻易地将这瞬间的动摇给放任了。

  她坐在书案前,接着方才顿笔处写完这封请柬。

  旁人暂且不论,邀贡宁师姐和祝云祝雨的请柬她必是要亲笔写就的,说起来两个弟子回到淮海城跟随母亲学习掌家之术已经过去十多年,若非槐叶继任大典,恐怕还要再有些时日才能相见。

  向时雁眉眼舒缓了一些,难得的将好心情表现在脸上。

  作者有话说:

  这两章的回忆之前在180章就有提及过哦

  好像有一批新的读者,家人们来看看熊的新文吧QWQ求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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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赏金猎人芙罗拉得到了一个新工作——护送一位流落在外的千金小姐回家。人傻钱多的肥羊送上门来自然没有不宰的道理,本以为能在淡季挣点外快的猎人欣然应允,不成想这位雇主却是个十足的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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