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天龙八部同人)塞上牛羊(的现代畜牧技术)>第7章 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被套的小马从此不一样(一)

  艾略特说,四月是残忍的月份。牧区的春天,对兽医来说,是一个在生与死之间来回穿梭的季节。每天都有无数只小小的动物,带着胞衣与血污,伴随着母兽的嘶吼掉落在畜棚的干草堆上,摇摇晃晃地站立起来,蹒跚走向母兽温暖的乳房;而每个春天,也都有挺不过去的小兽和母兽,在带着牧草露水味道的春风中闭上眼睛。

  牧区的春天,对兽医来说,也是忙碌的季节。先是仔猪,然后是羊羔,再来是犊牛,最后是马驹。分娩助产、阉新生牲口,从2月一直到6月,没有一天是消停的。

  欧阳克对此评价道:“万骟大会。”

  虎水农场一共有352只母羊,今年诞下了467只小羊羔。因为有了兽医站的上门帮扶,今年春天,农场的羊只受损情况是0。数据的说服力胜于雄辩,周围几家牧民着实羡慕了,很多人都开始有意无意地打听兽医站给羊羔打的什么针、吃的什么药,怎么照料母羊和羊羔。出乎很多人意料的是,兽医站完全没有藏私,只要愿意来的,都可以现场观摩慕容大夫如何骟羊羔子。

  慕容复借势在虎水农场开了一堂免费的公开课,教牧民们怎样最快速地阉掉小羊羔:他给牧民们展示了去势圈钳,这是一个长得有点像老虎钳的东西,上面并列的四个小铁柱,将橡胶圈套在上面,打开圈钳,橡胶圈张大,然后用这东西束住小羊羔的蛋蛋。

  “这个橡胶圈会阻断供血,除了最初有一些疼痛感之外,只有一些麻木感,羊羔几乎不会感到任何痛苦。”慕容复对慕名前来观看的牧民们解释道。人群中有人低低地说了一声“你咋知道莫非你戴过”,有人哄笑起来。

  慕容复不理他,继续说:“几天之内,羊睾丸就会自动脱落。这种方式不会造成太多痛苦,不耽误羊羔吃奶,也较少引起术后感染,方便快捷又卫生,是很好的骟羊方式。”

  他把圈钳装到自己工装裤的口袋里,伸出右手示意:“如果没有圈钳,实际上用手指也能做到,大家跟我学:三根手指,套上橡胶圈,束住羊羔的蛋蛋,褪到根部,合拢,手指退出。好了,这样就可以了。大家记住了吗?”

  慕容复又倒着拎起一只羊羔的后腿,用三根手指熟练地给羊羔束上一只橡胶圈:“三根手指、合拢,就这样。这个诀窍,大家记住三个字就行:叁、合、指。”

  在羊圈一角检查母羊产后恢复情况的欧阳克咳嗽了一声:“骟合指。”牧民们哄堂大笑。

  阉完小羊没多久,又迎来了马驹们的阉割高峰期。小马和猪与羊不一样,三到四岁后才能进行阉割,今年来挨这一刀的都是身量接近成马的马驹,已经能在草场上风驰电掣地奔驰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骟马,和猪牛羊是完全不同的流程。

  虎水农场养的都是辽北良种挽马,腰宽背平,高大粗壮,毛皮厚实而抗寒,脚踝覆盖一层长毛,能盖住蹄子抗冻。这种马的爆发力和速度都不像赛马那样迅捷,但是耐力和力气非常优秀,很适合做寒冷林地的负重马匹。

  慕容复他们把车停在金水沟草场上的时候,红日初升,天色像被水洗过一样澄清湛蓝,牧草尖上还带着一点儿夜晚的露水。这是辽北林地地带难得的平整草场,几家牧民都聚在这里,将马赶在一起,等待兽医的到来。

  萧峰骑在马上,头上戴着翻毛风帽,看起来和牧民没有任何区别。几匹牧马前后跑动着,马上的骑手口中呼啸,嘬唇为哨,喊着号子将马群从远处赶过来。

  庞大的马群像某种流体一样,从远处碧绿色的小山丘上一泻千里,隆隆蹄声席卷而来,栗白黄黑花,各色皮毛在朝阳下熠熠生辉。完颜家的男人们从鞍鞯后面拿出了长长的套马杆。

  长长的套马杆挥舞着,追逐着刚成年不久的马驹。马驹在围场中四处奔逃,不时在逃跑中改变角度,行进路线硬生生折出一个直角。然而经验丰富的骑手们也防着这一手,他们能从小马驹扬起的尾巴判断它们逃走的方向,抄过去截住小马,套马杆在手中挥舞两下,套索抛出,正中马脖子。骑手打个唿哨,将围场手中的套索收紧。马驹的速度慢了下来,被拖拽着向一角走去。穿着连体工作服和皮围裙的兽医在那里等着他们。

  这种大牲口的保定,一般由牧民自己来做。小马的四个蹄子被拴上了三个,打了个双活结,负责拉绳子的牧民喝一声,绳子收紧,马蹄子瞬间并在一起,马驹站立不住,跌倒在地,在地上挣扎不已,然而三只蹄子被扎得紧紧的,反抗极其有限。三个牧民一个按头,一个按肚子,还有一个抓住小马唯一能活动的那只马腿,把它掰开,让小马的肚腹暴露出来。

  慕容复走过来,把马尾巴扭成一股,踩在脚下,先用小剪刀将马驹下腹部多余的毛发剪掉,然后用喷壶和一次性毛巾消毒。冰凉的液体喷在马肚子上,马驹一阵咴叫,挣扎起来,牧民们紧紧压住,让它动弹不得。

  消毒完毕,慕容复从工具箱里掏出手术刀,沿阴囊游离缘,与阴囊缝迹垂直切开一刀。红色的血液喷溅出来,喷在他的口罩和防护眼罩上。慕容复神情专注,并不为这点血腥所动,左手用力挤压阴囊,使睾丸脱出,再用手术刀划断鞘膜韧带,使睾丸完全脱离。精索也暴露了出来,他用缝合线结扎住精索,剪断精索。另一侧也照此办理,片刻,两只睾丸都被摘除了。慕容复做了简单的缝合,用碘酊给马消毒。

  抓蹄子的牧民咕哝了一句女真话,旁边按肚子和按头的两个人不怀好意地笑起来。慕容复不知所措,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盈歌正站在旁边看他阉马,听到这三人开下流玩笑,笑骂道:“今晚小心你家土炕别塌了!”转头对慕容复说:“三儿说,让慕容大夫把马蛋子一定给他留着。”

  慕容复从春阉到夏,这场万骟大会算是把他锻炼出来了,也明白了怎么跟当地牧民搞好关系,不会再犯阉猪时把猪睾丸当医疗废物丢弃的错误——那时候他阉猪免费,主人家也不好意思问他要。收费的,主人家就不和他客气。

  所以慕容复当下也明白了刚才那句女真话大致是什么意思,脸上薄薄泛起一点红晕。他这次特地带了一个不锈钢桶,把割出来的东西都放在那个桶里。没一会儿,这家的马阉完了,那家的男人走过来,把桶里的东西倒进一个塑料袋扎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