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丛的语气不紧不慢,很是淡然,“我好像没有必要告诉你。”
路丛这番话说得不客气,按理说来到新环境他更应该处理好人际关系,但崔志联这副被“横刀夺爱”的质问口吻让路丛很不爽。
不知道这么形容对方准不准确,不过路丛可以确定的是崔志联对他产生了敌意。
路丛的态度打消了崔志联想要继续问下去的念头。后者表情一僵,变得难看起来。
好在这个时候安旭茗进来了,久闻路丛大名,他上来便和路丛交谈了几句。
中途崔志联找了个理由坐回原位,满脸写着心不在焉。
简单和安旭茗聊了几句,路丛很快也投入进了训练赛中。
路丛现在的队友是一群身经百战、拿奖无数的职业选手,无论是从打法上还是运营上都跟他在青训营时的不同,就包括几个月前他被薛景识带进来和他们打的那场训练赛也不过是冰山一角,那时候的三个人更多的是配合路丛。
ZG战队如今展现出来的战术体系更加完整成熟,路丛至今才见识到,这也就导致了他一开始跟不上节奏,在训练中频频出错,时间一长倒显得像他在行家面前班门弄斧。
反观另一边的崔志联,即便是面对康乐栖和严容也完全不占下风,与人交战时进退有度、把握得当,光是他们三个人的配合就能打出最高伤害。
路丛身为突击手,反而没有了一席之地。
路丛基本上没出什么力,这一把游戏就到了尾声。
尽管成绩不差,但路丛还是开了口:“对不起,这一把我没打好。”
“默契这东西是慢慢培养的嘛。”康乐栖安慰。
安旭茗见状道:“没事路丛,你今天才刚来,肯定跟不上他们这群打了三四年的选手,觉得吃力是正常的,不要有心理压力。”
同时他没忘记指出路丛的毛病,“不过我发现你开麦的次数有点少,队友之间的沟通是很重要的,你在游戏中要多注意这个问题。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有什么想法及时提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薛景识不在的缘故,缺少了带领,路丛变得拘谨不少,而高强度的训练下自然也不会有人再分出精力去照顾他。
由此可见,之前薛景识为了让路丛更快融入,在他身上操了不少心。
想到这一点,路丛心底泛起一片波澜。
不管怎么说,他都不能给薛景识丢脸。
路丛沉沉地吐了一口气,没有气馁,“好,再来。”
接下来的游戏中,路丛开麦的频率变高了,然而过程还是有些不尽人意,虽说不至于给队友拖后腿,但也没有将自己的水平发挥到最大空间。
一下午的训练就这么平平无奇地过去了,四个人打到最后都有点疲。
安旭茗说:“大家都休息一下吧,去吃个饭,晚上再继续。”
“就等您这句话了。”康乐栖头也不回地退了游戏,继而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腕,他在这几个小时里被腱鞘炎折磨得生不如死。
“辛苦了。”安旭茗拍拍康乐栖的肩膀以表安慰,而后他扭过头看向坐在角落里的少年,“路丛,等会儿回来你就不用跟四排了,专攻单人Rank。”
路丛微微一怔,神色照常,“好的。”
“走了路丛,吃饭去。”
耳边响起康乐栖的说话声,路丛骤然回过神,点了点头。
三人一同前往自助餐厅,路丛一进门就看见了墙上的文明标语——勿要大吵大闹,请安静吃鸡,低调做人。
到了饭桌上路丛才知道这句话是针对康乐栖的。
康乐栖一到饭点就如同摁下开关键,饭量大话也多,为此黎尧换过数十条标语,却统统不起作用。
康乐栖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光拉着他们闲聊不够,偶尔还会去其他桌荼毒别人。
两人大老远就听见康乐栖的大嗓门飘过来:“看见那红发帅哥没?咱们队里新来的替补!个人联赛冠军!妈的,后生可畏啊!”
路丛:“……”
多亏了康乐栖这张嘴,路丛得到了不少目光洗礼。
路丛没什么食欲,草草打发了两口后便彻底坐不住了。
趁着人不多,他和严容说了一声就离开了餐厅。
没有了那些人的注视,路丛这才感到轻松,缓下步子原路返回。
前方的训练室里忽然传出说话声。
“哎小伟,你说新来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路,路丛。”后面这道男声略显怯弱。路丛思考片刻,不多时就将这人和岑宗伟对上号。
“我怎么听说他一进来就当上了一队替补啊?这消息可靠吗?”另一个人道。
“可靠,你忘了咱们在几个月前的迎新会上见过他了?再说咱们经理都亲口发话了,人家可是特意招进来的,多少人等着给他让位呢。”那人说。
对方这才有印象,“喝酒贼猛那个?”
“崔四,你打算怎么办?再过四五个月傅队就要转会了,你不会就这么把机会拱手让人吧。”
听见这道名字,路丛下意识集中注意力。
“话不要说太早,他能不能接手这个位置谁也说不准。”崔志联的声音很快响起,“而且我今天看了,他也没网上说的这么厉害,连最基本的训练赛也打不好。”
众人没再说,不约而同唏嘘起来,不清楚是在替崔志联感到可惜还是在无奈俱乐部的不公。
路丛敛下眸,悄然无声地离开了走廊,避免和这伙人碰面。
没有把那些人的话放在心上,路丛回到训练室后便再一次将精力放在了单人Rank上。
吃完饭回来的安旭茗看见这一幕,夸了他几句。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严容和康乐栖也回来了,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崔志联。
后者冷不防跟路丛对上视线,不由自主低下了头,抿着唇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回到单人模式的路丛堪比如鱼得水,跟下午的状态形成鲜明对比。
看见路丛的游戏成绩,安旭茗笑起来:“看来你很适合打SOLO,打团队真是委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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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丛隐约记得薛景识和他说过,安旭茗的风格跟冯炮截然相反,喜欢阴阳怪气。
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在暗示他,毕竟他到目前为止拿到的冠军都是SOLO赛的,并非小组赛。
深知自身的缺点,路丛在之后的对局里更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想着最起码要提升自己的个人能力,这样才不会给俱乐部带来闲言碎语。
路丛一拼就拼到了晚上十二点。
康乐栖和严容那边都复完盘回来了,见他还在训练室里没出来,康乐栖说:“路丛,可以休息了。”
听见动静,路丛礼貌性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拒绝:“不用等我,你们先回去吧。”
末了,路丛头也不回地接着打游戏。
对方的手底下持续不断发出键盘声和鼠标声,两种熟悉的声响交织在一块儿,康乐栖光是听着就手指疼。
“怎么办?”他看向严容。
严容无声叹气,决定提前撤退,“还是别打扰他了,让他练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路丛再一次结算游戏的时候,外面的灯都已经熄了,走廊上只留了几盏装饰灯。
再看时间,凌晨两点二十分。
意识到时间太晚,路丛终于退出吃鸡界面,到现在他才看见手机上的未读消息。
【X:无论多晚,结束了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路丛一点没犹豫将电话拨了出去。
“路丛?”薛景识接得很快,“怎么这么晚才结束,教练留你训练了?”
路丛摇了摇头,随后想起来对方看不见,他又道:“没有,我自己在练。”
不等薛景识回话,路丛紧接着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闻言,薛景识调侃他:“怎么,才一天不见就想我了?”
路丛没有迟疑,“嗯,想了。”
薛景识似乎愣了愣,或许是想不到路丛承认了,还承认得这么爽快。
两人各自沉默了几秒,路丛隐约听见那头响起了打火机的声音。
不过须臾,他就听见薛景识说:“我也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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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路丛加入一队已经有些时日。
黎尧发现路丛自打来了基地以后就一天比一天拼,既感到欣慰又不禁有些担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家这位小粉丝还真是拼命啊,几乎都不带睡觉的。”
薛景识的说话声从手机那头传过来:“多看着点他,别把身体累垮了。”
“说得倒轻松,你怎么不来管,再说这小孩儿死倔,谁劝都没用。”黎尧问,“你那边的活动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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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现在在来的路上。”薛景识说,“我今晚就不回基地住了,明早再过去。另外,路丛借我一晚上。”
“借你一晚上?你要干嘛?”
“管小孩儿。”薛景识扔下这么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黎尧懒得深究,反正对方经常不按套路出牌。
他收起手机,结果一回头差点撞上路丛,吓了一哆嗦,“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路丛脸上的纠结转瞬即逝,他问道,“尧哥,Tenet给你打电话了么?”
黎尧心想这俩不愧是双向奔赴,问的时机都那么凑巧。
“是啊,他还说等会儿要接你出去,也没说要干嘛。”黎尧巴不得给路丛放假,再这样下去他们的替补都要战死在赛场前了。
谁知道根本用不着他劝,原本还死气沉沉的少年听见这句话时眼睛倏地一下亮了,神情都跟着容光焕发起来。
路丛迅速道:“谢谢尧哥。”
眼睁睁看着对方飞奔而去的背影,黎尧的尔康手还来不及收回去,“呃,倒也不用……谢。”
十分钟后,薛景识的电话如期而至。
“出来。”
一秒钟都等不下去,路丛放下手中的空餐盘就冲了出去,留下一脸懵逼的康乐栖和严容。
“他是不是跑错方向了?”干饭人康乐栖诚心提问。
严容耸了耸肩:“不知道。”
基地门口。
听见动静的薛景识抬眼望去,还不等他完全看清那道人影,下一秒对方就撞进了他怀里。
薛景识诧异两秒,旋即抚了抚对方的头发,“这么主动,不怕被别人看见?”
路丛小幅度点了点脑袋,而后闷声反驳:“天这么黑,没人会看。”
薛景识心里一阵痒,仿佛有只小爪子不停地挠他。
他的嗓音沉了一个度,“上车,我们回家说。”
路丛后面才知道,薛景识口中的“回家”指的是回他自己家。
薛景识自己一个人住。
这个新认知莫名让路丛感到忐忑,直到身后的大门关上,路丛才意识到这种不安从何而来。
这他妈跟进狼窝有什么区别?
……
夜色降临,整座小区被覆上了一层黑色帷幕,陷进漫长的沉寂,唯独其中一户还亮着灯。
路丛弓着身子背靠在床头上,喉咙里抑制不住地发出几道闷哼,隐忍的情绪近乎融进密不透风的喘息里。
借着微弱的光线,他眼尾处的潮红依稀可见,好似刚被泪水侵占过。
薛景识的视线始终向下,他的手臂呈自然弧度垂落着,小幅度摆动,迎来了路丛更为激烈的反应。
路丛好几回想拢腿,然而眼前的人却丝毫不给他机会,手掌发了力扣在他腘窝的位置。
见人喘得厉害,薛景识凑上前将路丛脸颊上的泪痕吻干净,顺势往下找到对方的喉结,继而咬上去。
犹如被触发到某个关键点,这一举动险些让路丛失了声,刺激感形成的余波导致他身子痉挛了好一会儿。
这期间薛景识的手缠了上来,与他十指相扣。
待这种异样感彻底消失后,路丛早已大汗淋漓。
他平躺在床上,大脑一片空白地望着天花板,许久没有缓过神。
过了良久,他才想起什么似的。
“薛景识,你只能是我的。”