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陵端之反派大联合>第十二章

  “京城柳氏,年十八,父兄皆为清流,不曾党附,父为清州知府,兄为武源县令。

  武平宁氏,金陵太守侄女,年十六,幼有佳名,贤良淑德,父为武平长史。

  清源李氐,世家嫡女,父为……”

  “停!小祖宗,你到底要干嘛?!”

  连城璧都快给陵端跪了,打断亲军侍从那干巴巴象念祭文似的各闺中淑女的记录,看着自家小弟,有种想以头抢地的冲动。

  他不就是那天看沈璧君掠过时怔了一下神,在人被拖走时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说情,至于这么对他吗?

  举国之地,凡可为良配的女子,无论,世家大族,官宦之家者,尽被一一详录,并绘以小像送至他面前。

  祖宗,天子选妃也没这么夸张吧!

  他不就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开口说,至于这么对他吗?三兄弟中,他连城璧为长,可是,兄弟二人都被幼弟管得象孙子,这叫什么事儿啊?!

  陵端不为所动,轻吹玉盏中浮着的茶沫,香气淡淡,与金瑞兽中吐出氤氲香息混合,生出别种适人雅香。

  齐瑞坐在椅中闭目养神,但凡有陵端在场,一切决定都是陵端下,就是让他把连城璧这大哥挂门上去,也是没二话,反正,他听端儿的。

  连城璧见俩弟弟不应声,只能可怜兮兮把目光投向连夫人,试图让母亲劝止端儿。

  结果,连夫人看着房中如山之册,似海画卷后,干净利落起身,无视长子求救目光,只轻拍连城璧肩头,道:

  “端儿终归不会害你,那沈璧君实非良配。你,自己选,娘累了!”

  连夫人如被火烧般飞快离去,丢下连城璧欲哭无泪。

  开玩笑,这如山似海的挑媳妇儿?恕她年纪大了,不掺和!

  连城璧都快哭了,他自幼起便弄不过这幼弟,一切的机谋在幼弟面前犹似顽童之嬉,被收拾得早有明悟:

  ‘端儿定的事,错了,也是对的。’

  今日这无妄之灾,说来也是因他心中一点旧思难忘,也无怪端儿动气整他。

  要知道,若非顾忌他,端儿早将那三人处置了,又如何会丢在军中服劳役?

  说起来,到底是自家心念不平,还抱着旧时过往未尽舍。

  罢了!连城璧自家也是一笑摇头,走至陵端面前蹲下身,抬目看向陵端微垂的眸,笑道:

  “好了,是大哥错!大哥不该想着看清什么武林第一美人,让端儿受气了,大哥给你赔不是。

  你想要什么样的大嫂,大哥就娶什么样的,嗯!这世上,再无人比我们兄弟三人更亲了,别和大哥怄气好吗?”

  “如果不是为你,那女人,我早剁了!”

  陵端抬目横连城璧一眼,自身后侍卫手中接过一小册丢入连城璧怀中:

  “不日我将出征,蛮奴勾结西远之国叩边,二哥也将随行。你一人在朝孤立无援,没个靠得住的岳家,也委实让人放心不下。

  当今年事已高,几位皇子狼窥虎视,万一我和二哥有什么,你也好有个帮衬。

  实在无奈,有杀身祸事,说不得,咱们也做一回陈桥兵变的事。帝王天下,不过是能牧民以丰,让天下百姓有口安生饭罢了。”

  连城璧这会儿连哭都哭不出来了,自家幼弟是个胆大包天的,改朝换代的事在他口中,跟商议今日厨下添什么菜似的。

  虽然自家兄弟三人朝中势大,亦为君王者忌,可自己当天子?

  真的是,没想过好吧!

  遥思前尘自家登临盟主位的志得意满,连城璧觉得,和端儿那是没法比。

  自家幼弟,那就是个能掀天的主儿!

  连城璧这下是真的连哭也哭不出来了,他的幼弟什么脾气,没人比他更清楚。

  当初他娘让他们争武林盟主,却被怼得哑口无言,也亏得那是亲娘,要不小端能把人说得吐血三斗,活活气死。

  自家初至东平王府,还在眷恋江湖,结果那几月下来,脑子里成天嗡嗡的全是小端的各种洗脑,把自家洗成个礼部尚书。

  连城璧敢说,就冲幼弟这么随口说出改朝换代大逆之言,他手下的亲军居然连眉毛都没动,那,这事儿可大了。

  定然此事已备十之八九,当今之后的皇子敢对连家乱来,自家还真得黄袍加身一回。

  天啊!难怪,他就挑个过日子的媳妇儿,结果,变成选妃一般!

  连城璧苦着脸,象只猫崽子似的,被陵端拎去特为他开的“百花宴”。

  算得是天意,居然与同东平王一般,共为开国王的西宁王府李家嫡女看对了眼。

  李氏乃此代西宁王之独生嫡女,温良贤德,大度宽厚,以陵端所见,乃是凤命之选,堪为连家宗妇。

  因陵端不日要出征,故,两家下聘及六礼过得极快,赶在兄弟二人离家前将新人迎进门。

  旁人不解为何,连城璧与连夫人亦不知,唯齐瑞心里清楚,陵端动静闹得有些大,此方天道,要赶人了。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陵端此征,后世乃书于史,记曰:

  昔武王、勇王同征,乃御外虏于千里。惜内朝动荡奸佞为患,武王虽良计千出,救万民于水火,然天不假年,为肖小所伤,殒于关外。

  勇王恸失爱弟,诛寇万里,逐于漠北苦寒之地而不敢轻越雷池,扶灵归返时薨于途。

  帝失手足,恸心泣血,乃将奸佞亲诛弃市,并诏天下,凡勾连外寇者三族之亲不容于国。

  ——此纪乃出《太祖传》

  这原是后事,此时陵端却在军帐中排兵布阵,他并不知晓,因事先没有吩咐到,萧十一郎与风四娘及沈璧君亦在军前。

  大军出征,杂事繁多,无论是运粮还是其它都需人手,军前劳役者所犯之罪都非关天下,故,没为军奴,给其一个立功酬罪之机,是陵端的法外之泽。

  只是,有的人永远不明白自家错于何处,将良善做好欺,把一番好意用于为恶,实是可叹。

  萧十一郎师从司空摘星,可他却野性难驯,终究是少了司空摘星的那点人心。

  他的恶,在于自家根本不知恶。他只认为豪富之家,珍奇之宝,夺之亦无妨,只要不伤寻常百姓,便乃是侠。

  可他不知,他盗人珍宝,首先便会累及寻常百姓生计,若不幸被人无辜疑上,那便是个家破人亡。

  所以,军牢之中屡受殴打,萧十一郎不思己过,反恨上陵端的“小气”,他也不想想,其师司空摘星,平生所盗也不过东家马桶,西家裹脚布这类之物,何敢真动过什么要命的宝贝?

  司空摘星能教他,自家手段自可见一斑,却仅以此类一看就是顽嬉之物施以妙手,便当知其师比他更知世情,更解人心。

  天道至公,无心杀人便不为杀么?赤子?稚儿伤人尚要论罪,你一成人,安敢以“赤子之心”而脱罪?

  这些道理,略明白的人都懂,不懂的人,不是不聪明,而是聪明太过唯知有己而已。

  萧十一郎等三人皆是聪明人,只是这三个聪明人做下的事,比愚者更让人生恨。

  边塞之地干早少雨,若逢大火便会成灾,萧十一郎三人为逃走,居然在外寇将临时,点了大军的粮草。

  数十万大军在外,粮草若有失,便是饿,也生生饿死,何况外敌环窥之时?

  这三人,是不管不顾,只求自家逃命。

  可惜,陵端御下极严,纵是生变,营中犹自未乱,各司其职,自也将三人显了出来,又如何能够逃脱?

  沈璧君双手成残,又同风四娘被锁一条铁链上,自然是累赘些,风四娘这女人又岂是良善,早有相弃之心,便在乱中自解足链,将沈璧君给丢下了。

  可风四娘如何想到,这萧十一郎在难中,犹有心美女,又将沈璧君给捡了回来。

  结果便是,三人一个也没逃掉,又被抓了回来。

  因军粮有失,陵端无暇他顾,三人被锁笼车便无人理会,若这三人再不作妖,顶多服役,可世上有种人,生来就是给人找麻烦的。

  萧十一郎是大盗,大盗除了能抢东西,更能偷东西,自然溜门撬锁的也是会的。

  因他会,所以他逃了,一逃还逃入蛮族军中,许是天性狂野,蛮族的人与他到是合得来,不过几顿大酒大肉,便把陵端军中事卖个干净。

  陵端不怕死,他怕的是无辜者在他面前惨亡,身为鬼仙,原该立于尸山血海之上犹不色变,淡然斟茶饮酒视同观花。

  可陵端做不到!

  改天换地也好,夺位篡朝也罢,只是为家人寻条活路,也为天下小民寻条生路。

  若非今上山陵将崩,几个皇子又只重权轻民,连数代开国老臣也看不下去了,陵端也绝不会同意把连城璧给架火上烤。

  毕竟,那个位置上,要真心为天下,可是真有些烫的。

  陵端不忍,也不舍,不舍众生的结果便是,他以身为饵,凭毒帅威名引蛮族大军入局,与齐瑞里应外合诛敌数十万,一战功成,只余寥寥残兵遁逃,而萧十一郎亦在其中。

  蛮族之士以“义气”说动萧十一郎,助其在返程时伏杀毒帅,为救兵士陵端以凡人之身施展天墉城法术,因反噬而肉身寿尽,连城端,殒。

  齐瑞与陵端气机牵引,陵端身魂分离他自知晓,逐敌诛寇万里后,于扶灵途中,同陵端一起,神魂为此界天道所逐。

  萧十一郎所为激怒天下,群豪尽起而诛,后为天宗逍遥候之徒小公子擒拿至京,为帝亲手所杀。

  风四娘与沈璧君被拿归国,众人唾之,发配苦寒之地永为劳役,沈飞云及沈家上下亦然。

  同年,朝中动荡,帝逝,而诸子相争,为定山河,群臣废诸子,扶连城璧为帝,是为太祖。

  不过这些,陵端与齐瑞并不知晓,他俩正在武当山,喝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